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嗎?”莊碩輕輕踢一下郎洋洋的腳。

郎洋洋:“不太好。”

莊碩:“你姐知道了不得罵你。”

郎洋洋皺眉:“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莊碩:“……”

“孩子牴觸情緒都這麼強了,別逼這麼緊。”郎洋洋解釋。

莊碩自豪地笑著看郎洋洋:“那你是不是就是這樣考上c9的?”

郎洋洋夾一片蝦片吃,笑著搖了搖頭。

郎洋洋不是這樣子的。

他當學生的時候,逼自己很緊,他知道只有努力學習才能離開,才能進好的學校擁有好的資源,才能有機會接觸更高薪的工作。

就像建房子的時候打地基一樣,郎洋洋穩紮穩打,從不敢懈怠。

老師常常會說一些成績好的同學是聰明,但是誇獎郎洋洋的時候,還是把努力放在前頭。

上學也好,工作也好,這種苦郎洋洋吃過太多了。

他都能理解。

以至於後來在工作上當了小領導,成為了所謂的管理層之後他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去“壓迫”下屬,去“剝削”他們的生活。

而他的上一層領導依然在“壓迫”他,壓力倍增。

所以帶團隊的那兩年他很痛苦,也讓他明白自己在這種職場環境裡,職業生涯已經走到了盡頭。

而郎青雨不需要像自己這樣,朗月雖然表面嚴格,說老師佈置的就要完成。

但她是愛女兒的,在錢和愛上都不曾虧待過郎青雨,甚至說現階段她對事業的渴望,一半的動力都是“為了給郎青雨積累財產”。

她說過,小雨做普通快樂的女孩就可以。類似的話,莊碩爸媽也說過。

莊碩也對自己說過,什麼二店啊什麼創新啊,做不成也沒關係,失敗也沒關係。

只要兩個人在一起。

郎洋洋想著想著,笑了一下,轉頭看莊碩。

“笑什麼?”

“笑著玩玩。”

郎洋洋並不自怨自艾,也不嫉妒。

他很高興,高興身邊還是有這樣的幸福存在,就算只是看看也好,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這樣的家庭在的。而自己還很幸運的在旁邊沾了光。

莊碩不知道他笑什麼,但是看他高興自己也高興,然後伸手把桌子上的炸蝦片拿到郎洋洋麵前。

因為郎洋洋喜歡吃這個。

吃飯吃到挺晚的,二姑媽還和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去KTV了,小輩們沒有跟著去。

畢竟是退休,肯定是多跟同事玩。

是和莊碩爸媽還有他大姨一起出門的。

“哎呀,想起我退休的時候了,那會兒還傷心呢,怕自己退休了沒事兒幹,沒人一起玩。”莊媽媽說。

莊爸爸也嘆口氣:“看得我想退休,等我退休了我就天天去釣魚。”

剛說完就捱了老婆一錘子。

郎洋洋和莊碩笑著,和他們告別,各自去停車場找自己的車子。

回店裡的路上,郎洋洋拿著手機刷題,月初的時候報了名,準備把駕照考了。

報名之前郎洋洋猶猶豫豫的,總覺得自己沒時間,又覺得自己肯定不擅長開車,怕考不過。

但是一報上名,他就老老實實地開始看題了,這好像是某種學霸的條件反射。

刷過題之後還會在坐莊碩的車的時候做點實踐。

——認路標。

莊碩也樂得陪他一起玩認路標的遊戲,還打賭說要是答錯了晚上就請吃宵夜。

在學習方面郎洋洋還是很厲害的,玩了五次,郎洋洋只請了一次宵夜,其餘時候都是莊碩請。

回到Brookside的時候已經九點半,店員都已經下班了,郎洋洋進烘焙室檢查一下明天要用的拆料,順便把明天要用的老面準備一下。

小影來了之後上手很快,80%的備貨工作都由小影來完成,但製作大部分還是郎洋洋來。

除了要給小影適應的時間,也要給顧客適應的時間。

冰箱裡沒用完的老面面團已經被小影清理掉了,郎洋洋在冰箱門上發現一張熟悉的紙條。

上面寫著:“洋洋哥,我有問師父,雨季溼度高,以下是師父建議的不同情況的發酵溫度建議。”

郎洋洋笑著,在紙條上後面回覆謝謝兩個字。

雖然她看不到。

次日一早,莊碩跟著郎洋洋來店裡辦公。

農博會下個月月中就要開始了,要籌備的東西很多,主辦方的群裡每天都有很多訊息要處理。

Brookside公共區域開著區域性燈,莊碩照老樣子坐在靠烘焙室的位置,轉頭就能看到郎洋洋在工作的樣子。

農博會到場的企業很多,按照和郎洋洋一起做的規劃,南溪農場走的是“小而美”的主題,在場地佈置上要更加註意細節。

連農場的工裝都要重新定。

店裡面的音響放著惘聞樂隊的《汙水塘》。

是郎洋洋在拼盤演出上發現的一隻樂隊,那時候在角落的位置,因為連續工作了兩週太累,在樂隊表演開始的時候竟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還是同一首歌。

有種穿越的感覺,這是後搖給郎洋洋的安慰。

堅果歐包和牛角包送進烤箱之後,郎洋洋準備用昨晚小影留下的建議再做一次普羅旺斯香草麵包。

普羅旺斯香草麵包是很經典的法國麵包,口感偏硬,這類麵包最早是在壁爐上烤的,通常裡面會加橄欖、乳酪和鳳尾魚之類的,被認為是披薩的祖宗。

天氣漸漸涼了下來,這種口感偏硬的麵包和熱咖啡很搭配,郎洋洋想著可以和歐包交替上架。

郎洋洋做的是很基礎的款式,用了羅勒和迷迭香。

發酵工作已經做好,郎洋洋將麵糰平均分成四份,滾成圓球,用擀麵杖輕輕將麵糰擀成三角形。

最後一步就是用切刀做形。

郎洋洋很痴迷做法式麵包的時候在麵包上制形的過程。

用切刀把扁平的三角形狀麵餅分割,中間一大刀,兩邊再看情況來。

再沾麵粉把切口擴大一點,避免在烤制的時候麵糰膨脹,麵包邊緣粘連在一起。

甜品店大門被悠悠推開的時候,20分鐘的烤制時間剛好結束。

“莊哥早,”悠悠打招呼,又對著烘焙室的方向喊:“洋洋哥早!”

郎洋洋也在烘焙室裡回:“早!”

今天悠悠來早了,現在才八點四十不到,她放下包包跑到烘焙室門口。

“好香啊,是昨天那個嗎?”

“嗯,”郎洋洋戴上防燙手套把烤盤端出來。

莊碩也過來,和悠悠一左一右守著烘焙室的視窗。

莊碩:“這個叫什麼來著?奧地利麵包?”

郎洋洋:“是普羅旺斯香草麵包!”

麵包香氣濃郁,不管是形狀還是色澤,都比之前做的版本要很多。

“這幾個不賣吧?”悠悠問。

郎洋洋:“嗯,今天不賣,我們自己吃。”

悠悠耶一下,說:“我去做拿鐵!”

莊碩:“我要加糖的,謝謝。”

太陽出來了,路邊灌木叢上的露水漸幹,出門前郎洋洋把Brookside門口上的木質牌子翻面。

營業中,歡迎光臨。

今天要跟莊碩一起去農場,然後把陳家寨的店打理一下,地板和牆面都弄好了,但是裡面亂糟糟,要人工整理一下。

車子從城區穿過,被堵在早高峰的小十字路口。

郎洋洋還在拿著手機刷題,直到莊碩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怎麼了?”郎洋洋看他。

莊碩指著路邊一家茶樓的二樓:“那是二姑媽吧。”

郎洋洋低頭,從駕駛室的車窗看出去,果然看到二姑媽在茶樓喝茶,她對面坐著那個鄒阿姨。

郎洋洋把手撐在莊碩大腿上,湊到窗邊看,看到鄒阿姨正拿著一個冊子給二姑媽說著什麼。

“不會又想拉二姑媽做什麼投資吧。”郎洋洋憂心著。

賺錢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了退休,手裡有點養老的錢很重要。

莊碩想了想:“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郎洋洋:“先不,晚上我去看看姑媽家看看。”

車流緩慢挪動著,郎洋洋忍不住一直湊過去從車窗看茶樓。

心裡想著二姑媽應該不會那麼容易相信這種騙局吧,又覺得二姑媽重情義,有可能會被朋友欺騙。

正憂思著,車子突然急剎一下,郎洋洋重心一個不穩倒在莊碩身上。

臉部正正好好埋進了莊碩的跨間。

與此同時,違章攝像頭咔嚓咔嚓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