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興奮到了極致。

“謝危,是你,你竟然敢自投羅網!”

那道聲音頓時冷冷一笑,“既然來了,你就留下吧,這座祭塔是你最適合待的地方!”

話落,半空虛光猛然大漲,瞬間將空間強行破開一個缺口,一道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將將停在刀氣形成的漩渦之外,正是金灼厭。

他的臉色沉凝如水,剛一進來就就看到了那正在緩緩變色的血紅光柱,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頓時扭曲了一下,“你做了什麼?哪來的靈脈?”

謝危微微一笑,回他兩個字,“你猜?”

金灼厭猜不到。

他壓根沒察覺到這人什麼時候進來的,又怎麼可能知道他哪來的靈脈。

倒是一旁的金旭瞳孔微微縮了下,似是猜到了什麼,眼裡閃過一絲震驚。

他這表情變化頓時引起了金灼厭的注視,他眸光驟沉,但語氣竟然還是有點溫柔的,“旭兒,你可知這人是我的仇人,你站在那裡,確定一會我們打起來他不會拿你當人質嗎?”

他的語氣越發輕柔了一些,“你別忘了,你是為父最寶貝的兒子,我可以失去所有兒子,唯獨不能失去你,現在過來,乖乖同我控制這座祭塔,我可以不計較你之前做了什麼。”

金旭仰頭看著他,竟然微微地笑了起來,“是啊,你最不能失去我了,因為我是你成仙的關鍵啊,沒了我,你可怎麼實現你那偉大的夢想呢?”

這話一落,金灼厭和謝危的表情同時變了。

金灼厭只一瞬又恢復了正常,微笑道:“你在說什麼?就算你怪我將你煉入這座塔,那我也是為了你的生命安全,你被魔主種下火種,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為父為了救你,不得不如此。”

金旭“哦”了一聲,輕飄飄問:“不是為了我體內屬於那位明尊的血脈嗎?”

謝危握著紅蓮刀的手微微一緊,視線落在金旭身上上下打量著,眸中略有深思。

身後巨大的光柱裡,本來正在急速往上飛漲的藍光也微微停滯了一下,一瞬間竟然被血紅光柱又吞了回來,但只是一瞬又被反擊了回去。

金旭似無所覺,他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金灼厭,幽幽地笑了笑,道:“父親,我不是傻子,在一眾孩子裡你從小最寵我,別人欺負我,只要不讓我受傷流血,你雖有懲罰,但還算適度,但有一次三哥哥讓我流了一滴血,我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他。”

“我不知道我身體裡為什麼會有那位的血,十歲之前的記憶我一片空白,也許是您做了什麼,但這些年我明顯感覺到明尊的血脈在增多,您在用我養他的血,卻從來不用我的血修煉,只是在等著它慢慢增多。

他的神色越發悲涼起來,“父親,我能問一句,您是在養兒子,還是在養一個等著哪天有用了,就丟擲去用來提高你修為的祭品呢?”

金灼厭沉默半晌,道:“旭兒,人有時候糊塗點,可以活得更快活。”

金旭慘然一笑:“我本來也想這樣,可那場祭煉實在太疼了,我裝不下去了。”

金灼厭驀然一揮袖,“好了,陪你們聊的差不多了,該收場了。”

整個空間隨著他這一動作,頓時湧出滾滾黑霧,那黑霧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滲透到了刀氣形成的漩渦裡,一絲絲一縷縷,糾纏住每一道細小的刀氣,隨即開始慢慢侵蝕。

整個刀氣漩渦頓時不穩地震顫起來。

一處崩,處處崩,就像地基不穩的房子一般,到處都開始碎裂消失。

在和兩人說話的功夫,金灼厭已經將黑霧滲透到了漩渦的每一處。

謝危略有些驚訝,“吞噬法則?”

“不,是饕餮的天賦——吞噬黑霧。”

金旭道:“他的吞噬法則本就是吸收了足夠的饕餮血脈才成就的,吞噬法則脫胎於吞噬黑霧,吞噬黑霧要弱很多,所以他要花費這麼大力氣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謝危眨眼,“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有嗎?”

金旭疑惑看他——那刀氣不都開始瓦解了?

謝危嘆氣,“人啊,總是喜歡這麼自作聰明的,焉知我不是挖了個坑在等著他鑽呢?”

他微微一笑,抬手“啪”一聲打了個響指,“破——!”

霎時半空刀氣轟然一震,瀕臨破碎的刀氣像是被什麼東西點燃了,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轟隆!”

半天天空都被散亂的熾烈刀氣染成了猩紅,火雲劇烈的湧動卷舒,漸漸凝聚成了一隻金紅色的鳳凰,根根羽毛都是由極為細小的刀氣凝成,燦烈耀眼到了極致。

也危險到了極致。

鳳凰猛然一扇羽翼,兩扇巨大的翅膀裹挾滔天威勢朝著中間渺小的人影轟然一拍。

霎時整片世界都彷彿燃燒了起來!

刀氣迸發,火焰熾烈。

只需一擊就可將敵人徹底吞沒。

“這還是我第一次用這招呢。”

謝危於漫天火雲下燦烈一笑,“封天刀法第五式——垂天雲翼,化形之後對於形狀的掌控力度強了不少,這才能施展出來,效果還不錯。”

第100章

所謂趁人病要人命。

謝危並沒等半空的火雲散去才去攻擊。

他在火雲刀氣湧動得最兇猛時直接就扛著刀莽了上去,只在金旭身邊留下一圈鳳凰火焰保護他,又把光柱周圍用火焰圈住,確保金灼厭的神識輕易過不去。

只見一道金紅光芒沖天而起,如一顆流星般猛然撞入了那劇烈湧動的刀氣裡。

“轟!”

半空霎時雲捲雲舒,火雲狂湧,隱約能看到兩道身影在其間劇烈翻騰,不時伴隨著轟隆隆的兵器交擊的聲音,一方金黑一方金紅,能看出兩方几乎勢均力敵,一時分不出誰佔了優勢。

塔心的光柱已經被藍光侵蝕了一大半,祭塔的中心控制在逐漸轉移。

金旭看看這方,又看看那方,手指不自覺緊握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形勢明顯對他們有利,但他就是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總感覺金灼厭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得逞的人。

同樣這麼覺得的不止金旭一個人。

“鏘鋃!”

紅蓮刀與金劍碰撞出激烈的火光,金灼厭身上滿是刀氣留下的血痕,但他卻不怒反笑,“不愧是丹鳳與聖蓮的血脈,區區合體就能與大乘對抗,我越發想要得到你了!”

“嘭!”

謝危一腳揣在他胸口,本來就被刀氣劃了一道傷口的血痕頓時又湧出汩汩鮮血。

他一閃身又飛撲上去,熾烈鋒銳的刀氣縱橫天地,從上往下狠狠一擊落在金灼厭身上,“鐺”一聲又被金劍擋住。

法器碰撞發出劇烈的靈力震盪,刀氣之後露出謝危一雙凌厲的鳳眼。

“你已經想了一百多年,也就得到了我一點羽毛和血,還被我反殺了你們五個人。”

謝危冷冷一笑,“你可以將你那些人都叫來,我可以保證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嘭!”

兩人霎時分開,金灼厭帶著滿身血氣追擊而上,目光越發狂熱,“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今日這裡就是你的最終歸宿!”

“瘋子!”

謝危冷哼一聲,紅蓮刀在半空劃過一抹雪亮刀芒,刀氣縱橫直接連成了一隻鳳凰,嘴一張就朝來者叨去。

“唳——!”

金灼厭卻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就這麼迎了上去,然後不出意外被那鳳凰一擊擊落地面,方向直直朝著金旭落去。

他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地上的金旭,在對上他視線的一瞬間,金旭整個瞳孔猝然一縮,整個人瞬間僵直在那裡。

謝危的臉色猛然變了,他心念一動,圍著金旭的火焰突然躥了起來,牢牢將其中的人包裹進去,隨即半空紅芒一閃,接著是“鐺”一聲重響,謝危直接一刀將金灼厭砍翻到了一邊去。

他拄著刀撐在地上劇烈喘息,那一擊消耗了了他大半靈力,總算是在最後時刻趕到了。

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抹了把汗,回頭笑道:“不用擔心,說了會保護你,我一定不會讓他……”

“噗嗤——!”

謝危僵了一下,低頭看去,一柄劍正抵在他胸口的地方,被他的法衣擋在了外面。

這件法衣是魔主用渣爹的鳳凰羽毛煉製的,防禦力極為強大,僅次於丹鳳的羽毛,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能擋大乘期全力一擊,他納戒裡帶了足足十件,除此以外身上還有很多防禦類法寶,金旭這一劍與其說是傷害,倒不如說是驚訝。

他抬頭看向金旭,就見他眼神空洞茫然,一副心神被懾的模樣,瞳孔微微放大,眼裡映不進任何東西。

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金灼厭果然在金旭體內留下了後手。

謝危閉了閉眼,突然身形一閃,下一瞬已經來到金旭身後,一記手刀就朝他脖頸砍去。

“呼——!”

手掌從他身上一穿而過,像是穿透了一個影子。

謝危訝異地挑起了眉。

“塔靈不需要神智,也不需要身體。”

金灼厭不知何時從地上的大坑裡站了起來,抹了把嘴角的血,臉上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他只要乖乖被我控制著做我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他一指遠處沖天的光柱,一抬下巴,道:“幫我將祭塔奪回來。”

金旭聽話地一轉身,朝著光柱飛了過去。

謝危眼睜睜看著他從自己的身體穿透而過,身影越來越淡,最終散成漫天光斑融入了光柱之內。

霎時整個祭塔轟然一震,原本已經被藍色光芒佔據三分之二地盤的光柱又被血色光芒擠了回來,並且在以極其強勢的姿態逐漸佔據上風。

畢竟這本來就是他的地盤,奪取本來就困難,金灼厭有塔靈相助更是如虎添翼,奪回祭塔只是時間問題。

金灼厭身上到處都是血淋淋一片,刀氣在傷口裡不斷肆虐,疼得他渾身都在細細地顫抖,他卻笑得肆意猖狂,“你不是要救他嗎?不妨告訴你,金旭的神魂一部分留在我這裡,我隨時可以讓他生讓他死,背叛我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著!”

怪不得他可以透過對視就操控金旭,神魂主識海,而眼睛是唯識海唯一的缺口。

謝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經瘋了。”

金灼厭無所謂地冷笑一聲,“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我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不瘋,早已死了。”

他猛然一抬手,光柱血芒大漲,天際落下無數鎖鏈朝著謝危延伸而去,地上同樣有無數鎖鏈拔地而起,目標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