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劍氣沒有刺入眉心,因為那只是一道障眼法。

它直直落入了燭煉丹田之中。

燭煉喘息著抬眼,嘴角鮮血狂湧,不甘地瞪直了眼睛“為何要先殺我?”

司昆低眼淡淡一瞥他的傷口,終於施捨般吐出了幾個字。

“因為你火靈根,還用刀。”

他毫不留情地嫌棄,“難看。”

燭煉:“……”

看錶情燭煉是真的想問候下司昆的祖宗十八代的,用刀怎麼了?修真界用刀的沒有十萬也有一萬了,而且大部分都是火靈根,司昆這是跟所有火靈根用刀的人都有仇嗎?還難看?他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了,要真難看還能坐這個位置嗎?

不過是不如明尊的九重刀法,不如謝危的封天刀法罷了,怎麼就難看了!?

然而司昆一點都不像聽一個即將要死的人喊冤,他利落抽劍,直接一拂袖將人一揮……

那裡正好有一道空間亂流直奔而來,只那麼輕輕一觸,燭煉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連神魂到身體便被全部吞噬了。

從司昆落地到燭煉死亡,中間沒有超過半刻鐘時間。

而且還是四打一。

由此可見實力最低的金陽是被秒殺都不為過。

這絕對的實力碾壓讓其他三人齊齊震在了原地,但有一個問題又著實奇怪。

拋下金陽時他們剛剛匯合,既然一瞬擊殺,他們都在這裡待了有半柱香了,雲霄君又為何隔了這麼一段時間才追過來?

他剛剛做了什麼?

總不成是迷了路吧?

難道是金陽他……

金灼厭心裡咯噔一跳,莫名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他給冰涯和臨虛使了個眼色,兩人雖然眼中有懼怕,但也沒多說什麼,咬牙應了下來。

這一切說滿也快,不過須彌之間,司昆將燭煉一腳踹入空間亂流後,絲毫不曾停歇,轉頭就直奔冰涯而去。

聯想起上一個被這麼針對的燭煉的下場,冰涯簡直是膽戰心驚,未戰先怯,想都不想就直接避開,聲音幾乎有點尖利,“為什麼選我?”

司昆沒有回答。

劍氣成蓮,朵朵展開,每一朵都絢麗到了極致,也危險到了極致,朵朵劍蓮宛如被美人吸引一般直奔著冰涯而去,刺得她面板都都被割開一道道細小的血痕。

她猛一咬牙,手指捏訣,身周霎時綻放開一朵朵冰蓮,劍蓮與冰蓮互相撞擊,一時半空宛如開了一聲蓮花盛宴,飄零的花瓣霎時間灑了滿空間都是。

臨虛也同時展開陣法,於瞬息之間給兩人身周布了足足五道防禦禁制,兩人這才稍微緩過一口氣來。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金灼厭飛身來到那陣法上空,低頭看著眼下閃著猩紅光芒的刺目大陣。

他低聲喃喃道:“雖然這麼早就啟用你的能力,威力會不如預期強大,但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深吸口氣,伸手一手在腕上猛然一劃,霎時鮮血奔流而下,落入血色大陣之中。

大陣光芒一黯,繼而又爆發出更加刺目的光芒,金灼厭冥冥之中有了種感覺,他好像和這大陣有了某種冥冥中的聯絡,好似他一個念頭,這陣法就可以為他所用。

如此的強大,如此的暢快。

他頓時猖狂大笑起來。

“嘭!”

突然底下一聲重響,冰涯重重摔落在地,臨虛身前最後一層禁制譁然破碎,整個人頓時被反噬,“噗”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半空劍氣如潮,裹挾鋪天蓋地的氣勢直衝冰涯而去,森寒殺機刺得人靈魂都在驚恐戰慄。

兩人已經被氣機鎖定,已經是逃無可逃。

眼看劍氣即將落地,忽而一道紅色的光芒從天而降,直奔司昆而去。

司昆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

冰涯的嘴角微微勾起,眼裡露出一絲得救的慶幸。

卻就在同時,司昆不避不閃,持劍直直落下,竟將那紅芒忽略了個徹底。

冰涯的瞳孔猝然一縮。

“噗嗤!”

劍刃入體,森寒劍氣隨著經脈瞬間遊蕩全身上下。

司昆盯著冰涯微微渙散的瞳孔,淡淡道:“因為你最弱。”

這是在回答剛剛冰涯問他的,為何要獨獨選她。

先殺最看不順眼的,再殺最弱的,金灼厭這個最礙眼的比較難殺,留在最後。

而那道從天而降的血紅色光芒,也在同時擊中了他。

將他整個人淹沒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轟!”

第123章

血紅色光柱從天而降,直直將司昆籠罩在內。

司昆沒有做任何抵擋的動作,因為那光柱並無實體,是類似於因果線一類的虛無之物,擋無可擋。

那是命運法則的命運替換之線。

當然,同為大乘,它是沒那麼容易輕易去替換另一個大乘的命格的,但這麼龐大的法陣,又吞噬瞭如此龐大的能量,總還是有那麼一點壓制作用的。

比如說——替換一座祭塔的主人。

血紅色的光柱伴隨著之中,一座同樣顏色的九層小塔緩緩升起,那塔越來越大,越升越高,而作為它原來的主人,司昆被那光線束縛,已經完全無法動彈了,他能感覺到他留在塔上的印記在越來越淡,直至祭塔徹底易主之前,命運都規定他無法做出任何反抗。

就和因果律一般的霸道不講理。

這就是命運法則的可怕之處。

不愧是臨雲和金灼厭合作的成果,一人負責吞噬一人負責逆轉命運,這大陣還真是集合了兩個人的優點。

他微垂的眼眸裡露出一絲冷意,七殺劍宛如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晶瑩剔透的劍身泛出一絲可怖的鮮紅——

它在瘋狂吸收冰涯屍體裡的血。

祭塔就這麼一點點升了起來,直至落入一隻遒勁有力的手裡,另一股神識探入其中,被打上了新的烙印。

金灼厭瘋狂大笑,“吾兒,養了你這麼久,現在是該你發揮力量的時候了!”

他驟然一翻手,將整個祭塔往大陣裡一扔。

裡面隱約響起一聲淒厲不甘的嘶嚎,但作為主人已經完全控制住了整座祭塔,那座帶著無數遺族骨血的凶煞之物就這麼緩緩下墜,一點點被整個血色大陣吞噬。

世界彷彿有一瞬間的寂靜。

還在徐徐旋轉的大陣都不動了。

臨虛捂著傷口站起身來,眼神狂熱道:“成了嗎?成了吧,這麼多遺族的血骨,還不夠我們當家做主嗎?”

司昆身上的血色光芒在祭塔認主的時候就緩緩消散了。

他一點點站起身,將七殺劍拔了出來,似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遺族血骨?當家做主?”

臨虛這才從激動的狀態裡回過神來,他一聽到這剛剛殺了兩個夥伴的兇手聲音,頓時就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下意識退後了好幾步。

但金灼厭剛剛了卻一件心事,心情自然是極好的,他甚至還有心情給司昆解答。

“雲霄君還不知道吧?臨雲上次來這裡取走法則意志時,很是有一些意外收穫。”

司昆眉心緊皺,冷冷看著他。

金灼厭哈哈一笑,“青雲仙境連通磐月神宮,它只是一把用來篩選開啟磐月神宮之人的鑰匙而已,一層篩武力,二層篩心性,三層篩悟性,但也同時篩血脈,只有闖過前三層之人,且遺族血脈足夠濃郁的人才能成為這把鑰匙,其實它上一次已經選出了這個人,如果不是突然遇到了秘境崩毀,可能磐月神宮已經被他開啟了,你不妨猜猜這個人是誰。”

司昆不想猜。

上一次青雲仙境開啟時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他都還沒出生,據說闖入第三層的人都足足有二三十個,其中還有他的小師叔祖,他怎麼知道秘境選中了誰?

雖然他是偏向於小師叔祖,但小師叔祖又不是什麼遺族,他自然無從猜測。

金灼厭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那種掌握了他要害之處,偏偏拿捏著不說要逗弄你的感覺極其讓人厭惡。

他呵呵一笑,道:“雲霄君既然不想知道,那我也不必多嘴,說回你想知道的,遺族血骨。”

“臨雲上次來這裡時擅自取走了法則,導致秘境崩毀,那把鑰匙自然沒來得及開啟那扇門,但他卻把那鑰匙給記住了。”

“兩百年後,磐月神宮降世,臨雲設計抓捕了一萬多遺族引誘他前去,足足五個大乘葬身在那裡,最後卻也沒有留下他,但卻留下了一些血。”

“但沒關係,他早就在青雲仙境落下了後手,還有一次開啟磐月神宮的機會,萬般準備皆為如今。”

他越是說,司昆的眉心凝地越緊,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他握著劍的手不自覺暴起了青筋。

金灼厭繼續微笑:“臨雲炸死逃生,臨走前囑咐臨虛,將那人的血養在一人身體裡,儘量將血養的多一些,再輔以足夠多的遺族血骨,總能開啟那扇門的。”

他嘆笑著一攤手,“你看,我都把它想要的鑰匙獻祭給它了,它不是喜歡遺族嗎?我還給它餵了一整座祭塔,為了防止它耍賴反噬我,我還吞噬了它的法則意志成了它的主人,我這麼貼心,它要是再不給我開門,是不是就不太對得起我了?”

司昆淡淡道:“它沒殺了你,是它這輩子最遺憾的事。”

金灼厭眼眸驟沉,不過只一瞬卻又笑了,他甚至心情很好地抱起手臂,“你知道青雲仙境上次是怎麼崩毀的嗎?”

司昆心裡咯噔一跳,不好的預感頃刻降臨。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瞬間,血紅色大陣突然光芒大放,本來被司昆打斷的吞噬驟然以成倍的效率吞噬起了底下的星雲。

而那僅剩的最後一點星雲卻沒有被吸入大珍珠之中。

那應該是星雲最核心,也是最強大的一點光芒。

但以螢火對日月,便是再強大也是以卵擊石。

所以它選擇了……

自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