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醒過來之後到出院這一天,病床前非常的安靜,除了萬茗和黨羽靜之外沒有任何人。葉子卿跑開後,伍華莜進來一對常秋說了一句你會後悔的,然後就離開了,這一走就再沒有回來。而剩下的人也不好多問什麼,看著常秋醒過來沒什麼大礙,大家也都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了,只有黨羽靜和萬茗留了下來。常秋問了醫生檢查結果並沒有什麼很特殊的病因,只是當時的一種突發暈眩,沒什麼大問題,於是讓萬茗去辦了出院手續。在萬茗去辦出院手續的時候,黨羽靜才在常秋醒來後第一次單獨與他相對,她不敢去看常秋,醫生的檢查結果更加深了她內心的愧疚感,她低聲的對常秋說:“對不起,都是我惹的禍。”

常秋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這不管你的事,沒有必要給我說對不起。要說對不起,那我才真的應該說對不起,我這一暈,把你和大家都累壞了。”

“不、不,如果不是我當時那樣,你也不會暈的。”連黨羽靜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忽然的緊張起來。是啊!這是為什麼呢?就算是自己刺激了常秋,但常秋又為什麼會感覺到這刺激呢?而自己又為什麼要刺激常秋呢?

“好了,別說了。我現在不都好好的了嗎?”常秋忽然才發現黨羽靜有一些小女人的感覺,以前不管是在靜崖還是在秋意的合作裡,他感覺這個女人除了專心設計之外其它的事情似乎根本就不在心裡去,很少聽到有關於她的言論,也很少見她有過私人的約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沾上一些藝術感覺的人總是都比較隨意和忽略掉生活裡很多的東咧咧的感覺總會在不知不覺中流失了生活裡的一些快樂,而這些快樂的補充總是靠工作的熱情與充實來彌補,就如同自己很多時候也是在投入的工作中去忘卻生活裡的一些煩惱一樣的。

“嗯”黨羽靜的確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臉上因為緊張和激動泛上了紅潮,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默默的幫常秋收拾著,而常秋特意的把話題轉開,彷彿暈眩這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直到萬茗辦好出院手續回來一起離開醫院。

回到辦公室,大家噓寒問暖一番之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常秋坐下來,一臉的表情才真正的恢復到自己本身的心情,沒有微笑,沒有眼神,甚至不想有一個動作。電話就在旁邊,但卻只是在想,卻不知道該打給誰,打通了又做什麼?算了,既然想不通就暫時不想,常秋把思緒拉回到現實狀況,然後逐一的問了各位這兩天的狀況,對於“紀元地產”這邊的進展他還是比較滿意,儘管只是根據次來計算設計費用,沒有簽署長期的設計合同,但這對於現在的“秋意設計室”的規模來說已經足夠了。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一方面開啟“紀元地產”更大的入口,另一方面尋找合作伙伴,在合適的時間裡能組建成一個具有一定規模的團隊。對於一些業務單的往來,他現在有信心黨羽靜能慢慢的學會去爭取,但怎麼樣來抓住機會讓更多更具有收穫的設計甚至是一些專案能抓在自己手裡,這必須要考慮清楚。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認真的思考著,這也是他唯一可以讓自己撇開生活瑣事的辦法。

到下班時間,同事一個個的都走了,他謝絕了黨羽靜欲留下來照顧他的好意,關上房門正準備洗個澡再起來慢慢的擬訂一個計劃出來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一聽就知道是伍華莜那丫頭。

“常秋,你為什麼那麼做?”一進來劈頭就問,就像原來阻攔他離開那陣一樣。常秋靠在門邊看著這個小女孩,準備再仔細的聽聽她到底要說什麼。

“我做了什麼?”

“你怎麼可以讓子卿這樣離開。你知道嗎,在你昏迷的一整天裡,子卿一直在你身邊,不吃不喝,不知道留了多少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我什麼也沒做。”常秋很淡然的回答。是的,他的確什麼也沒有做,或許唯一做的就是伸出一次手,但那能代表什麼呢?他又能做什麼呢?他的心還能再承載什麼呢?他從門邊走到沙發上坐下,點上一支香菸,狠狠的抽了一口。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伍華莜或許是感覺這裡面有很多事情發生過,只是她並不知道而已,她走到常秋身邊坐下來,輕輕的搖了搖常秋的身體。

“小伍,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因為沒法告訴你。謝謝你的關心!”常秋拍了拍伍華莜的膝蓋:“有很多無奈是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的,我也很想明白,但事情的發生就是讓我不明白。”

“常秋,其實……”

看著伍華莜似說非說的樣子,常秋不知道她想要說什麼。他只是看著伍華莜,沒有問,也沒有說。但伍華莜其實了很久,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常秋還是任不住問了:“其實什麼呢?”

“算了,早晚你自己會知道的,不過我相信到時候你真的會後悔的。因為我知道子卿依然是愛著你,而且很深很深。”這時候的伍華莜宛若一個文靜的少女發出哀怨的嘆息。

“我相信!”說出這話連常秋自己都感覺到奇怪,他真的相信嗎?應該是吧,要不在醫院裡子卿的表現就無法解釋了,而自己呢?還愛她嗎?他不敢確定,因為他無法讓自己的心不去記憶那些片段,不去想那曾經讓他絕望到底的事情。那幾乎是毀了他最後的一點對真情的認可。

兩個人都在沉默了,夜開始隨著時間緩慢的降下,或許這心情感染了老天,傍晚的天空飄起了些些的雨絲,如同此刻常秋的心情,在世界裡渾濁著,撲捉著空氣裡的點點塵埃,將所有的心情都包裹起來,墜落大地,融進土裡,深埋。

那晚,伍華莜再次進了常秋的廚房,弄了一些家常菜,兩個人都非常安靜的進餐,一直到夜真的很深,伍華莜才離開了那套顯得沉悶的房子。只有常秋獨自一個人在繼續的感受這沉悶,或許無法驅散的早已經註定的沉悶。

天空有雨,夜沉如醉,心落如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