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景色漸漸模糊,眼中只剩下莊碩堅毅的側臉。

“怎麼了?”莊碩認真的看著路。

郎洋洋抿著嘴笑笑,繼續說:“其實這些我可能都做不好。但如果我們能在忙了一天之後,像這樣開車散散心,一起遛狗,在一個普通得不行的夜晚,開兩罐啤酒一起坐在沙發上看無聊的綜藝,我幫你捏捏肩,你幫我按按腿。這樣就很好。”

莊碩的嘴角上揚。

“笑什麼……”

莊碩說:“我媽從小就跟我說,說人活著,活的是生活的最低處。”

“生活的最低處?”

“對,就算剛剛你說的那些都做不成,我們還有最低處,就是普通的夜晚、無聊的綜藝,我們一起喝杯酒,第二天醒來,依舊努力去生活。”

郎洋洋好像明白了什麼,長長的呼一口氣,輕鬆地靠在椅背上。

第二天本打算做完麵包去送一下週垣的,但他說不用,自己已經打車出發了。

在電話裡說了一些告別的話,周垣強調了好幾次讓郎洋洋幫他跟陳靜雲說再見,謝謝她的款待。

莊曉宇今天也來得很早,拿著抹布擦吧檯。

“悶悶不樂。”郎洋洋說。

莊曉宇:“唉,米其林夢又破碎了,昨晚吃飯的時候他說要是以後再來中國工作,一定讓我去呢。”

郎洋洋:“他應該不會回來了。”

莊曉宇:“昨晚我和陳靜雲一起打車回家,她說寨子裡的三伯母要再把飯館開起來,要是周垣能在這邊呆一段時間就好了。”

“唉。”悠悠把咖啡豆倒出來,嘩啦啦地響,她說:“沒有不散的宴席。”

莊曉宇嘆氣:“好歹開個席啊。”

話音剛落,郎洋洋手機響起來,居然是周垣。

“喂?”

“洋洋,我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

郎洋洋聽他氣息不太對,趕緊:“怎麼了?”

周垣似乎在咬著牙說話,“車禍了,我在去醫院的救護車上。”

第50章

去醫院的路上陳靜雲一直在辱罵長溪市的計程車司機。

長溪市的司機宰客和車速快是出了名的。

這兩年整頓過後宰客現象少了很多,但是車速一如既往,本身就因為山地地形路況很複雜,這些司機仗著自己經驗豐富完全不把路況放在眼裡。

以上罵的是客觀原因,陳靜雲的憤怒還有一個原因,年前她剛出過一次車禍,過年都是杵著拐過的,怒氣未消。

“再不管管還搞什麼旅遊!”陳靜雲發出最後一聲怒吼,車子停在醫院門口的路邊停車位上。

今天一早天氣就陰沉沉的,眼看著是要下雨了,空氣中帶著涼意,下車的時候胳膊上都起雞皮疙瘩。

三個人下車就往外科大樓狂奔。

明明跟周垣電話溝通的是郎洋洋,但是到了醫院主導去找人找醫生的卻不是他。

因為對醫院很陌生。

從小到大沒有去過幾次醫院,小病都是吃藥抗一下就過去了,最多就是去急診掛個水,也沒有家人朋友什麼的需要去醫院探望。

印象中上一次這樣走進醫院大樓裡,還是小學的時候,他常常在放學之後去醫院看二姑媽的女兒,小秋表妹。

他不瞭解醫院的構造,外科大樓在那裡,可以從哪棟樓裡穿過去,電梯在哪裡。

郎洋洋只能跟在莊碩和陳靜雲的後面。

周垣在三樓,三個人懶得等電梯,直接從樓梯爬了上去。

莊碩和陳靜雲都熟悉醫院,問過護士臺之後去病房找周垣。

雖然周垣在電話裡說沒有那麼嚴重,但是也沒有那麼簡單,還是傷到了骨頭的。

“我去找一下醫生。”莊碩說。

周垣:“麻煩了。”

郎洋洋和陳靜雲分別站在床兩邊,看著他腫脹的膝蓋。

“別這個表情,我想沒有那麼嚴重的。”周垣反過來安慰他們,看到陳靜雲也來了,問她:“真是不好意思,怎麼也讓你過來了?”

陳靜雲:“洋洋哥打電話給莊哥的時候,剛好我去找莊哥商量事情,看看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

周垣抿著嘴,忍著痛無奈道:“可能需要你們幫我跟醫院打一下交道了,我父母都不在這邊。”

很快醫生過來了,郎洋洋往後退一點讓醫生站過來。莊碩站在郎洋洋身後,手輕輕放在郎洋洋肩膀,小聲說:“剛剛醫生說問題不大的。”

醫生給大家說了一下情況,本身車禍的傷不嚴重,但是受傷的位置以前有舊傷,左腿和膝蓋裡面都還有鋼釘,根據片子來看也沒有問題,但是周垣表示曾經手術的部位非常疼,只好等消腫了再看看。

郎洋洋和周垣對視一眼。

如果開刀動到骨頭的話,沒有兩個月走不了了。

周垣左臉也有傷口,他攤手無奈地笑笑:“OK,看來昨天說的要在這裡短居要實現了。”

周垣並沒有因為行程被打亂過度煩惱,相反很看得開,對於要在長溪市養傷的生活也很期待。

郎洋洋和莊碩拿著他的護照去辦手續,因為沒有直系親屬,手續要麻煩一點,七七八八簽了一堆檔案。

醫生說了情況沒有那麼嚴重,大家也放心了很多,郎洋洋店裡還有事情,還約了李老師和她學生見面,就先回去了。

莊碩送郎洋洋下樓,順便去買點住院需要用的東西。

醫院門口的小超市裡東西很全,都能買到,兩人選完東西裝了一個大袋子,又去門口的水果攤買點水果。

“吃早餐了沒有?”郎洋洋問。

莊碩在一堆蘋果裡挑選有紋路的,“還沒有,剛和小陳坐進餛飩店裡你就打電話來了。”

郎洋洋拎著香蕉:“我也沒有,那我們吃碗粉,也給他們帶兩碗上去。”

“好。”

水果買好,掃碼付錢,就近進了一家砂鍋粉店,兩人都餓了,點了兩碗大份的。

長溪市的米粉口味很多,素粉、羊肉粉、牛肉粉、砂鍋粉。

就連米粉的種類都有粉粗細粉、酸粉、扁粉。

甚至每個地方產的米粉口感也不一樣,綿軟一點的、爽脆一點的。

總之選擇多多。

雖然現在才十點多鐘,但是兩人都忙活了小半天,這時候來一碗香噴噴的砂鍋羊肉粉再合適不過。

莊碩是正宗的本地口味,在小料臺加了一大把薄荷還有酸菜,還裝了一小碗辣椒脆和一碗酸蘿蔔。

這些都是免費提供的,郎洋洋比較保守,只加了一點點,辣椒脆他也吃不太來。

郎洋洋挑起一大筷米粉,一邊吹一邊說:“好燙。”

“是嗎?”莊碩說完,把剛夾起來的米粉吸溜送進嘴裡。

一筷子接一筷子,三分鐘解決一碗大份米粉,還能喝兩口湯。

郎洋洋:“……”

他不是吃飯多文靜的人,只是真的很怕燙,每口都要吹到溫度合適了再吃。

“有這麼燙嗎?”莊碩笑。

郎洋洋:“燙,你不覺得燙嗎?”

莊碩:“還好啊。”

“鐵嘴。”郎洋洋說。

吃完米粉,又打包了兩碗,出門的時候飄起了細雨,像很多個雨濛濛的長溪市早晨一樣。

兩人站在路邊,陪郎洋洋等車。

“你該忙忙你的,正好最近我不忙,這邊交給我。”莊碩說。

郎洋洋:“好,有什麼事情一定告訴我。”

莊碩:“知道,放心吧。”

“對了,車禍那邊是不是也要處理,那邊是誰的全責,周哥是乘客,應該會有賠償什麼的吧。”郎洋洋說。

莊碩想了想,“等警察聯絡,我有好幾個同學都在交警大隊,我打聽一下看看怎麼處理。”

郎洋洋笑。

覺得莊碩好像個機器貓,怎麼什麼都知道哪裡都有親戚和朋友。

計程車來了,細雨已經把地面濡溼,灰濛濛的天氣為這個驚險忙碌的早晨籠上一層柔和的濾鏡。

不用在烈日下趕路,不管發生什麼,慢慢的穩當的往前走就好。

回去的路上,路過李月景的烘焙學校,門口的牌子上有標誌,是一直戴著廚師帽的斑點狗,很可愛。

回到店裡忙活著今天的甜品,做完之後又嚐了嚐她的兩個新品。

大家的評價都是新鮮,但是不大好喝。

“難啊,創新真的好難。”悠悠趴在吧檯上,看著面前的咖啡杯。

“人家往咖啡裡兌點白酒是爆款,我怎麼兌什麼都不太好喝呢。”

郎洋洋正在檢視這個月的進貨單,笑了下說:“人家可能也是試了幾十上百種才調出一種好喝的呢。”

創作不易,悠悠嘆氣。

下午兩點的時候雨下了起來,雨勢漸大,郎洋洋開始擔心和李月景的約定。

想著要不要現在先跟她們說雨大不方便出行的話,可以改時間,結果沒兩分鐘李月景和她學生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