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汐拿著包銀針往營地外去,迎面撞上了匆匆而來的孟知縣。

她眉頭緊皺,問道:“孟知縣,那兩個郎中是什麼來頭?”

孟知縣拱手答道:“稟王妃,那兩人一個姓鄭,一個姓陳,在幽州城行醫多年,只不過陳郎中在城中開了個醫館,鄭郎中只在城中支個攤子行醫。”

穆南汐點了點頭,心中有了盤算。

她想到孟知縣適才慌忙的模樣,開口詢問:“孟知縣不審問那男子,著急回營地作甚?”

“那男子不肯言語,下官想著還是早些解決糧食問題為重,這就去找王爺。”

穆南汐頷首,轉身走向營地外關押鬧事男子的破敗房屋。

經剛剛事情那麼一鬧,誰都知道穆南汐的身份,不敢阻攔,任由著她進出營地。

被洪水衝破,坍塌了幾根柱樑的房屋內,鬧事男子被困在一根柱子上,臉色蒼白如紙。

男子的鮮血從斷手處滴落,儘管如此,他仍然咬緊牙關,不肯發出一絲呻吟。

穆南汐緩緩走近,輕聲問道:“是誰在背後指使你煽動百姓鬧事?”

平常百姓無故怎會去劃爛糧食袋子?

穆南汐篤定這男子是受了他人威逼利誘,帶頭鬧事。

男子微微張開眼,露出一絲決然,咬著牙狠狠道:“明明就是你們想要殺了我們,我出頭有錯嗎!”

“我早就發現鄭郎中在熬煮湯藥時,往其中加了甘草粉,便讓人秘密扣押問詢了一番。”穆南汐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鬧事男子的神色。

“他沒你這麼有骨氣,我承諾他,若他說了便饒他一命,他一開始還嘴硬,可沒幾鞭子就招了,承認是你們裡通外和。”

鬧事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卻被他很快掩蓋下去,他嗤笑道:“王妃說笑了,我怎麼會和郎中有勾結。”

穆南汐冷冷一笑,她緩緩走近男子,低聲說道:“若他沒向我供出你的身份,我何故因你說了幾句激憤之言,就斷了你隻手?”

鬧事男子臉色一變,剛要開口,穆南汐抬手打斷他,“你若說,我便能留你一命,你若不說……”

穆南汐故意拉長了尾調,開啟手上那包銀針,手指緩緩從上劃過,最後停留在一根約莫半尺長的銀針之上。

“若這根銀針依次插入你僅剩的五指,再刺入你周身三百六十二處穴位,想必會別有一番趣味。”

陽光穿透破碎的屋頂,灑落在骯髒泥濘的破屋中。

穆南汐抽出那根銀針,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異樣的光澤。

“我略懂醫書,保你在經歷這些時清醒,在經歷這些後也丟不得性命,能繼續接下來的遊戲。”

男子臉色大變,他抬頭看向穆南汐,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穆南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在男子面前晃了晃,“這裡面是斷腸丹。服用之後腸穿肚爛,讓你只剩一顆頭顱,親眼看著自己腐爛消亡。”

男子瞪大了眼睛,越想越怕。

他哆嗦著嘴唇,終於一咬牙,把心一橫,大聲說道:“我說,我都告訴你!”

“我本是理樺人士,平日靠著……靠著給人算命過活,前幾日有人找上我,給了我一大筆錢和一塊玉佩,承諾我事成之後讓我當幽州的知縣。”

“那人讓我與鄭郎中裡應外合,毒殺營中病患,激起民憤,他說鄭郎中的妻女在他手上,若我們不能讓百姓反起來,他不止會殺了鄭郎中妻女,也會殺了我。”

穆南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皺著眉看向男子,“你說的可是實話?”

男子重重地點點頭,“句句屬實。”

“那塊玉佩呢?”

“在我懷裡。”

穆南汐聞言,直接上手去摸索男子的衣懷。

這一幕偏巧讓過來的祁之恆,和跟在他身後的榮風瞧了個正著。

祁之恆臉色一沉,周身的氣息頓時冷冽起來。

榮風只覺背後吹過一道涼颼颼的陰風,忙上前一步擋住祁之恆的視線。

“王妃!”榮風高聲叫了一聲。

穆南汐頭都沒回的“啊。”了一聲,直到找出那塊玉佩才抬頭看過來。

祁之恆心中沒來由的怒意翻湧,臉色愈發陰沉。

他冷冷地盯著穆南汐,眼中閃爍著不明的情緒。

榮風站在兩人之間,左右看在眼裡,急在心頭。

他可不想祁之恆再惹怒了穆南汐,逼得王妃離開,可就找不到人解王爺身上的毒了。

他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王妃可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麼線索?”

穆南汐將那塊玉佩癱在手上,“背後指使之人給他的。”

“原來如此!”榮風笑著接過玉佩,呈給祁之恆。

祁之恆冷哼一聲,接過玉佩,仔細觀察。

“榮風你來的正好,去幫我辦一件事。”穆南汐說道。

榮風狐疑,忙問道:“王妃有什麼事吩咐?”

“就是……”

與此同時,沈翊那邊將其他兩名郎中召集在一起。

“諸位,”沈翊沉聲說道,“我們尚未找出此前藥方的問題所在,如今,正是需要二位與我通力合作,互補長短之時。”

那兩名郎中附和著點頭,鄭姓郎中的眼中卻閃爍著疑慮與不安。

沈翊抬眼望向那兩名郎中,堅定地說道:“諸位,王妃已研製出新的治療瘟疫的藥方,我們必須儘快熬煮大批次的湯藥,儘早給病患們分發下去。”

說罷,他便開始指揮起來。

三人分工明確,一個負責藥材的挑選與清洗,一個負責火候的掌握。

沈翊則時刻關注著藥湯的成色與氣味。

鄭郎中低著頭,面色陰沉。

他心中始終不安,擔心下毒的事被鬧事男子揭發。

如今他只能拼死一搏,趁機毒死更多的百姓,完成那人交代的任務才能換取妻兒無憂。

鄭郎中像是做了天大的決定,一副壯烈赴死的慷慨模樣。

他趁著其他人都忙於熬藥的時候,偷偷翻出懷中的砒霜。

他的手顫抖著,額頭上冷汗直流。

他彷彿聽到了心跳的聲音,砰砰砰地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