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失去至親,在這世上孤零零的時候,才知道當個孤兒的滋味有多麼的難受。

從小到大,蕭羽對此就深有體會。

可自從爺爺這位他唯一的親人也去世之後,蕭羽感覺沒有親情和關愛的世界,一片冰冷。

正是有這樣的感同身受,所以他才會去關注那些也同樣失去親人,甚至還沒有自主生活能力的孤兒們。

有能力幫到他們時,他便會捐出一份愛心,讓那些孤兒們的世界不致失去他原有的色彩。

心靈中存有獨孤感的人,都喜歡懷舊。

蕭羽也不例外。

他很懷念兒時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快樂時光,也很懷念和爺爺在一起的日子。

爺爺留下的那套房子在南江省城郊區地段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那裡的自然環境優美,附近是一片農田和森林公園,地勢也非常開闊,不遠還有座小山。

因為爺爺是位新型材料合成專家,搞一些研究的時候喜歡清靜,當初手頭有餘資的時候,爺爺嫌市區太吵鬧,就在那裡買了一套民國時期風格的舊宅子方便做實驗,搞研究。

只不過那時候蕭羽要上學,不可能每天來回跑那麼遠,所以那套宅子蕭羽以前不怎麼經常住,大多住的是爺爺單位給安置的小區房那邊住,才和柳婉琴一家做了鄰居。

只有到了週末或假日,才會去郊區老屋那裡陪爺爺。

而爺爺那時也會偶爾放下實驗來專門陪陪蕭羽,以享祖孫之間的那難得的天倫之樂。

雖然聚少離多,一個要上學,一個要搞研究,但在那老屋裡,卻留下了太多令蕭羽無法忘卻的回憶。

可以說那套老屋自爺爺去世後,也算是蕭羽留在這個世界的根,他不想失去。

此前蕭羽事業破產,資不抵債,被銀行起訴,法院判決強制收走那套宅子時,蕭羽聯絡過一些朋友想借錢贖回宅子,可是那些所謂的朋友紛紛看他落魄避之不及,沒有一個願意幫他。

以致蕭羽那時在身無分文之時,窘迫到了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最終還是靠一位曾經給他打過工的女同事接濟了一千塊,蕭羽在城中村租了個最便宜的地下室小黑屋,才算是暫時有了落腳之地。

而如今,當蕭羽重新回到這裡,看著那積滿灰塵的老屋子,卻是感到格外的親切。

這套宅子是民國時期一位富豪所建,那時時候這裡受西洋風潮影響,流行歐式建築,所以這宅子建的也帶有一些哥特式風格。

這套宅子的佔地面積較大,大概有上千平,但位置比較偏僻,與城市隔著一片森林公園,附近還有村鎮和農田,幾乎可以說完全貼近鄉村了,銀行估值兩百多萬,也是看在這宅子附近的土地有升值潛力。

然而,蕭羽當初向銀行抵押貸款,也只借到了235萬,可這宅子到了銀行手裡轉了一圈也沒多久,就變成了276萬。

就這樣,在銀行放出這套宅子的拍賣資訊以後,居然就被一位想在鄉村生活養老的一位老闆看中,當時出價300萬想買,那銀行的業務經理當時也答應手續辦理好以後就賣給那位老闆。

好在蕭羽及時去找了那位業務經理,利用精神干擾,讓那位經理又答應只要錢湊夠就歸還這套原本就屬於蕭羽的房產。

而當蕭羽找到柳婉琴,將手頭的千年太歲賣掉,柳婉琴又親自開車,帶著第一時間趕去銀行的時候,卻沒想到還是發生波折。

當時那位想買這宅子老闆找到那位業務經理當場就要出錢購買,那業務經理正要答應籤合同時,還好蕭羽及時趕到,一頓好說解釋,又對二人暗中施加了精神干擾之後,那位老闆聽說蕭羽的情況後,倒也算大度沒再強求,蕭羽暗自私下給那位業務經理五萬好處費後,這才順利地贖回了宅子。

辦好宅子的手續後,柳婉琴本是打算陪蕭羽回老屋這裡幫他收拾一下好入住的,但當時劇組有急事找,柳婉琴只能先行返回影視城。

而蕭羽則是回了城中村一趟。

他回那間臨時租的地下室小黑屋收拾了下自己的隨身行李物品,跟房東太太打了聲招呼退了那間房後,就直接打了輛計程車離開西河,返回金陵郊區外的這片鄉下老屋。

因為貼近鄉下,這座宅子附近的一些道路也沒怎麼規劃,都是村民們為了方便種莊稼隨意開闢出來的,有些地方被農機具壓的坑坑窪窪的,顯得有些混亂。

蕭羽暫時沒理會這些,他撕去宅子大門上的封條,開了鎖以後,便推開了那古舊的大宅門。

宅子裡的院子比較大,裡面種了不少的樹,鬱郁森森,旁邊還有一小片苗圃,裡面長滿了雜亂茂盛的野草。

蕭羽拿鑰匙開啟宅子的正門推門而入時,便能聞到一股陳腐的味道。

許久沒有人打理,屋裡落滿了厚厚的灰塵,許多角落結上了蛛網。

但一切陳設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充滿了熟悉和一種親切感,在這份安靜中,彷彿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

蕭羽在屋中靜立了幾分鐘後,便放下行李箱,由爺爺曾住過的房間開始,拿起工具開始打掃收拾。

不過這套宅子比較大,分前院和後宅,前院有車庫,倉房,苗圃花園等設施,而後宅有多個房間,打掃起來很費時間。

這宅子後面有一座單獨的小實驗室,那裡是爺爺曾經單獨建立的,用來做一些實驗,雖然裡面的貴重器具或被賣掉,或被研究院收回,但還有許多的雜物仍放在那裡。

蕭羽暫時並沒有動那個小實驗室,他先將自己和爺爺曾經住的房間收拾出來,然後將爺爺的遺相,以及香爐供品擺放好,先給爺爺上了三炷香,然後才開始收拾整理。

“是小羽回來了嗎?”

就在蕭羽收拾後宅裡的房間時,這時前院傳來一個聲音。

蕭羽來到前院,就見一位有點駝背的老者站在院子裡,而且這老者蕭羽也認識,並不陌生,便打招呼:“老村長是您呀!”

王海山曾經是這個村的村長,當了幾十年大家都這麼稱呼也習慣了。

他知道這老屋子家的情況,只是長時間不見有人回來,雖然房主從未委託過他做什麼,但他一直在幫著默默照看著,以免有人跑進去偷竊。

直到前一段時間有人來這裡給貼了封條時,王海山還特地打聽過,以為蕭羽犯了什麼事,這宅子給封了。

不想今日出來散步,突然發現這宅子大門開著,封條也被撕了,王海山這才進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當他見從後宅走出來的是蕭羽之後,倒也放下了心,道:“小羽呀,你倒是有很長時間沒回來了,當初這裡被封時,大夥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有勞老村長掛心了!”

蕭羽道:“我這也是才回來,家裡落滿了灰,亂七八糟的正在收拾,什麼都沒有置辦,怠慢了您老別見怪”

農村人淳樸實在,王海山也不在意這些,只是道:“小羽啊,看你這次回來,是打算在這常住?”

蕭羽點頭道:“是呀,在外面折騰久了,也倦了,還是這裡住著清靜!”

王海山點頭,看了下四處,道:“這宅子挺大,又荒了一段時間,你一個人收拾的話沒個幾天出不來,我去叫幾個人過來幫你收拾吧!”

蕭羽一個人確實收拾不過來,聽了老村長的話倒也有動心,道:“這方便嗎?”

王海山道:“沒什麼不方便的,都挨的那麼近,也都一個村的,幫這點小忙算不得什麼事!”

說完,老村長就回去叫人去了。

蕭羽知道農村仍保留著一些質樸的風俗,但往往事情也不是那麼絕對,人家雖然提出主動幫忙是好意,他領情也不能真的就沒有表示。

於是蕭羽就去了趟村裡的商店,買了不少的菸酒,水果、茶葉、熟食之類,又買了些紙杯和臨時用的電熱水壺泡茶水招呼大家。

回來的時候,老村長叫來的人倒是已經手腳麻利地幫忙開始收拾了。

來的那些人大多是些婦女和健壯的老人,蕭羽都認識,也都是挺善良熱心的人,以前爺爺葬禮的時候,也有這些人在其中幫忙張羅。

有了這些村民的幫助,整座宅子清理收拾起來確實也快捷了許多。

大概也就用了不到三個小時的工夫,宅子的裡裡外外就被收拾整理乾淨。

雖然有些老舊破損和該修整的地方會影響美觀,但整體上卻已經是煥然一新,只要再等上幾小時通風散盡陳腐異味,今晚蕭羽就能安心在自己的家裡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