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來客

幾個孩子紛紛好奇，沈開躍站起來，“可能是老趙，一連長。”

蘇星夜就想起去供銷社的時候，王鳳說的話，“你和一連長關係很好？”

沈開躍點頭，“我以前是他的兵。”

他出去開門，蘇星夜給孩子們解釋，“是你們爸爸的好朋友，來我們家玩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幾聲哈哈笑，沈開躍抱著個小女孩，後面跟著幾個人進來了。

趙自廣三十多歲，小麥色的面板，一張國字臉，長得也高高大大。

“這就是弟妹了吧，好好好，你這一來啊，小沈可算是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了。”

他把身後兩個十來歲的孩子叫到跟前，又把沈開躍身上的小姑娘抱下來，“叫嬸子。”

看的出來，他的孩子都很規矩。

又指指周大妮，“這是你嫂子。”

蘇星夜讓孩子們排好隊喊了大伯，大娘，又給每個孩子分了一塊糖，笑著和趙自廣寒暄，“白天在供銷社就見過嫂子了，應該我們先過去的。”

趙自廣一揮手，“哎，我和小沈誰跟誰，我這條命都是他救的，什麼你們我們的。”

說了兩句，他就拉著沈開躍一邊說話去了，幾個孩子倒是很快玩一起去了，蘇星夜和周大妮小聲說話。

周大妮笑得有些靦腆，“你們剛來，也忙，老趙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說來就來了，沒耽誤你們事吧？”

蘇星夜搖頭，“哪有什麼事，孩子們正無聊呢，我可巴不得有人來熱鬧熱鬧。”

她解釋，“我這沒想到這裡這麼冷，我們家那邊，還沒穿帶夾的呢，這邊穿著襖都冷，這不，這兩天緊著給孩子套加厚的衣服，等我收拾好了，請你們過來吃飯。”

周大妮連連擺手，“可使不得使不得，妹子，你不知道，咱們這裡，冬天實在太苦，前頭那些個士兵，冬天一天就兩頓乾的，咱們這吃喝的也得省著來，不用講那些。”

蘇星夜拉著她的手，“嫂子你可不能推辭，我也可不是白請客，我有事請你幫忙的。”

她白天聽到王鳳的話就有這個打算了，“你看我們這剛來，以後肯定是要長住的，這街坊四鄰的脾氣，有啥要注意的，還得嫂子給我說說。”

周大妮露出個憨實的笑，“你不問我也想給你說道說道呢”，她先說白天的事，“劉大娘說話，就是那個樣子，你別往心裡去，她就是好說人長短。”

蘇星夜本也沒往心裡去，“我知道。”

周大妮就和她小聲說起這裡的情況。

男人的事她自然是不太懂的，可女人之間那些事，她住了這好幾年，也看的挺明白，就把主要的說了說。

正和蘇星夜的意思，她本也不想聽那些有的沒的八卦。

半個小時的功夫，就差不多了，周大妮笑了笑，“等明天，我來和你做棉衣，有些別的，我再告訴你。”

蘇星夜不願麻煩她，周大妮倒是無所謂，“這天冷了，在家裡待著也沒事，孩子們在前頭上學，我家帶著小丫頭，不礙事，我明天來。”

蘇星夜想了想，也應了，“那行，這早做好了，也能讓娃別受凍，我都沒讓他們出屋門，就怕他們感冒。”

周大妮就笑，她原以為孩子沒個冬天的衣裳呢，可剛才蘇星夜拿著衣服給她看了，買的衣服，花樣好看，也不很薄。

“你是太小心了，這天還沒冷透，穿著出去玩玩也行。”她給孩子穿的，也就這厚度。

“沒法比”，蘇星夜笑，“你看你們仨孩子啥體格，兩個小子一看就壯實，小丫頭臉上也有肉，我們這幾個，這都營養不良，我就怕他們感冒。”

這個周大妮倒是想起來自己剛來的那年，“這倒是，這剛來，也不能太依著孩子，今年適應適應，明年就行了。”

聊了一個多小時，趙自廣就帶著老婆孩子回去，說著改天再來。

這一時，孩子們倒是有些難捨難分。

主要趙自廣家的老二，三兩下就讓幾個小孩子對他迷的不行。

他專給他們講那些個當兵的故事，什麼訓練啊，扛大木棒啊，打靶射擊啊，把幾個孩子饞的不行。

趙自廣挨個抱抱，“這有啥，等後天你們哥哥不上學，帶你們到前頭看看去。”

幾個孩子當下就興奮起來。

臨走的時候，還把小人書借給他們看。

小孩子的友誼，總是來的很快，幾個大人相視一笑，隨著他們。

晚上，蘇星夜和沈開躍給孩子洗腳收拾好，一邊看孩子們睡覺，一邊坐著聊天。

蘇星夜聽周大妮一說，才對這邊有些瞭解，“咱們這邊還有學校？”

沈開躍點頭，“算不上正規學校，以前算是掃盲班，營地裡很多兵都呆過，後來掃盲差不多了，孩子越來越多，也都大了，就變成了學校，前頭那三個屋就是。”

他想了想，“等老大老二大些，讓他們也去，三年級以下一個屋，後邊副團長家屬陳嫂子教的。”

這些周大妮都說了，蘇星夜點頭，“劉副團長家剛添了孩子？白天老是聽著哭。”

小孩子都哭，沈開躍沒在意，“嗯，幾個月了吧，陳嫂子已經開始教書了。”

蘇星夜就不說這個了，轉而說起幾個孩子來，“在鎮上的時候，時間急，我也給忘了，孩子們體質都差，我想著，買兩桶麥乳精給孩子喝，你看能不能讓送補給的給捎過來。”

沈開躍倒是沒想到這層，他點頭，“行，劉副團家孩子好像也在喝麥乳精，我明天問問他。”

時間還早，蘇星夜一時也睡不著，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問，“你什麼時候去哨所值守？”

結婚前他就說的清楚，他們在邊疆駐地，輪流去邊界哨所值守，只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安排的。

沈開躍抬眸看他，“還早，三個連輪流去，我怕接過來不適應，上次下來以後回去的。”

蘇星夜眨眼，“那就還有一個半月，到時候我和孩子應該熟悉了，想得很周到嘛，沈同志。”

她依稀記起來，書裡，沈開躍的女兒出事，就是在他去哨所的時候，只不知道是哪次。

“放心吧，就算你去值守，我在家也能看好孩子。”蘇星夜保證。

沈開躍點頭，“要是哪個不聽話，你就打。”

蘇星夜撇嘴，“你們男人，管孩子可真簡單粗暴，要是打管用，世界上可就沒有不聽話的孩子了。”

她小聲調侃一句，見幾個孩子呼吸均勻，都睡著了，換了個話題，“我想著，先給孩子們養好身體，等明年暖和了，再帶月月去大醫院看看。”

說到這個，沈開躍眉間的輕鬆收起來，思考片刻點頭，“明年三月份吧，我可以調休。”

他看看離他們最近的沈月月，眉宇又柔和起來，“也不知是怎麼的，明明能聽見。”

看來他對聾啞這方面也做過一些瞭解，蘇星夜安慰他，“等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才三歲，還小呢，只要找到原因，以後肯定沒問題。”

沈開躍跟著點頭，突然想到以前他回家探親，每次要帶著孩子出去看病，他娘總是不讓，推三阻四，撒潑打滾，他知道，他娘疼錢，他在家的時候，看不出來老孃有什麼區別對待，可從家寶平常說的那些話裡，他就知道，這孩子沒少受委屈。

他看著蘇星夜伸手，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內心安穩，以後，再也不會了。

第二天，沈開躍照例早早走了，這次和蘇星夜說好了，不會再打飯回來，蘇星夜睡得早，醒的也早，利索就把孩子們的飯做好了。

幾個孩子起床，也都很精神，昨天剛來，坐車也累，這歇了一天，果然都好多了。

“後孃，今天怎麼沒有肉包子了。”沈家寶不滿。

蘇星夜正在蘇曉揚自己盛米湯，聞言看他，“肉包子啊，你起的最晚，讓你哥哥弟弟和妹妹吃了唄。”

沈家寶一下瞪圓了眼睛，“壞人！”

蘇星夜晃晃腦袋，“就壞了，哼哼，你也打不過我們。”

沈家寶左看右看，張嘴就要嚎，爸啊，他受欺負了。

“閉嘴，笨蛋。”蘇曉揚一下打斷他。

然後無奈看向蘇星夜，“媽，你別逗他。”

蘇星夜被逗得哈哈笑，“我們家寶真可愛。”

沈家寶這才反應過來，他只是說自己不想起，可是並沒有起很晚，小妹起來以後他就起床了，“哼！騙子。”

“誰讓你笨。”蘇曉揚把自己的米湯盛好，又幫曉柳和月月盛好。

沈家寶把自己的碗遞過去，“給我盛。”

他想了想，立馬加了一句，“大哥。”

蘇曉揚看他一眼，“自己盛。”

蘇星夜又笑，“哎呦，嘴上抹蜜了，昨天讓我伺候你，今天巴結你哥伺候你啊。”

她把勺子給沈家寶，“我教你，以後自己盛。”

沈家寶撇撇嘴，“我奶說了……”

“你奶說的不算，以後咱們家，我說了算。”蘇星夜示意他拿著。

沈家寶憤憤，“我爸說的才算。”

“你爸也得聽我的”，蘇星夜看他歪歪扭扭盛米湯，把著他的手盛好，這才點頭，“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怕孩子們不懂，解釋，“意思就是，自己動手幹活，才能穿的暖，吃的飽。”

蘇曉柳立即發言，“媽媽，那我也自己盛飯。”

蘇星夜看看兩個小的，“你們還太小，等你們和哥哥一樣大的時候，也自己動手。”

蘇曉柳乖乖點頭。

蘇星夜看他，最省心的可能就是這個孩子了，雖然和曉楊的經歷一樣，可他可能還小，記憶沒那麼深刻，又是個樂天派的性格，這才幾天，就開朗起來了。

“好，快吃飯吧，今天周大娘帶著圓圓過來給媽媽幫忙，你們要當好小主人，好好招待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