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要跟你們一起!”】

因為沒有人受傷,也沒有過於龐大的損失,大部分受害人在警官簡單的問話之後被許可離開,作為案件主要處理人員,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留到了最後。

兩人送走最後一個受害人,忽然意識到。

“少了一個。”

“是那個被綁匪挾持的綁著繃帶的黑髮男孩!”

兩人對視著,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妙,那還是個孩子,需要監護人親自來領才能離開,那麼,現在該不會被剛剛那夥人的同伴帶走了吧……

“那個,請問……”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萩原研二低下頭,忽然發現面前多了個白髮青瞳的孩子,看年紀和不見了的太宰一樣大,都是還在唸小學的年紀,他蹲下身問道:“怎麼啦,是迷路了嗎?”

檀真晝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搖頭,還帶著孩子應有稚氣的嗓音響起,“請問你們剛剛說的是纏著繃帶男孩嗎?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綁著繃帶,啊,大概這麼高。”

檀真晝比劃了一下和自己同等的身高。

萩原研二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松田陣平卻迅速反應了過來,他同樣蹲下平視檀真晝,“你叫什麼名字,你是認識那個綁著繃帶的黑髮男孩嗎?你們是夥伴嗎?”

檀真晝沒為難這兩個燙角色,說了自己的名字,“如果你們說的人名叫太宰治的話,那是的,我們是同伴,我在找他。”

松田陣平:“找他?”

檀真晝:“是啊,因為冬天到了,有一些無聊,所以我們試圖把很老套的抓迷藏遊戲玩出新意,他負責在東京都內跑,我在橋塔那邊數數五個小時,現在出來抓他了。”

萩原研二&松田陣平:“???”

為什麼說的像是很簡單一樣,從彩虹橋塔到這裡坐車都要兩個小時吧?所以,他們是怎麼過來的?現在的小學生已經在玩這麼新的東西了嗎?!

身為一個警察,該怎麼告訴他們小孩子晚上不能亂跑呢?

另外,他們監護人呢?都不管管的嗎?!

槽點太多了,兩個剛畢業的警察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眼前的白髮小學生卻半歪著頭,露出是讓人莫名發冷的笑意。

“那麼~現在,大哥哥你們可以告訴我挾持阿治的劫匪在哪裡嗎?這個對我有一點重要哦~”

*

昏暗的小巷子,剛下班的社畜程式設計師拖著疲憊的身軀行進在倒垃圾的路上。

此時已經很晚了,小區路燈上個月損毀至今都沒有人修繕,沒有燈光照耀的地方黑洞洞的,讓身為一米八猛男的他都忍不住有些害怕。他戰戰兢兢地走無光的巷子,剛走近忽然身後一陣貓叫,嚇得他一個激靈,顧不上垃圾直接飛奔而出。

昏黑的巷子又安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一陣清晰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顆腦袋探進垃圾桶裡。

活潑明快的少年音響起:“找到你啦!”

垃圾桶裡有人抬起頭,微不可聞的光線下,赫然是消失不見的太宰治。

兩人平靜地對視了三分鐘,誰都沒有說話,然後江戶川亂步自覺地拉開旁邊的垃圾桶蓋子蹲了進去,兩人隔著薄薄的垃圾桶桶壁,清晰地聽到了對方的呼吸聲。

讓旁人懼怕的黑暗變成他們的保護色,兩人安靜地蹲了一會兒,亂步估摸了一下時間覺得應該蹲出感情了,於是開口道:“我想跟著你們一起。”

太宰想也沒想:“達咩。”

亂步跳了起來,他不止掀開了自己的垃圾桶蓋,還掀開了太宰的垃圾桶蓋,“為什麼?我們不是應該一起的嗎!外面那些人都是怪物!”

自父母意外離世,他被送到警校讀書起,他就知道世界是奇怪的,大人也是奇怪的,那些擺在眼前一看就能知道的事實,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可一旦他說出來,所有人就會對他露出厭惡的表情,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明明是事實卻不能說呢?

他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他對此感到害怕,那些人在他眼裡就像怪物一樣,他由衷地害怕著,所以當他見到太宰治的時候,當他感知到同類的時候,恐懼的內心生出一股勇氣,他想跟著他們,這樣他就不是一個人生活在怪物堆裡了。

兩人在黑暗裡再度對視起來。

太宰沒再說話,鳶色的眼眸從內向外地翻湧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快要壓抑不住滿溢位來了一樣,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刺耳的話,用最惡毒的語音打破這個天真小鬼的幻想——外面的人們怎麼會是怪物呢,怪物的明明是他們才對!

人類本就是罪孽深重,他們卑劣不堪,他們邪惡,他們貪婪……是他們格格不入啊。

但他又說不出什麼話來,因為江戶川亂步身上的恐懼多得快要將他淹沒了,一旦他開口就會帶著亂步一起被淹沒——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海鷗鳴叫聲穿過濃重的夜色,太宰忍不住仰起頭去看。

亂步不滿他的出神,更大聲地說明述求,“我要跟著你們!”

“你們是在玩一些很新的遊戲嗎?”

一道聲音從半空傳下來。

太宰眼睛一下亮了起來,眼底淤積的黑泥散去了一些,他轉過頭佯裝玩得開心地對亂步道別:“我的幼馴染來接我啦,下次再一起玩吧。”

幼馴染三個字的音節被他咬的極重,炫耀之意溢於言表。說完,太宰撐著垃圾桶跳了出來,慢悠悠地朝外走,鳴叫的海鷗從半空降落,安然停靠在他的肩膀上。

亂步氣壞了,但垃圾桶太高,他無法一下跳出來,只能用目光瞪向氣人的太宰,以及踩在牆頭高處一步步悠閒朝外走的檀真晝。

“你——”

他還不知道檀真晝的名字,但檀真晝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你就是太宰的夥伴嗎?”亂步氣鼓著臉,第三次表明述求:“我要跟你們一起!!”

檀真晝詫異地看了太宰一眼,他當然認識燙角色江戶川亂步,這可是能和他們家太宰平分秋色的人,但,只能說,亂步很好,但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單推人——心只有一顆,愛只有一份,純愛戰神都打不爛他為太宰愛豆封上的水泥心!

太宰鼓起臉,不說話。

檀真晝明白過來,他笑了一下,回過頭看向亂步:“你都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為什麼就要跟我們去?”

亂步神色十分認真:“無論去哪裡,我都可以跟著你們去。”

檀真晝有點震驚,他又轉過頭去看太宰。

太宰臉鼓得更高了,“從今天起吃三個月的蟹肉飯。”

檀真晝頓了頓,選擇拒絕:“……不好吧,按照約定,今天得吃小青龍!”

太宰跳了起來:“你都不願意給我吃三個月的蟹肉飯就想讓我接納他,哪有這麼好的事!”

檀真晝攤開手,表明自己的態度:“可是,他想跟著我們是為了和你成為朋友。”

太宰生氣了,太宰撇過頭不說話。

此時的亂步已經爬出了垃圾桶,過人的智商讓他明白他能不能留下的關鍵在於面前這個身為太宰同伴的人,於是,他憤怒的綠色眼睛直勾勾地瞪著檀真晝。

檀真晝只好開始動用罷工許久的大腦,沉浸式思考了一會兒,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既然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那這樣吧,我們玩一個遊戲,勝利的人可以開出自己的條件而輸的人則服從,怎麼樣?”

亂步思考了一下,問:“我也可以玩嗎?”

檀真晝點頭,“參與者是我們三個人。”

陰霾掃去,亂步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我一定會贏的,你說吧什麼遊戲。”

太宰賤兮兮地潑涼水:“什麼遊戲都還不知道就大言不慚地說一定能贏嗎?哇,可真是看不起我們呢~”

看到希望曙光的亂步不為所動,他催促著檀真晝說遊戲規則。

檀真晝拿出手機展示了一下時間,此時恰好是凌晨十二點,“今天是十一月三號零點零分,那麼,以四天為限,在十一月七號二十四點到來之前,誰先賺到一百萬就算誰贏。”

條件很簡單,輸贏判定也很明瞭,太宰雙手一攤表示接受,亂步則皺著眉思考了片刻,問:“無論是什麼樣的手段賺到的錢都可以嗎?”

夜風從四面八方湧來,檀真晝半蹲在高處,他低頭看著有些遲疑的江戶川亂步,停了一下,“是的,什麼手段都可以,偷蒙拐騙搶,只要你做得到。”

亂步又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認真點頭:“我可以。”

太宰覷了一眼亂步,又看向檀真晝,最後什麼都沒說。

達成協定,三人一同走出黑暗的小巷子,昏黃的路燈燈光散落下來,檀真晝捂著餓的咕嚕咕嚕叫的肚子,誠懇地表示該吃點東西了。

太宰瞬間舉起手:“蟹肉飯!”

檀真晝也舉手:“小青龍!”

氣氛一頓,兩人對視一眼,整齊劃一地看向亂步,亂步眯著眼睛思考了片刻,高興地將手舉到最高,“年糕小豆湯!”

“……”X3

“算了,還是吃茶泡飯吧。”餓的走不動路的檀真晝如是說。

“說的也是呢。”在年糕小豆湯和茶泡飯之間,太宰認可了茶泡飯。

落在最後的亂步頓悟了三十秒,邁開腳步追上去。

“禁止忽略年糕小豆湯聽到沒有,禁止忽略年糕小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