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少欲(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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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湛瑛決定發動戰爭的時候,他的準備會相當齊全,這是《禹史》也記錄過的東西——在另一個時空,手頭錢不算多的秦湛瑛在出徵前把四大閣老抄沒了三個。
錢糧不帶夠,人禹武宗都不想出擊,省得走一半沒飯吃了,又讓軍士去劫掠,那就太不好了。
這也是禹武宗後世名聲漸漸好轉的緣故,能約束住軍隊不許劫掠百姓,別說古代了,放現代能做到這一點的軍隊也沒幾支,就這麼個肯花功夫去建立嚴謹軍紀的角色,他能是正史描述中那種暴虐不做人的性子嗎?
這個時空四大閣老全無了,秦湛瑛手頭又有全民牛痘、吐酒石這樣的大專案,流動資金很是可觀,花得多,可週轉起來也方便。
首先便是承安帝的親軍必須提前把痘種完並使用吐酒石,接著還要提前一個月開始吃飽飯,並進行呂女皇出品的紀律訓練、體能訓練,提升將士作戰能力。
戲曲排好了秦湛瑛帶著承安帝親自去戲園子裡看,看完以後,承安帝竟是哭了。
這位情感意外豐沛的帝王摟著秦湛瑛的肩膀:“這本子是你寫的?寫得真好啊!真好啊!”
秦湛瑛:“不是我寫的,是班主寫的,我只是提供了筆墨紙硯,請他寫一段符合您人生的戲。”
承安帝就又給班主發了許多賞賜。
吳家班一群人紛紛謝主隆恩,就是承安帝和他們說話的時候,把演主角的臺柱子吳眉誤認為是男人了,還問人家有沒有娶親,有沒有孩子,有孩子的話可以免去賤籍,許其科舉。
吳眉:“沒成親,沒孩子,微臣也不是賤籍。”
承安帝:“呀,你居然是個姑娘。”
往年曆朝歷代為了方便管理戶籍,總把老百姓分成不同的籍貫階層,禹國也有軍戶和匠戶,但澤國那邊早就把賤籍給廢了,他們那邊是按出生地劃分籍貫,孩子生出來,取了名字,就可以去上戶口,有了戶口才能去掃盲班。
為了防止有人借上戶口牟利貪汙,秦湛瑛特意將上戶口的流程做的很是簡約,又加大了監督和懲處的力道。
在澤國,唯一可稱賤的只有罪籍,即犯罪者或犯罪者的子女,都不得進入軍隊和官衙。
吳眉父母都無了,她自己從巴蜀道顛沛流離地到了瓊崖島,又靠唱戲有了今日,性子自然剛硬,既然已經脫了賤籍,她是絕不肯再自認下賤的。
她曾是澤國禮部戲曲署的司曲,也是禹國刑部的普法司的小官吏。
承安帝又細細問起如何以戲曲做宣傳,吳眉一個個回了。
秋瑜看著秦湛瑛的表情,誠然班主和戲班的業務能力很強,排出來的戲很是感人,且最能引發承安帝那一輩軍士的共鳴,但當這個本子的本質是秦湛瑛的宣傳工具時,大概看著一個冷冰冰的工具引發一堆熱淚時,秦湛瑛的內心就很讓人好奇。
他是怎麼個想法呢?
秦湛瑛偷偷瞪了秋瑜一眼,轉頭請承安帝去街頭吃了一碗小餛飩,皇帝大伯很喜歡餛飩,他念叨過,說開龍帝打完仗後老會讓那幾個曾是寡婦的黑瘦老婆下一鍋餛飩,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著,比在皇宮裡吃山珍海味還開心。
秋瑜也分到了一碗。
穿著常服的小太子去付賬,白髮蒼蒼的餛飩老爺爺要找錢,秦湛瑛沒要,拿了三枚煮雞蛋回來,如今雞蛋只要一文一枚,他用雞蛋抵找錢,可以讓老爺爺多賺幾文。
太子爺慢條斯理地剝殼,自己吃了一個,另外兩個放在了承安帝和秋瑜碗裡。
承安帝受寵若驚。
秋瑜看著碗,不知為何,喉頭哽了一下,孩子長大的欣慰湧上心頭。
這孩子操弄輿論、玩弄權術的確是一把好手,可他內心還是有溫情的呀。
秦湛瑛看他一直盯著雞蛋,以為是不想吃:“你不吃這個雞蛋,就帶回去給兔子吃吧,別浪費了。”
秋瑜吐槽:“你也真夠勤儉持家的,歷朝歷代哪有你這種連雞蛋都不浪費的太子?”
秦湛瑛回擊:“當你需要經常給親征的皇帝做後勤時,你也會變得討厭浪費。”
打仗燒錢,他之所以擅長管錢,就是因為上天讓小太子有了兩個愛打仗的皇帝長輩。
遠在呂宋島的呂女皇打了個噴嚏。
皇帝大伯也不敢多話,像他這種軍漢出身的皇帝,比誰都明白後勤是爹的道理。
秦湛瑛不愛吃餛飩,承安帝關心了一句:“可是胃口不好?”
小太子回道:“我更喜歡嗦粉。”
瓊崖島酸粉也好,湖湘道的米粉也好,兩廣的腸粉也好,這些被秋瑜整出來並推廣的美食都是秦湛瑛從小吃且吃得慣的,而餛飩和麵條這種半流食則是他生病時吃得多,久而久之,他不生病時就不碰這些了。
秋瑜說:“回去後我給你搞腸粉,雙蛋配肉沫。”
秋瑜知道只有自己最明白秦湛瑛的口味,比如說小太子在吃蒜泥白肉和梅菜扣肉的時候,是可以接受五分肥五分瘦的肉的。
再比如說每次吃涉及到肉沫的菜品時,肉沫最好是兩分肥八分瘦的肉打出來,才能有那股恰到好處、能滿足秦湛瑛青春期少年胃口的油脂香氣,再比如太子爺吃肉粽時可以接受裡頭放五花肉,還有包餃子的餡兒裡一定要放剁碎的油渣增香。
這些飲食習慣是呂警官傳給兒子的,尋常廚子只會知道秦湛瑛看到肥肉就皺眉頭,然後轉頭不吃,不知道他對不同菜式的肥肉接受度完全不同。
秦湛瑛往常很喜歡秋瑜給他下廚,這次卻說:“我去軍營吃。”
有效限制軍隊後勤貪汙的方法之一,就包括領導不定時突擊,噌一下在吃飯的時候出現,然後說我這一頓和軍士們一起吃。
秦湛瑛在瓊崖島就經常這麼幹,有一次直接把管後勤的官吏嚇死了,一起過去的呂曉璇瞅了一眼,說那個貪了兩千多斤麵粉的老兄是腦溢血走的。
可是沒辦法,華夏文明出身的人都明白吃喝的重要性,能吃飽的軍隊和吃不飽的軍隊壓根不是一回事!軍隊要走上世界戰力的巔峰,就得長兩條腿,一條腿是教導和訓練,另一條腿就是後勤。
秋瑜深知就算嚇死再多的軍需官,也不能阻擋太子爺去軍營的腳步,因為太子爺如今就充當著禹國軍隊的俠骨柔情之大腿啊!
承安帝出於參觀接班人工作狀態的考慮,也跟著秦湛瑛一起過去了,秋瑜跟著一起。
護龍營在京郊,三人在路上還碰上一支出殯的隊伍,一個吏部的官在修路時人沒了,此人家裡還有點勢力,祖墳就在大京附近一個縣裡。
秦湛瑛叫停馬車,拉開窗簾看了一陣,不無遺憾地說:“哭靈的人嗓門不夠大。”
秋瑜頭疼:“別看出殯嫌殯不夠大了。”
這小孩連在皇帝大伯面前都不想掩飾自己地獄樂子人本質的嗎!
誰知承安帝居然跟著感嘆:“我爹以前也喜歡看出殯,尤其喜歡哭聲響成一片的場景,要是出殯隊伍裡抬著不止一口棺材,他能跑過去和人打聽這家人到底死了誰,還因為這個和出殯的隊伍打起來過。”
這也太缺德了吧!
秋瑜露出地鐵老爺爺的表情。
他不想知道的皇家秘聞又變多了!
而京郊皇帝直屬護龍營的伙伕們在看到秦湛瑛時,大多露出一種似乎是麻了但又似乎很熱情的表情。
其實在汪醒開始備戰勸皇帝之前,太子爺就已經收拾護龍營、衛龍營這五萬人快半年了。
他讓伙伕們先後換了三屆上司,且太子本人對廚子們的工作環境衛生提出了嚴苛的要求,甚至把他們拖去上課,告訴他們飲食不衛生有多危險,又對他們操練時的成績盯得更緊,要求伙伕們最好都練出能在打長久的守城戰時也能扛著八十多斤饅頭大餅衝上城牆送飯的力氣。
本來膘肥體壯的伙伕們要麼跟著上司一起去修路,要麼被淘汰,能成功挺下來的都結實了兩圈,能用菜刀和鍋鏟放倒兩三個大漢,還漲了軍餉。
重點就是軍餉!
別看太子悄無聲息來了軍營吃飯,伙伕們一個跑去找上級告密說“太子又來視察我們啦”的都沒有,只是在做晚飯時格外賣力。
如今禹國經濟也就那樣,抄了四大閣老的家也依然不寬裕,要花錢的地方多得是,自然沒法讓軍士們日日吃肉,但咬咬牙每天一個雞蛋,再供蟲粉餅乾給補充蛋白質是做得到的。
那蟲粉餅乾營養不差,吃起來能一定程度預防夜盲症呢!
今日軍營的晚飯就是軍士們每人兩個雜麵饅頭,再把蛋打到玉米麵裡,加酸菜一起放鍋裡做麵疙瘩湯。
別以為這是寒酸的伙食了,承安帝是開龍帝還是小兵時就出生的孩子,他苦過,自然知道底層軍士能吃到這種熱氣騰騰、有油鹽滋味的飯食是多麼難得!
他驚愕道:“喲,這是過年呢!”吃這麼好,以後日子不過了?
秦湛瑛面無表情:“只要後勤不貪汙,戶部的官腦子裡沒有坑,國家至少三分之二的土地沒有遭天災,那麼以禹國如今的軍隊人數來說,是供得起軍士每日這麼吃的。”
承安帝雖然不懂經濟,可他吃過貪官的虧,所以他只咳了一聲,給太子比了個大拇指。
遭天災不是人能控制的,但收拾貪官、給戶部安排腦子沒坑的官員這些事都是太子在操心。
他起身走到軍營邊上,就看到諸多軍士站成四四方方的陣型,在小旗、百戶等小軍官的指揮下前進、後退、跑步、揮舞手中的木刀、木棍和藤盾。
軍隊訓練時也是有兵
器損耗的,因此除非上戰場,也不會輕易將鐵器下發到他們手上,這也是防止暴脾氣的軍漢們吵著吵著直接互砍。
承安帝誇道:“沒有人面色枯黃,頭髮不散亂,衣著整齊不破爛,都是好兵啊,負責近兩年徵兵的是誰?此人該賞。”
太子面無表情:“在我接手這裡之前,他們面黃肌瘦,衣服兵器破爛,整個大營找不出一個身上沒蝨子的軍士,養了半年,軍營裡許多沒滿二十歲的小夥子連個頭都竄了一截。”
承安帝光聽都知道為什麼太子會請病假,本來底子就不好,工作量還這麼大,都是累的。
但承安帝皇位都願意給人家了,如今國家和皇帝私庫的財務太子也能管,實在不知道再賞什麼好,整個人就很為難。
秦湛瑛接著說:“秋瑜是真的努力,走到哪,養蟲場、養豬場就開到哪,他手頭有專門推廣飼養牲畜和蟲子技術的僱員,經常會去別的村鎮找農戶合作,他們傳授技術和本錢給農戶,農戶養出豬牛羊和蟲子時,他們再去收購,也算幫了不少村鎮脫貧了。”
這些僱員則大多是掃盲班裡出來的,他們會進秋瑜手下已經可以視為國營企業的廠子裡學更多專業知識,往後一輩子都要在鄉村間奔跑著傳播這些知識,這份工作有風險,因為有些村子進去以後,可能就會被兇悍的村民搶光財物再殺了吃肉,骨頭燉湯,更慘一點,在路上就被匪寨劫走煮成口糧。
講個恐怖故事,在如今的世界,全世界只有澤國可以做到出門不被燉,就算遇到了劫匪,甚至不幸被殺,但起碼死後不用進鍋上烤架。
像禹、孟以及西邊那些洋人國家,出門被燉其實是常態,因為這年頭吃得飽的人太少了,人餓到極點就沒有理性了,而是一隻瘋狂想要活下去的野獸。
在那之後,這類僱工出師前還得去軍營裡學一學武藝,出行時必須數十人結伴,手裡帶著兵器,背上揹著鹽糖布匹等硬通貨。
承安帝聽明白了:“給他封爵。”
秦湛瑛:“給個子爵就行了。”再後面的晉升等秦湛瑛自己來封。
“封地別放湖廣道。”
那是秋氏宗族的老家,本來湖興坊就是湖廣道水系有名的武林家族,再給個爵位,真是原本老實搞航運的一家子都要起歪心思朝四大閣老家族的方向努力了。
承安帝:“那放哪兒?”
秦湛瑛想了想:“放北邊,就……淶水縣吧,以後他就是淶水縣子。”
承安帝:“湛瑛,那兒的地還不是咱家的。”
那兒目前還歸北孟呢。
秦湛瑛肯定道:“總有一天會是咱家的,淶水靠近太行山,我外祖母說過那裡有個地方風水很好,我的陵墓要修在那邊。”
秋瑜聽到自己突然就要封爵,且地盤還沒打下來,不由得哭笑不得,可等秦湛瑛提起陵墓的事時,他心跳突然停了一瞬。
他好像是直到這一刻才第一次意識到,秦湛瑛是會死的。
對哦,瑛瑛早晚也會不在的。
秋瑜才穿越時是因為知道自己身處秦湛瑛的時代,才決心在這裡活下來的,因為禹武宗所在的時代,起碼不會太爛,事實也的確如此,可要是有一天瑛瑛不在了,換個常規的古代皇帝來管這個國家,這兒還會是一個現代人能接受的地方嗎?
秋瑜從不否認他其實在某方面是依賴瑛瑛的。
承安帝卻不意外,做皇帝的,哪個不是活著的時候先把陵墓修好,確保自己死後也能榮華富貴、僕從成群?別說皇帝了,有點家底的人家都是這麼個搞法。
“我的陵墓靠著爹,若你真能往北打,那陵墓的確該擱北邊,我原本以為你會把地方安在祖地呢。”
開龍帝老家在北邊的山魯道。
秦湛瑛說:“太行那邊風水好,外祖母說那邊的雪景、雲海都極美,我死後不要什麼金銀古董陪葬,帶口棺材和刻名字的石碑躺山上就可以了,棺材裡塞我寫的那些考察筆記,我自己寫的東西不值錢,省得死後老被掘墳求財的打擾。”
他是不打算大修陵寢的。
秋瑜坐在邊上,垂下眼眸,攤開自己的掌心,想起了在戰亂時,有盜墓賊撬開了禹武宗的墓,將他的書畫盜了出來,其中《瓊崖海潮圖》被洋人搶走,而《保國將士圖》則和禹武宗時代的將士名冊一起被放在了皇城的博物館裡儲存。
他看過《保國將士圖》,驚歎過這位正史記載為不折不扣的武夫皇帝竟有如此高絕的藝術造詣,還知道《瓊崖海潮圖》在國外拍出了了兩億三千萬美金的天價。
承安帝驚歎:“你倒是想得開,當心有些人說你這皇帝不成體統。”
秦湛瑛淡然道:“我不信天上有神佛,死就死了,赤條條來,走時帶些書畫,夠了,其餘人再怎麼唸叨,我死後他們也念不活,隨便他們說去。”
雨神的子孫、媽祖的乾兒子居然不信神,這事也是一樁奇談。
但這就是秦湛瑛幼時重病時生出的念頭,他心想,就是把世間所有財富都放陵寢裡,自己是能死而復生還是怎麼的?想想都知道不可能,那就算了,不帶多餘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擱墓裡擠了。
“修陵寢太費錢費徭役了,有這功夫去修路築堤豈不實在得多?”秦湛瑛感嘆,他是覺得但凡所有皇帝都不浪費這個錢,那歷朝歷代的戶部的壓力都會小得多,雖然以那些官吏的性子,皇帝省下來的錢能不能用到百姓身上,也是個未知數。
也是因為這點,秦湛瑛只是自己不修陵寢,卻沒有要求過母親、大伯不修,他只約束自己罷了。
可惜秦湛瑛覺得無所謂的話,聽的人心裡卻都感到酸澀,在這年頭,死後簡辦其實是很委屈的,秦湛瑛願意多留錢給後人,這已經不是裝賢明,而是真的賢明愛民到極點了。
秦湛瑛縱有脾氣暴躁、殺人過於利索、喜歡堆京觀、送腦袋上城牆、把人埋土裡、有時過於理性不講人情、不把官的命當命等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可他這人不貪享受,連陵寢都不想大修,物慾其實很少,為國家為百姓為軍士乾的活卻很多,不犯法的人在他手底下會過得很舒服。
他會是個很好的皇帝的,起碼老百姓會樂於坐皇位上的是這麼個人。
承安帝想了一陣,誠懇道:“當年孟國坐皇位上的要是你這樣的,你爺爺也不用造反了。”
過了一陣,兵營裡操練完,軍士們紛紛排隊過來吃飯,終於看到了坐在灶邊烤火的秦湛瑛。
軍士們紛紛露出驚喜的神情,卻無人過來打擾,只是吃飯的時候請太子爺第一個打飯。
作為皇族,有時享受一下特殊待遇,也是顯示自己身份權威的方式,秦湛瑛理直氣壯接受了,他帶承安帝、秋瑜在角落的矮桌矮凳邊坐下,其餘人才排著隊去領吃的,然後在長桌椅邊上吃飯,有些乾脆蹲著。
軍漢大多粗魯,這不是才進行了三個月的掃盲班能改的,所以他們吃飯動靜大,碗筷敲打聲、咂巴嘴的聲音絡繹不絕。
承安帝咬了幾口饅頭,覺得口感雖粗糲但的確是紮實的糧食磨面揉出來的,份量也足,一個操練的渾身是汗的軍士吃兩個也能很飽。
秦湛瑛則要拿饅頭泡疙瘩湯裡,不然他咽不下去。
承安帝打趣:“宗室裡那麼多年輕人,也就你肯吃這個。”
秦湛瑛:“不然呢,那些以後要去戰場給禹國賣命的軍士也吃這個,我就偶爾來一頓,有什麼關係?”
承安帝:“你說得很是。”
秦湛瑛又提起軍營是偶爾吃肉的,一般是每月吃三次,後勤會按著五百人一頭豬的演算法,送符合軍營數目的活豬過來,伙伕們得自己殺豬。
豬骨肯定要燉湯,肉加調料和粉條、野菜、金針菇等一起燉,搞一鍋大雜燴。
豬血會和著豆腐、麵粉做丸子。
豬下水也不浪費,直接用醬去滷,香得讓人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
豬油則是每人都有一小勺,加醬油一起,便是拌飯用的寶貝,若是勺子里正好舀到幾塊油渣,能美得軍士一天都心情大好。
“人不能不吃油水,不然長不高,對五臟六腑也有害處,還會眼睛不好,脫頭髮,平時軍營裡給的是素油,葷油也要按時補,等你們去前線了,補給會盡量跟上,也是按護龍營的標準來。”
過了一陣,管護龍營的統領終於匆匆趕來,點頭哈腰地給太子爺請安,看到承安帝時反而鬆了口氣,下跪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一點。
看來對他們來說,單獨面對太子爺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旁邊有個皇帝反而令他們安心。
秋瑜差點看笑了。
直到回去的時候,承安帝回宮,秦湛瑛則和大伯說要在秋瑜家休息,他們要談更多和後勤有關的東西。
承安帝允了。
大京是有宵禁的,但太子爺不用遵守這個,他是特權階級。
深夜,京裡颳著夜風,小太子在靠近秋府的地方叫了停車,將馬車、護衛都甩在身後,和秋瑜一起散步回去。
在靠近秋家時,秋瑜低聲說:“你的墓室還是修大一點,我準備死後火化,你起碼得在棺材旁邊留個能擱骨灰盒的地方。”
便是沒有別的緣由,僅僅是作為臣子,秋瑜也希望死後埋秦湛瑛邊上。
不過既然小太子打定主意不大修陵寢,他的墓室大小估計也容不下太多棺材,秋瑜表示不介意以盒的姿態進去,正好,這年頭願意火化、不帶鉅額財富進土的文官武將很少,到時候也沒誰和秋瑜搶地盤了。
秦湛瑛停住腳步,仔細打量了秋瑜神情,又回頭,懶懶道:“看你表現,活著的時候多立點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