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初輪幽幽笑了笑,“但這並不是萬無一失的,百個人裡能成一個就算好的,我是那個成了的,也是目前血神宗裡唯一神志清醒的九轉。”

他涼涼地說:“其他的,要麼死了,要麼瘋了,就像那天你看到的那五個人。”

謝危眼裡一瞬間略過一絲森寒殺機。

他可沒忘記他來這裡的目的——給闕殷報仇。

而那五個黑衣人和他們背後的人,就是他的目的。

查清楚這裡的秘密,把血神宗一鍋端了。

他轉頭看了閻初輪一眼,從那笑容裡感覺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難以想象這人到底是如何在那樣殘酷的環境裡活下來的,怪不得他一舉一動都帶著股神經質,殺人於他而言好似稀鬆平常。

這人,是真正從屍體堆裡爬出來的。

這其中他師父到底扮演著一個什麼角色,也實在是個謎題。

似好人,卻又將徒弟推入深淵;似壞人,又被徒弟如此執著的尋找。

閻初輪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還能穿一道門,夠了,他應該就在那裡。”

謝危走在他身後,問:“你為何要找他?”

閻初輪沒說話。

過了半晌,他才低聲道:“我找他要一個答案。”

他低低地冷笑了一聲,“明明抽了我那麼多血,明明都害得我差點死了,卻還要將我送去青帝學宮,以為對我好了,我就可以原諒他了。”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閉門不見?躲我?我叛出師門,我去拜其他人為師,還是不見我,我尋遍了整個血神宗,唯有這地下我始終進不來,算來算去,他只有可能躲在那裡。”

謝危問:“為何這麼肯定?”

閻初輪眯起眼睛,幽幽道:“一個僅次於宗主,掌管整個地下生殺予奪的職位,那可是他想了很久的位子啊。”

他倏地停下腳步,看向面前一座封閉的石門,語氣輕快地笑道:“瞧,我們馬上就要找到他了。”

謝危一伸手攔住他,道:“雖然不想打斷你的情緒,但請你控制一下,你的靈力逸散出去了。”

閻初輪深吸口氣,把逸散出的靈力強行收回,勉強抑制住激動的情緒,道:“抱歉,有點失控。”

謝危點點頭,道:“進吧。”

話落,一步跨出。

眼前空間倒轉,下一刻就到了門後的空間。

在看清眼前所見的一瞬間,謝危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一整座監獄。

佔據了一面牆的監獄。

一個又一個方形牢獄像是格子一樣佔據了一大面牆,每一個牢獄裡都被鐵柵欄分為裡層和外層,裡層是一隻傷痕累累的遺族原形,外層是一個人,只是身上不同程度出現了獸化的現象,那獸化的痕跡和裡層的遺族原形一模一樣。

謝危就看到一隻四尾狐狸躺在裡層牢獄地上,外層一個男人一臉痛苦的盤腿打坐,頭上長了兩隻狐狸耳朵,嘴巴凸起變成狐狸嘴,身後也有四條尾巴,但其它部位看著還是人。

這裡的牢獄足足有幾百個。

幾百個千奇百怪的人坐在外間,身上不同程度都出現了獸化的跡象,看起來有些光怪陸離,給人的感覺極為不舒服。

那是一種自然存在的東西被生生切割胡亂拼湊起來的怪異感。

謝危閉上眼,聲音看似平靜,深處卻醞釀著一股極為可怖的風暴。

“他們……在想辦法變成遺族?

“血神宗這些年只幹了這兩件事。”閻初輪道:“如你所見,你可以把這兩件事聯絡在一起。”

謝危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大致已經猜出來了。

變成遺族,再利用九轉血煉訣返祖,徹底變成遠古種族。

遠古種族得天獨厚,各個天賦非凡,其天賦能力納於血中即為法則,只要靈力足夠,晉階無任何瓶頸。

如今天地有缺,法則不顯,一般人根本無法領悟法則,更無法成就大乘。

而這時候,有些人已經不滿足於從遠古遺族體內提取鮮血去領悟破碎殘缺的法則了。

他們貪婪的想要更多,想要徹底把完整的法則納於體內,想要那可隻手遮天攪亂天地的偉力。

這樣的大乘,是比普通大乘還要強了百倍的存在,譬如丹鳳之於火鳳。

而且,只要掌控了方法,人人都可成大乘!

謝危忽地想起外面湖裡的那條龍,豁然睜開眼,“他們……成功了。”

閻初輪沒說話,顯然是預設了。

他的視線緩緩上移,落在了眼前這面巨牆的上方。

那裡有一座宮殿,裝飾堪稱奢華,像是在累累白骨之上開出的一朵糜爛至極的花。

他猛地離地而起,飛到了那座宮殿面前。

他深吸一口氣。

下一刻,一捧透明的火焰猛地落下,直接掀飛了整座屋頂。

閻初輪興奮至極,他迫不及待地吼道:“血清子,你給我滾出來受……”

他所有的表情一瞬間僵住。

宮殿裡空無一人。

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

像是很久都沒人住了。

閻初輪張了張口,喃喃道:“不在?為什麼會不在?我找遍了血神宗上下,我找遍了魔門,為什麼……找不到你?”

你到底在哪?

第56章

間在穿過那扇門的時候,司昆包裹在他們身上的空間波紋已經失去了再次穿梭的能力,但還是可以隱形的。

只是閻初輪出了那一劍後,他身上的空間波紋就消失了。

那一劍落下,宮殿破碎,瞬間就將一池平靜的湖水打破了。

“譁!”

所有的外層牢籠一瞬間破開,一個又一個身上有獸化特徵的人越獄而出,飛上半空齊齊圍住了閻初輪。

謝危眯了眯眼,正要召出紅蓮刀,閻初輪忽而道:“還少了幾個遺族,你們把他們藏在了哪裡?”

謝危一頓。

那四尾狐狸的男人冷冷道:“閻初輪,你已經叛出宗門,我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閻初輪臨危不亂,環視一週,嗤聲笑道:“石昊,你不過分到個二流的四尾狐,廢物一個,有什麼資格和我狂?”

他眼角餘光若有若無的朝地上掃了眼,微微笑起來,“我倒是想知道,誰運氣那麼好分到了那幾只稀缺貨,那可是僅次於三大頂級血脈的存在,你們啊,註定是會被拋棄的那一波!”

石昊大怒,張口就是一聲狐吼,一道狐火衝著他就扔了過去。

閻初輪不屑嗤笑,“以為有了九尾狐血脈就可以用它的狐火了?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他抬劍,一揮,透明的火焰轟然而落,直接將那狐火給吞噬了。

石昊臉色陰沉至極。

而隨著這一次出手,像是一粒火星落入油田,瞬間激起了所有人的敵意。

下一刻,半空中譁然亮起五光十色的靈光,齊齊對著閻初輪落下。

轟然巨響中,一隻巨大的鳥類悍然躍出,身周透明火焰熊熊燃燒,雙翅張開猛然一聲刺耳的啼鳴,“唧——!”

那鳥長得和喜鵲很像,但身上卻有七雙翅膀,一旦展開遮天蔽日,頗有種猙獰可怖的兇悍之意,翅膀末端的羽毛更像是魚鱗一般,堅硬光滑,反射著片片鋒銳的光芒。

遠古種族——鰼魚。

火之剋星,天生善水,而今返祖,更是讓他修煉出了特殊的火焰——水之火。

那是比金焱火還要霸道的存在。

這才是閻初輪的真身。

他展開羽翼,猙獰一笑,“一群廢物半吊子,還想來挑釁我,都給我滾!”

“轟!”

空間似乎扭曲了一瞬,大鳥以極快的速度轟然落下,在地上瞬間砸出一個深深的坑。

他鋒利的爪尖死死踩著一個人。

正是石昊。

他低頭看著他,冷冷道:“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血清子在哪,我不殺你。”

石昊整張臉都痛苦的扭曲起來,聽到這話卻詭異的笑了起來。

“他啊……”他哈哈大笑,“你有本事你自己找啊,你若能找到,我把頭擰下來給你啊哈哈哈哈哈……”

“哧啦!”

大鳥巨爪一握,石昊的聲音戛然而止,身上多了五道可怖的血痕。

人一瞬間便沒了氣息。

閻初輪扔垃圾似的把人扔到了一邊,緩緩轉頭看向半空呆住的眾人。

他歪了歪頭,道:“你們誰告訴我他的訊息,我就不殺誰。”

換來的是幾聲嘲諷。

“叛徒沒資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