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七弟說他昨晚沒睡幾個小時,就被皇宮禁衛軍計程車兵強行拉了起來,才不得不趕來聖徒殿參加考校。既然現在寫完了,那自然就回去繼續補覺嘍!」三皇子布拉德.路易繼續回稟路易十三世,語氣學得惟妙惟肖。

周圍群臣中的帕特公爵和唐納德伯爵,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他們得到風聲,路易十三世之所以公開考校眾位皇子,是因為有意在眾大臣和貴族面前炫耀眾皇子的能力,為將來冊立帝國皇儲做輿論準備。兩人反對任何皇子成為皇儲,看到七皇子的拙劣表現,暗自高興。

「這個逆子。。。。」

路易十三世不滿地嘀咕了一句,眾大臣和貴族們都在場,他也不好馬上發作,那樣丟的是他皇家的臉面,忍著怒氣勉強地說道:

「哼,看來馬特是胸有成竹啊!。。。你們誰去把他寫的東西念一念?」

群臣面面相覷,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去唸七皇子馬特.路易寫的詩詞文章。大家平時都聽說過這位七皇子的底細,以至於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去唸他寫的東西,免得念出來觸怒了皇帝牽連到自己!

見此情景,路易十三世乾脆抬手一指六皇子克里斯.路易,道:「克里斯,你和馬特同出一母,就有你來唸吧。」

儘管是一母所生,但年紀少長一些的六皇子克里斯.路易,比弟弟馬特.路易穩重得多。他坐臥行走都嚴格遵循著皇子禮儀。就見其徐徐起身,朝路易十三世行了一禮後走到弟弟馬特.路易的考桌旁,拿起上面的量子記事本仔細瞧了瞧。

這一瞧不要緊,一向穩重的克里斯.路易頓時皺起了眉頭。

「唸啊!」路易十三世不滿地催促。

然而克里斯.路易還是猶豫不決,難以張口。

見此情景,左侍從官雨果頓時心中明悟,想必是那七皇子馬特.路易的文章寫得不妥,使得六皇子克里斯.路易顧念兄弟之情,左右為難。

因此雨果靠近路易十三世,輕聲道:「陛下,看六皇子面色蒼白,可能是身體不舒服,咽喉有恙,不如換屬下身後的一名侍從去唸吧。」

「嘔!」路易十三世掃了一眼克里斯.路易,也察覺到了此事有異,點點頭同意了雨果提議。

在左侍從官雨果的眼神示意下,一名年輕的侍從躬身快步走到克里斯.路易的身旁,從這位苦笑不已的六皇子手中接過了量子記事本,大聲唸了起來:.

「天色尚未明,忽聞兵甲聲。

及至聖徒殿,君父有考評。

才學與理政,小子皆不通。

阿兄書萬卷,阿弟筆有神。

奈何兒臣腹空空,撓頭抓耳文難成。

。。。。。」

路易十三世聽得微微一樂。他對詩詞有所涉獵,當然清楚馬特.路易這首詩格式完全不對,甚至都不能算是一首詩,但讀起來卻朗朗上口。

尤其是那句「奈何兒臣腹空空,撓頭抓耳文難成。」生動形象地刻畫出馬特.路易剛才坐在聖徒殿看其它兄弟奮筆疾書時,苦於自己難以成文的窘迫。

「雖然詩體怪異,但也不算一無是處,為何克里斯剛剛不敢念哪?」路易十三世心中納悶。

此時那位年輕的侍從仍然繼續念著。

「。。。天下皆言皇子好,豈知皇子亦難做。庶子未起吾已起,庶子已眠吾未眠。。。。」

「。。。。。。」

聽著聽著,路易十三世不禁有些動容。七皇子馬特.路易的怪異詩作雖然用詞粗鄙,卻寫出了身為皇子的難處。

其中那句「庶子未起吾已起,庶子已眠吾未眠」,道出了生在皇家的皇子們,從小必須受到嚴格的宮

廷教育,毫無自由可言的事實。

並且這句話用在身為卡巴斯帝國皇帝的路易十三世身上,也頗為合適。

路易十三世在位了幾千年,雖說不是一個勤於國事的君主,但為了不至於大權完全旁落,沒有一天不是睡得比群臣晚、起得比群臣早。即使在平民百姓中,又能有幾個人像他這般!

因此,皇子難做,皇帝更難做,而要做一位一言九鼎的君王,那更是千難萬難,需要跟方方面面的人博弈、苟合,永無休止!

這句話簡直就寫到了路易十三世的心坎裡去了。

而此時,那麼年輕的侍從一本正經地念到了最後一句。

「罷了,罷了,吾志不在此。。。額。。。罷了,罷了,吾志不在此。。。額。。」

「唸啊!」路易十三世一臉納悶地催促,心想這寫得還不錯,怎麼又不念了?

在路易十三世幾番催促之下,那名年輕的侍從憋得面紅耳赤。忽然,他咬了咬牙,終於鼓起勇氣將最後一句唸了出來。

「。。。罷了,罷了,吾志不在此,嘿嘿,聽天由命吧!」

此言一出,滿殿寂靜無聲。

而卡巴斯帝國皇帝路易十三世更是呆若木雞。

「哈。。。哈?聽天由命吧?聽天。。。命吧?」

猛然回過神來的路易十三世氣得雙眼瞪得溜圓,他終於明白為何克里斯.路易遲遲不敢念這首怪異的詩作了。

「混賬。。。!!!」

路易十三世震怒,聖徒殿內一些官員嚇得趕緊低下了頭顱,不敢直視,免得被殃及池魚。

不過,那些人並不包括帕特和唐納德及其周邊的一部分官員,總數差不多佔了聖徒殿內官員的一半。

一直站在聖徒殿一角默不作聲的右侍從官福樓拜,靜靜地注視著大殿內群臣的神態動作,記在心裡。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在聖徒殿內眾人表現各不相同的時候,路易十三世氣得怒抓著寶座上的扶手,死死地不放,同時喃喃自語。

路易十三世自然聽懂了七皇子馬特.路易那首怪詩中表達的意思,反正我馬特.路易沒想過要當皇儲,你們隨便耍,我回家睡覺去了。

雖然路易十三世也從來沒想過要立七皇子做皇儲,而且七皇子主動暗示要退出皇儲的爭奪,也有利於皇家的穩定,大大降低了日後爭奪皇位的激烈程度,於家、於國皆是好事。

但馬特.路易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暗示退出皇儲的爭奪,這讓路易十三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那可是皇儲,將來就是帝國的皇帝,憑什麼你馬特.路易就能隨隨便便遺棄了,彷彿丟掉一塊破抹布一樣?

最讓路易十三世難以釋懷的是那首詩中的「嘿嘿」兩字,在路易十三世聽來好像帶著莫大的譏諷。

哪句詩合起來的真正含義好像就是說「嘿嘿,我馬特.路易不屑於皇位這種東西,索性你們去掙去搶吧,我只回去睡覺啦。」

「是的,不屑!」

路易十三世從那句「嘿嘿」中感受到了不屑的意味,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卡巴斯帝國的國祚綿延了不知道多少萬年了,路易家族為了保有這份基業,從皇帝、宗族無不為之而努力,憑什麼在你馬特.路易眼裡,皇位就變得無足輕重啦!這是否意味著,家族基業在你眼裡一文不值?

「狂妄!不知道天高地厚!」路易十三世終於無法再壓制自己的怒火,大聲罵道:「把那逆子的詩作給朕徹底刪掉!」

那名唸詩的年輕侍從當即就要在量子記事本上點選,刪掉記錄著馬特.路易詩作的檔案,忽然聽殿中有人急叫到:「慢著!」

年輕侍從聞言一愣,抬頭一瞧,發現阻止他的竟然是四皇子阿德里安.路易,川陀星有名的皇室文人。

阿德里安跟三皇子和五皇子是同一個母親,從從小就在音樂和文學上表現出異於常人的能力,對皇位之類的毫無興趣,小小年紀的時候就朝路易十三世表明瞭自己的志向是做一名藝術家。

路易十三世本來就對第二位皇后的三個兒子格外看重,對於不爭不搶又有才學的阿德里安更是疼愛有加,否則也不會遲遲不給成年後的阿德里安封地,就是為了留這個兒子在宮裡,不捨得他離開身邊。

見自己最疼愛最有才學的兒子阿德里安發話了,路易十三世納悶地看著他。

只見阿德里安躬身行禮道:「父皇,可否將那首詩賜予兒臣?」

還沒等路易十三世發話,與七皇子關係密切的六皇子看不下去了,壓低聲音帶著怒氣質問道:「四皇兄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讓我七弟繼續出糗麼?」

四皇子聞言微微一笑,回顧六皇子道;「何謂繼續出糗?七弟的詩,詩體雖怪,然韻味十足,在我看來,那是寫得極好,何謂出糗?更何謂繼續出糗?。。。詩中那份灑脫,其意境之高,令人佩服!」

聽四皇子的意思不是為了落井下石,六皇子心中鬆了口氣,可是對於這位四哥說辭,他卻有些不滿意,心中暗自嘀咕:「裝什麼裝,你阿德里安不就是有個好母親嗎,父皇才一直偏袒你們兄弟!」

四皇子的話,讓殿內的眾人為之一愣,就連路易十三世也感覺差異,疑惑地問:「阿德里安,你是說你七弟的詩作好?」

「不是好,是極好!」四皇子阿德里安搖頭晃腦地評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