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呵”了一聲,耐人尋味的看了他一眼,繼續拿魚竿吊小鯨魚玩。

對付這種硬骨頭的人,威脅打罵是不管用的,就得好好吊著,讓他捉摸不清你的意圖,時不時給他幾個似是而非的暗示,這樣就算不把人搞崩潰,也得讓他接近崩潰。

小樣兒,他謝危好歹也是異能局的總教官,專治熊孩子熊大人的,就不信治不了他。

小鯨魚擺著尾巴追著火球飛來飛去,見謝危有點心不在焉,小眼睛一眯,小尾巴快速一個擺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撲過去“嗷嗚”一口叼起火球吞到肚子裡,下一刻從嘴角洩出一點小火苗,眼見是吞不下去了。

肚皮塞得都快漲了!

謝危嘴角一抽,把魚竿收了放一邊,無語道:“吃不下就別吃了,正好時間差不多了,過來幫我個忙。”

小鯨魚挺著大肚皮屁顛屁顛飛過來,嘴巴微微張開,一邊打嗝一邊道:“嗚……嗝~嗚嗚嗝?”幫什麼忙?

嗚嗚聲以奇特的韻律直達腦海,謝危竟然詭異的聽懂了,他並沒什麼意外,以前在地球他就能聽懂異獸語,想來妖獸和異獸異曲同工吧。

他道:“會噴水嗎?”瞄了眼司昆的方向,意味深長道,“我洗點東西。”

司昆閉著的眼皮微微一跳,強行按捺住了。

小鯨魚“嗝”了一聲,張嘴,噴出一嘴小火苗。

謝危:“……”

你說你一條鯨魚吃什麼火!

謝危揮手把它趕到了一邊去,在儲物戒指裡搗鼓半天,對照著原主的記憶取出一張水符,又拿出一口大鍋盛了一碗的水。

原主這空間戒指,好像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點,鍋碗瓢盆樣樣俱全,和他那嬌弱的樣子不太相符。

謝危沒太在意,繼續吩咐小鯨魚,“去,把你主人推平了。”

小鯨魚眼睛一亮——這個它可以幫上忙!

它迎著司昆涼嗖嗖的目光悍不畏死的衝了上去,“轟轟轟”又“隆隆隆”後,興高采烈的撲騰過來邀功,“嗚嗚!”

謝危從頭到尾都在搗鼓他的儲物戒,壓根沒注意身後的動靜,這時回過頭一看,忍不住“嚯”了一聲。

司昆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手腕腳踝都被一圈土石牢牢束縛住,兩隻手的手背面板青筋暴起,已經是暴怒到極點了。

謝危幽幽的看向小鯨魚,咂舌道:“……他好歹也是你主人,你還真是不客氣。”

小鯨魚“啪啪”擺尾巴——我厲害吧!

謝危嘴角抽了抽,心道我要是有這樣的契約獸,都想吃鯨魚肉了。

他搖了搖頭,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站起身來,腳底下踩的七殺劍眼見禍害離開,頓時興奮的發出一聲嗡鳴——主人我來救你了!

然而還沒等它離開,謝危不慌不忙道:“紅蓮,陪它玩玩。”

“噌!”

紅蓮刀拔地而起,刀身上燃起滔天烈焰,像個屠夫似的對著七殺劍就砍了過去。

七殺劍整個纖細的劍身都劇烈顫抖起來,像是個受到兇蠻山賊逼迫的纖弱小公子,“嗖”一聲就飛了出去,滿山洞到處逃竄,紅蓮刀氣勢洶洶的追在身後,大有老子要劈了你的野蠻氣勢,硬生生把一柄合體期強者的本命劍追成了過街老鼠。

司昆:“……”

他側頭看去,就見謝危懷裡捧著一堆東西緩緩朝他走來,有匕首,有瓶瓶罐罐,有大鍋,甚至還有一條繩子!

司昆瞬間就想到了兩天前的夜晚,謝危踏著月色出現在他所在的涼亭,身上只披著一件薄薄的紅紗,手中還提著一壺下了藥的酒,想要邀他月下賞酒……

而在涼亭的上風方向,早就被他種了一朵魅合花。

當花香襲來,酒香撲鼻,身體湧起熱氣的時候,那人的手往自己的衣襟處拉去……

然後被中了藥的司昆一袖子扔遠了,解毒之後就奔波千里追殺而至。

此刻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場景重現,司昆臉色前所未有的冰寒,那眼神幾乎就是在看一個死人了。

謝危慢悠悠走到他身邊,把一堆東西放地上,抬眼一看,被那恐怖的眼神唬了一跳,“嚯!這眼神,都可以凍死人了。”

他平靜道:“可惜我是火靈根,沒用。”

司昆:“……”

眼見謝危似乎要朝著他伸出魔爪,司昆全身豁然繃緊,額角青筋直跳,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掙脫束縛,眼角都被逼得有點紅了。

他厲聲道:“謝危,我勸你離我遠點,若是再靠近,休怪我和你同歸於盡!”

謝危平靜的“哦”了一聲,又往他身邊湊了一點,“那盡吧,我等著。”

司昆:“……”

眼見謝危的手緩緩落下,就要放到他衣襟上,司昆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試圖不顧經脈損傷極力衝破靈脈束縛,卻被謝危輕飄飄一指點到丹田之處強行截斷了。

司昆豁然睜眼,眼神兇厲如猛虎出籠,謝危依舊淡定自若,優哉遊哉的說:“彆氣了,對身體不好,生氣老得快哦。”

司昆回以一聲咬牙切齒的冷哼。

謝危無視,拿起匕首,在司昆吃人的眼神中一手放到他的衣襟上不客氣的扯開,露出一大片被火毒炙烤得發紅的面板,尤其靠近心臟附近,紅到都快燒起來了。

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在面板上按了按,試了下火毒的溫度,底下的胸膛起伏速度明顯加快。

謝危挑挑眉,唇角不懷好意的挑起,笑道:“喲,身材不錯啊。”

司昆的呼吸頓時粗重起來,本就發紅的膚色眼見著是更紅了,眼底深處那圓潤的瞳孔有一瞬間收縮成了窄窄一線。

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謝危,你別太過……唔!”

半空一道寒芒閃過,心口處瞬間多了一道十字劃痕,暗紅色的血伴隨著灼熱的溫度噴湧而出,空氣立刻開始升溫,隱約間甚至有種岩漿流淌的感覺。

謝危咬破食指按在傷口處,指尖騰起一簇金紅色的火焰,霎時間就像倦鳥回巢一樣,那股噴薄而出的熱意洶湧的朝著謝危指尖的傷口匯去,司昆明顯感覺身體在快速的降溫,雖然經脈被撕扯得有些微疼痛,但這在火毒面前壓根不值一提。

司昆一怔,眼角開始隱約泛起的黑色鱗片霎時間收回。

他有些驚訝的看向謝危,就見他眉目低垂,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那精緻豔麗的眉目在此刻卻顯得有些神聖不可侵犯,司昆一時間竟然有些看呆了。

他正有些走神,卻見謝危忽而一收手,長出了一口氣,接著,“嗝~”

打了聲飽嗝。

繼而一臉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像是剛剛吃了一頓絕頂美味。

他上下打量了眼司昆,接著突然歉意的笑笑,特真誠道:“抱歉,你可能有點誤會,我對你的身體並不感興趣,只是對你體內的火毒有點興趣,事實證明我的眼光還可以,這火毒味很不錯。”

司昆:“……”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更想殺人了。

第5章

謝危對司昆的眼神幾乎都快免疫了,直接無視他。

他輕飄飄掃了眼司昆胸前還在流血的傷口,隨意丟了個小火苗下去,“滋”一聲皮肉燒焦的聲音響起,傷口頓時被強制“縫合”。

司昆眉心跳了跳,強忍著沒有出聲,就見謝危行雲流水的從一旁取來那些瓶瓶罐罐,開啟聞了聞味道,接著一臉嫌棄的全給他灑傷口了,然後伸手在一旁的大鍋裡洗了洗手上的血。

他把水珠隨意往地上一甩,在衣襬上擦了擦,手指往司昆丹田之處輕輕一點,一股濃郁的靈氣瞬間便衝擊開封鎖的靈脈,洶湧澎湃的靈力重新奔騰在枯竭的經脈間,蘊養著被輕微扯傷的經脈。

到此時,他的傷勢基本已經恢復了。

“啪!”

謝危打了個響指,地上禁錮司昆四肢的土石騰起一股烈焰,下一刻便化為齏粉,期間沒傷到他一根毫毛,足可見那細微到恐怖的控制力。

“搞定!”

他淡定的起身拍拍衣襬,重新大馬金刀的坐回了他的石頭上,一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司昆,“感覺怎麼樣啊?這位……”

他頓了一下,才笑著道,“……雲霄君?”

司昆慢吞吞坐起身子,一絲不苟的把衣服整理好,確定每一個褶皺都撫平了,這才抬起頭來,一臉複雜的看著他,“你做這一切就是為了為我療傷?”

敢情他剛剛那些憤怒掙扎都是自作多情?

“臉不要這麼大嘛,”謝危笑眯眯的,優哉遊哉道,“哪能是為了你啊,當然是為了我嘍。”

司昆眼角一抽,忍著想揍人的衝動皺眉問:“你?”

謝危忽然神色一正,他坐直身子一本正經道:“以前勾引你騷擾你是我不對,這次替你解火毒算是我的賠罪,前塵是非恩怨兩消,你以後不能再追殺我,我也不會再騷擾你,你看如何?”

司昆眯了眯眼,以前所未有認真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眼,半晌緩緩道:“若你再騷擾呢?”

謝危毫不猶豫道:“這條命在這,你隨時來取。”

司昆沒說信,也沒說不信,他沉默一會,突然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既然你誠心療傷,為何要等這麼長時間?為何要封我靈力?”

那當然是為了出口惡氣啊!

謝危一本正經道:“封你靈力是為了讓你不要隨意壓制火毒,我需要等你的火毒擴散到你全身,並要激起你的怒氣致使它充分發揮出來,這樣我才能在拔除火毒時對你的經脈創傷降到最小,你看這不是很輕易就拔.出來了嗎?”

不用花費九牛二虎之力拔河一樣的吃飯真的是太好了!

司昆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其實他有些想問謝危那火焰來自何方,怎麼只吃天材地寶的鯤鵬竟然對他的火焰如此著迷,還能輕易拔除大乘境都備受困擾的鳳凰火毒,但想到兩人這勢同水火的關係,又放棄了。

況且這火毒解的也及時,若再拖下去,能不能活著出獸潮都是個問題。

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緩緩道:“只要你不再對我有非分之想,我不會再追殺你。”

謝危心裡長長出了口氣,總算搞定這貨了,太不容易了。

關係暫時緩減,他總算能問另一個他關係已久的問題了,“問個問題,你當時和我大師兄一起對付妖王,你逃了,他呢?”

司昆不鹹不淡的看他一眼,淡淡道:“妖王和魔主的關係非比尋常,自不會傷你合歡宮弟子,何必多此一問。”

謝危一怔。

沒危險?那大師兄為什麼一副捨身為他的樣子阻止他和妖王見面?難道是關心過度?

莫非司昆當時禍水東引也是知道他們不會有危險才這麼做的?

這雲霄君看上去對他大師兄還算欣賞,互為對手也只是為了殺他,從頭到尾都對紫魅衣沒什麼敵意,那這麼說的話好像也成立?

他瞄了眼司昆,想從他的表情上弄清楚那會兒到底怎麼回事,遭到對方的橫眉一瞥,頗有些無趣的收回視線。

山洞一時安靜下來,其它的聲音就顯得很刺耳了。

“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