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倒是沒生氣,邁步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站在一起。

兩人一同往合歡宮裡走去,身後跟著一隊白衣藍衫的萬劍宗弟子。

謝危瞥他一眼,道:“解釋解釋?這麼不請自來可是會出事的。”

司昆眯了眯眼,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他將那五個大乘的事情簡略一說,又道:“我本想早點過來,但又想看看仙門不請自來的門派都有哪些,便跟在他們後邊過來了。”

話落,一頓,又道:“路上小小切磋了一番,估計他們短時間內來不了了。”

謝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你啊,暴戾嗜殺的雲霄君哈哈哈哈……”

司昆:“……”

這形容也實在是戳心。

謝危笑了半晌,終於緩過口氣,臉色倏地一正,道:“魔門這邊也發生了點事情,再加上那麼多莫名其妙的大乘,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你隨我去見一趟爹。”

司昆輕輕頷首,“好。”

兩人相談甚歡,氣氛一片和睦。

身後一溜弟子看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竊竊私語聲不斷響起。

“沒看錯吧,雲霄君竟然真的和那個人站一起了?不會是他真的勾引雲霄君成功了吧?”

“氣質感覺變了不少,但人還是那個人,難道是換一種方式勾引?我相信雲霄君不會喜歡他的。”

“美是美,就之前那副德行,實在配不上雲霄君,但有留影石的事在,我先觀察看看。”

弟子們在暗地裡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白鏡和司流對視一眼,眼裡都有一種現場吃瓜的自豪。

你們是沒看到哦,小叔/師叔都給他留飯了!

謝危路上叫過合歡宮的弟子,讓他們把萬劍宗的弟子們帶去赴宴,便和司昆一起進了玄月宮見闕殷。

“五個還沒渡劫的大乘?”

闕殷坐在大殿主位上,聽到這訊息冷冷一笑,“打得倒是好主意,這雷劫一落,本尊的確有些麻煩。”

謝危皺著眉,道:“妖王那邊如何?他不來?”

“來了也不管用。”闕殷臉色罕見的有些嚴肅,“大乘劫雷可不是說笑的,就是一道都有些麻煩,五道劫雷齊落,他來了也照樣被劈。”

謝危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忽地從儲物戒裡取出紙筆勾勒起來。

闕殷又看向司昆,眯了眯眼,道:“雲霄君也是能隨時引來劫雷的吧?你把這訊息告訴本尊,本尊可否信你?”

司昆直立在大殿之上,面對他迫人的視線不避不閃,“魔主心裡自有定奪,我之所以會來,只是因為謝危上次護我,我來還這份人情,於合歡宮而言,本君並無救你們的義務。”

闕殷看他半晌,又看向謝危,“崽崽,你可信他?”

謝危從紙筆中抬起頭來,看了眼司昆,用筆梢撓了撓下巴,“這個人吧,雖然小毛病多了點,但在大是大非上還是靠得住的,爹不妨信他一次。”

闕殷毫不猶豫的點頭,隨手丟擲去一塊玄鐵令牌,道:“既然如此,本尊信你,萬劍宗享貴賓待遇,若遇突發事件,本尊允你在魔門先斬後奏。”

謝危小小的抽了口氣——他不過一句話而已,爹爹這魄力也太大了!

不愧是魔主啊!

司昆一伸手接過令牌,上面一個鮮紅色的“魔”字格外亮眼,乃魔主親賜令牌,見令如見人,整個魔門就兩塊,另一塊就在謝危身上。

司昆收起令牌,寵辱不驚的輕輕頷首,“多謝魔主。”

謝危這時候也在紙上勾勒完了,他拿著紙跑去闕殷面前,笑道:“爹,想不想玩一出大的,以雷制雷?”

闕殷頗感興趣的挑了下眉,“哦?”

謝危把紙懟到他眼前,“它啊,不過需要一點小小的陣法輔助,爹可擅陣?”

闕殷傲然一抬頭。“本尊無需懂。”

謝危:“……”

闕殷又一指司昆,“不過他懂。”

謝危“嗖”地轉頭看向他,眼神灼灼,目光火熱,宛如一隻盯著老鼠的貓。

司昆:“???”

.

一場演武收徒大會,整個魔門凡是對魔主位子感興趣的人都來了,雖然每個門派都有名額限制,但魔門如此多的門派,照樣是把宴會所在的巨大廣場給佔得滿滿當當。

眾人看著中央那巨大的演武臺,又看向主位之上空著的兩張位子,竊竊私語聲就沒停過。

“那位少宮主真有那麼厲害?你們誰見過了?”

“反正我是不信的,我之前還親眼見過他勾引雲霄君,那麼柔弱嬌媚一個大美人兒,被拒絕了還會哭,靠著床上功夫殺人我信,拿刀砍人?不是他瘋了就是我瘋了。”

“一定是他用了魔主的什麼法寶才會如此厲害,我也見過他以前那樣,嬌滴滴水淋淋的,受不了一點委屈,不可能突然那麼厲害的!”

“就是,那留影石我沒看過,聽你們說還拿刀砍人?美人突變屠夫?光是想想都噁心了,那大塊肌肉我可欣賞不來。”

“總之先看看再說,留影石距離太遠了,看得也不是太清晰。”

魔門的服飾大多色調暗沉,萬劍宗的白衣藍衫弟子服站在其中就顯得特別顯眼,但誰都不敢去輕易招惹,畢竟那可是魔主特許的,誰也不清楚雲霄君和合歡宮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就這麼等了一會,所有人基本都到齊了,也不見魔主和那位少宮主出來。

魔修的耐性向來不好,有些人臉現不耐,氣氛越發焦躁,吵架辱罵聲越見頻繁尖銳。

就在氣氛即將蒸騰到頂點時,突然天邊飄來一個又一個俊麗嬌俏的美人兒,各個臉色俊美,身段妖嬈,身上彩帶飄飄,薄紗晃眼,說不出的好看。

美人兒前後整整齊齊的排了兩列,中間圍攏著一朵巨大的黑色火蓮。

火蓮徐徐旋轉飄飛而來,中央蓮心處站著三道身影,正是魔主闕殷,少宮主謝危,以及……雲霄君司昆?

眾人都有些驚訝——傳說雲霄君嫉惡如仇,刑殺天下,怎麼和這暴戾酷烈的魔主關係貌似還挺近?

至於那位少宮主,嗯,容貌還是那個容貌,就是看起來好像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

三人落在高臺,相繼入座,謝危就坐在闕殷左下首一點,司昆……坐在謝危旁邊。

合歡宮弟子相繼入座,在兩人下首的位置坐了滿滿一堆,放眼望去,一整片區域全是各色美人,定力再好也扛不住這誘惑,不時往這邊張望,一時間氣氛莫名火熱了不少。

闕殷掃視底下一圈,見人已準備好了,便一揮手,“開始吧。”

紫魅衣站起身,簡單把規則說了一下,“生死不論,撐不住就認輸,認輸後再下死手的一律踢出去,本次比試方式是混戰,所有有意者可進入其中,站到最後的人就是魁首,現在開始。”

魔修們早已按捺不住了,這道聲音一落下,便有人一窩蜂朝結界飛去,還沒站穩,各色靈光已經在裡面轟轟炸響,都被結界擋住了,沒有逸散出來。

闕殷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有點興致缺缺。

謝危坐在一邊,瞄了眼司昆。

司昆閉目養神,一手放在扶手上,食指虛虛的搭在那裡,指尖略微有點不自然的顫抖。

謝危有些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勞累過度了啊,呵呵……

他又看向底下一群混戰的魔修,魔門的修煉比之仙門更加肆意妄為,底下有屍傀亂舞,有毒蟲橫行,有毒霧四散,有控血的,控神的,也有使用靈根攻擊的,堪稱群魔亂舞,本來進去的足足有千人,現在是一倒一大片,不到半柱香已經只剩了三百多人。

謝危略有些無趣的看著。

這得啥時候才能決出勝負只剩下魁首啊?

也太亂……

忽而他眼睛一眯,四散的精力瞬間聚集回來。

他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一條熟悉的蛇……尾巴?

他連忙仔細在人堆裡尋找起來,過了一會,那熟悉的蛇尾又是一晃。

謝危立即鎖定了那人,猛地一抬頭順著蛇尾看上去,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下意識抬頭看來。

兩道視線在半空對撞。

謝危氣得胸口起伏了一下,抬起手指對著他點了點,整個人都氣笑了。

那人連忙縮起身子藏到了人群裡,似乎心虛得厲害。

那人正是葉懷。

這死孩子,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又跑這大混戰裡撈這勞什子的魔主徒弟之位,他不知道這是合體修士的專場嗎,合體以下全部都是陪襯,被淘汰出去只是時間問題。

葉懷什麼修為啊?他離開時才剛剛元嬰,能短短時間就到合體?

這不是來找死嗎?

擂臺上可是生死不論的!

謝危的情緒變化太過激烈,闕殷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他睜開眼,道:“怎麼了?”

司昆也朝他看了過來。

謝危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能現在就下去嗎?”

闕殷蹙眉,“你好歹是我的崽崽,現在下去太掉價了,為何突然要下去?”

謝危指了指葉懷的方向,“那孩子,燭九陰,我之前救的。”

闕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片刻後一眯眼,“哦?他?就是那個用火石砸傷你的人?”

語氣之中滿滿的幽涼之意。

謝危艱難解釋,“……那是個好孩子,只是我們之間有點誤會,現在誤會解開了,他對我很好的。”

闕殷冷漠無情,“那也不能否認他傷了你。”

謝危:“……”

闕殷淡淡道:“等著吧,本尊不會讓他死,但你也不許下去。”

謝危輕嘆口氣。

爹太護短了也是件憂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