唐人。

董事長辦公室裡,唐簡收到了幾張照片,照片上是他的女兒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半邊臉頰又腫又青,小嘴角掛著血跡,脖子上,衣服上,手上,全是血,看起來就像一個破碎的瓷娃娃。

嘭!

唐簡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昂貴的桌面上,平靜的眼眸被皎皎身上的血跡一點點染紅,理智在崩盤的邊緣瘋狂撞擊。

這一幕何其眼熟,小時候他每一次被母親虐待,都如同一個破娃娃一樣被丟在房間裡,母親不會管他的死活,傭人也不敢管他,每一次都是他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

為什麼要那麼對他?

他只是一個孩子,他做錯了什麼?

他的女兒只是一個孩子,為什麼要傷害她?

“啊……”

一聲怒吼從壓抑的胸腔中爆發出來,伴隨著這一聲怒吼,整張桌子被他用力掀翻,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聲響。

唐泰受驚般的跑進來,一看自家大少那眼神就知道完了,三少又出來了。

他慌忙的關上了門,不讓任何人進來,小心翼翼地走向唐野,又小心翼翼地喊道:“三、三少。”wavv

唐野緩緩抬起了頭,猩紅的眼睛中帶著一絲絲困惑,似乎是因為記憶的斷片,所以讓他看起來有點呆。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中東的時候,他去解救一批被販賣的孩子,撤退的時候中了槍,逃跑的途中看見了唐昱。

對,唐昱。

他看見了唐昱,唐昱還活著。

“小歌兒!”唐野呆滯了一會後,第一反應就是找木歌:“小歌兒呢?她在哪兒?”

唐泰忙道:“木醫生在家,三少,您別激動,木醫生在家很安全。”

唐野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何處,這是唐簡的辦公室,他沉睡了多久?他們已經回紐約了嗎?那唐簡是不是也知道唐昱沒有死的事了?

“今天是幾號?”唐野想看看桌子上的日曆,但桌子已經被他掀翻了,他沒有找到日曆,卻在地上看到了幾張散落的照片。

唐泰把今天的日期告訴了他。

唐野愣住了,不是因為他已經沉睡了兩個多月的事,而是他看清了照片上的小人,是個女孩,長的和他很像,說這孩子不是他的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他,沒有碰過任何女人,哪裡來的孩子?

“這是誰?”唐野撿起了那些散落的照片,目光兇冷的問唐泰。

唐泰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根本不敢告訴他,這是大少和木醫生的女兒。

“唐簡的女兒是不是?”唐野目光更加兇冷了。

唐泰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索性裝啞。

“他連女人都沒有,誰給他生的女兒,這是多大了,五歲?還是六歲?五六年前,他身邊只有小歌兒……”說到這裡,唐野自己被驚了一跳,話頭戛然而止。

唐泰暗暗叫苦,木醫生是對的,每一次三少要甦醒的時候,她都極力阻止,就是怕三少醒了之後,知道小小姐的存在啊。

“車鑰匙。”唐野怒氣衝衝的走到了唐泰面前。

唐泰哆哆嗦嗦的不敢給。

唐野抬起一腳就踹了過來:“我他媽問你要車鑰匙,聽不懂是不是。”

人高馬大的唐泰被一腳踹倒,毫無反擊之力,車鑰匙也從口袋裡掉了出來,這是備用鑰匙,一般用不著,唐簡的車裡都有保鏢和司機。

唐野彎腰撿起車鑰匙,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

唐泰捂著陣陣抽疼的小腹,掏出手機給木歌打電話,把唐野甦醒的事說了,讓她做好準備,三少殺回家了。

“我知道了。”木歌異常的平靜,好似早就為這一天做好了準備。她是心理醫生,比誰都清楚,在唐昱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下,唐簡支撐不了多久的,第二人格被激怒出來,只是早晚的問題。

她和唐簡也早就做好了應對的計劃,可以說唐野甦醒的這天,才是他們和唐昱正式開戰的這一天。

木歌放下手機,平靜地去了廚房,把傭人們都趕了出來,自己埋在廚房裡給唐野做小面魚,唐野愛吃她做的小面魚,這是她的護身符,每次不管唐野生多大的氣,只要吃完一碗自己做的小面魚,再大的氣也會消了。

應付唐野,她還是有心得的,雖然唐野陰晴不定的,但卻是比唐簡這個主人格好哄多了,主人格心思太深沉了,她在他身邊待了這麼多年,都愣是沒有看出來他喜歡自己。

外面有汽車的轟鳴聲響起的時候,木歌的小面魚也出鍋了,她找了一隻格外精緻的碗,盛了一碗小面魚,西紅柿做的底湯,白麵粉撥出來的小面魚,紅白相間,再撒上一點香菜,色香味就俱全了。

唐野怒氣衝衝跑進來的時候,就先聞到了熟悉的小面魚的香味,就像燃燒中的火焰突然被潑了冷水一樣,火勢瞬間就往下降了不少。

“小野。”木歌放下碗,回頭朝他溫柔一笑。

唐野的怒氣又不爭氣的降了降,可捏著照片的手指還在發緊,提醒著他不能中了木歌的溫柔計,他是來找她算賬的。

重新把怒氣值提到了最高點,唐野大步走進了餐廳,將手裡的幾張照片狠狠的甩在了桌子上,兇狠地質問:“是不是你給他生的女兒?”

木歌已經聽唐泰說了唐簡失控的原因,知道是唐簡收到了幾張皎皎的照片,照片中的皎皎狀態不太好,可當親眼看到皎皎的臉和身上的血時,她還是沒能控制住情緒,眼淚嘩啦啦的流了出來,心疼的呼吸發緊。

唐野從未見木歌哭過,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小歌兒堅強又勇敢,就算是他逼著她陪他玩過山車,跳樓機,她怕的要死也沒有哭過。

正是因為沒有見過她的眼淚,才明白照片中的孩子對她有多重要,這讓他又生氣又吃醋又心疼,最後生氣和吃醋都靠到了一邊,只剩下心疼了。

“你你你別哭了。”唐野手足無措的抽過餐巾紙,笨拙的給她擦眼淚,嘴裡還小聲嗶嗶:“你偷偷給他生孩子,我還沒有哭呢,你有什麼委屈的,我都沒有罵你。”

木歌一把推開了他,把他推了一個踉蹌,低聲怒吼:“唐野你個混蛋,你給我滾。當年是你發瘋要去酒吧喝酒,被人下了藥,後來又發瘋要了我的。你現在還來質問我,我怎麼知道孩子是你的還是他的,你怎麼不先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

這是木歌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反正那個時候唐野神志不清,前面的事,後面的事,全都不記得了,她就打個擦邊球,混淆視聽,唐野腦子一根筋,不會去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