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媽把包包放在床頭櫃上,坐下說:“長輩還是說最好落葉歸根,我也不知道怎麼好。不過決定權還是在你手上。”

四個人圍著病床,郎洋洋有點緊張,轉頭去看莊碩。

莊碩在床邊坐下,沒有說話,只是把郎洋洋有點冷的手握進自己手裡。

莊碩的手永遠都那麼幹燥溫暖,掌心有繭,摩挲自己掌心的肉時有奇妙的觸感,寬大有力,很讓人有安全感。

長輩喜歡見到小輩恩愛,郎洋洋和莊碩感情好,他們可能比本人還開心。

“嗯……”郎洋洋想了想,既然自己不在意,那就隨長輩的意就好,於是說:“那就聽二奶奶和堂叔的。”

二姑媽輕嘆一口氣,說:“好,那等你好了我們就去把骨灰接回來,現在已經不讓在鄉下土葬了,得去墓園,買個偏僻的位置,安置了吧。”

“二姑媽。”

“嗯?”

“骨灰必須要去接嗎?”

二姑媽苦澀道:“是啊,骨灰也沒辦法寄。”

郎洋洋微微抿唇,不說話。

在場的人互相看,都理解郎洋洋的處境,他心裡的怨可能都還沒有消乾淨。

但是他是唯一的兒子。

郎洋洋心裡很不情願,但是想到自己要是不去,那就要二姑媽自己去,那絕對不行。

他抬起頭,“那好。”

“哎呀,這病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呢。”莊媽媽說。

二姑媽想了想,說:“也是,其實就是去拿個東西,那邊都會弄好,就一個小罐子而已,我自己去吧,明天出發,後天就回了。”

郎洋洋:“不行,姑媽,我跟你一起去。”

二姑媽:“沒事,你在醫院好好休息著。”

“姑媽……”郎洋洋身體還虛弱,說話的聲音自帶委屈氛圍。

“要我說啊,就讓莊碩去。”莊爸突然插嘴。

眾人看向他。

“是啊!”莊媽也說,她解釋道:“去接骨灰,坐飛機高鐵都不好,得自己自駕,親家你現在還有多少精力開長途呢?再說,他們既然結婚了,就是一家人,這身份也是不違和的。”

郎洋洋莫名覺得有些不好,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總推給莊碩。但莊碩立刻就答應了。

“好,我替洋洋去。”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監獄那邊有期限,第三天下午郎洋洋退燒,莊碩把他接回家,和二姑媽商定好次日一早就出發。

回到了家裡,雷公嗚嗚直叫,主人終於回來了,小狗高興得一步也不肯離開。

郎洋洋對雷公說:“雷公過來,給爸爸暖腳。”

雷公耳朵立起來,猛地倒地一躺,對著郎洋洋露出大肚皮。

看見小狗心情真的很好,郎洋洋摸摸它,和往常一樣把腳放在它身上,說一些很想念它的話。

“洋洋,昨天郎月送了人參和燕窩過來,我拿人參煮了雞湯,你吃一點。”

莊碩在旁邊坐下,給他遞勺子,“我出門前燉好了溫著的,現在溫度剛好。”

郎洋洋笑:“也用不著這麼補吧。”

莊碩:“要大補特補。明天我出門前,把桃膠和燕窩給你燉好,你起床了就能吃。”

“好,知道了。”郎洋洋輕輕往莊碩身上靠去,“辛苦你了,老公。”

郎洋洋的嗓子還沒有恢復,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沙啞,又故意聲調往上,甜得發膩,把莊碩喊得骨頭都酥了。

但是郎洋洋大病初癒,也不敢做什麼。

莊碩滿足地笑著,看他喝人參雞湯,說:“洋洋,陳家寨那邊定了時間,下週六我們和書店一起開業。對了,墓園那邊已經聯絡好了,骨灰一拿回來就埋,不做儀式不進家門,你堂叔會在墓園接。你要是不喜歡,到時候就不來了,我給你辦好。”

郎洋洋點點頭,下巴放在莊碩的肩膀上,這次全身心地依賴他,他說:“還是去一下吧,沒關係的。莊碩。”

“嗯?”

“謝謝你呀。”

“那再叫一聲老公給我聽聽。”

這種玩笑話之前也經常說,郎洋洋他們很少這麼稱呼彼此,莊碩說這種話大多是想逗逗郎洋洋,看他明明很害羞卻總是佯裝生氣地打一下自己。

但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郎洋洋笑得有點壞,雞湯往莊碩手裡一放,順勢往下,剛剛病癒的身體軟得像沒骨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莊碩敏感的脖頸。

“老公…”

第67章

門外有摩托車轟隆隆地經過,正意亂情迷的莊碩瞬間清醒過來,輕輕推一下郎洋洋。

“別別別,我錯了。”

郎洋洋很喜歡看莊碩偶爾窘迫的樣子,尤其是在做愛這件事情上。

有時候明明是郎洋洋自己已經受不了了,只要看到莊碩有疲色,就要嘴上佔兩句便宜,故意氣撩撥。

這次也一樣。

知道莊碩不會在這種時候跟自己玩,故意撩撥他玩一玩。

郎洋洋被推開一點,又靠過去。

莊碩支著胳膊不讓郎洋洋伸手,無奈笑著:“別弄我了,真受不了。”

郎洋洋:“受不了什麼?”

“還弄?”莊碩無助極了,癱倒在沙發上,他半躺著看向郎洋洋:“再弄我也不客氣了。”

“我生病了。”

“我看你的手和你的嘴都挺有力氣的。”

郎洋洋和莊碩對視幾秒,終於還是說:“那還是算了。”

在家裡柔軟暖和的床上睡覺果然睡得好很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手機上有莊碩剛發來的訊息,發了溜雷公的照片和高速收費站的照片,說已經上高速。

郎洋洋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看了一下手機。

Brookside的群裡每天都在報備情況,他們都知道郎洋洋是個操心的,每天開門關門和營業額都會發在群裡。

小影更是把麵包和甜點的成品也發了出來。

小影替代郎洋洋的這幾天也要去很早,這個時候已經把麵包做好,成品發在了群裡。

郎洋洋裹緊被子,只留手和臉在外面,看著金燦燦的可頌笑了笑。

甜品店沒有自己也能正常運營,等下週二店開門,自己就能安心把心思都放在二店裡了。

轉頭又想小影身體不是那麼好,每天都早起做麵包可能扛不住,或者可以和自己輪著上班,累兩天就可以休息一天。

早上溫度只有十度左右,被窩裡暖和,掙扎了好久郎洋洋才鑽出來。

開啟臥室的門就看到雷公在臥室門口趴著,昨晚就這樣,不願意去他的小床上睡,就要睡在門口守著。

大概是知道郎洋洋的身體還不好,擔心他。

郎洋洋摸摸他的狗頭,“雷公真棒,謝謝你呀。”

只要一句誇獎,小狗的亮晶晶的眼睛就離不開,搖著尾巴跟在屁股後面。

郎洋洋去洗臉,他就在衛生間門口坐著等;郎洋洋去廚房盛桃膠燕窩,他就在廚房門口坐著;郎洋洋在沙發上吃東西,他就在沙發腳趴著,嚶嚶叫著讓郎洋洋把腳放上去。

吃完了東西,穿上高領毛衣和大衣慢悠悠地走去店裡上班。

郎洋洋手裡拎了一個保溫壺,莊碩做的桃膠燕窩還有好多,郎洋洋帶去店裡給姑娘們吃一吃。

早上沒有什麼堂食的客人,多是打包和外賣的單子。

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老顧客在買咖啡,她也穿了大衣,高跟筒靴很有氣場,見郎洋洋來了,跟他打招呼:“老闆,你病好啦?”

郎洋洋笑:“嗯,悠悠說的嗎?”

顧客一手拎著包,一手插在兜裡,“是啊,幾天不見你,我就問了一下。在這裡吃了大半年的甜品馬上要走了,跟你分享一下好訊息。”

“啊……難道是?”郎洋洋第一個念頭就是是不是要結婚了。

顧客笑笑,猜到郎洋洋說什麼:“不是,是我要調去上海總部了,申請了好幾個月,終於得到了這個機會。”

郎洋洋:“恭喜你啊,祝你事業有成步步高昇。”

和顧客聊了一會兒,咖啡做好了,顧客準備要走,郎洋洋給他拿了店裡的餅乾禮盒送給她。

顧客接下,“那謝謝老闆,對了今天能給我留兩個芋泥毛巾卷嗎?今天我妹回家,給她買兩個。”

郎洋洋:“好。”

顧客一走,郎洋洋把帶來的桃膠燕窩拿給悠悠。

悠悠果然哦的一聲,“吃這麼補呢洋洋哥。”

剛說完,店裡面來客人要買可頌和咖啡,郎洋洋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小聲說:“我拿個碗給你們倒上。”

悠悠和莊碩的態度不一樣,她不知道郎洋洋爸爸的事情,覺得一個成年男性發個燒哪有那麼嚴重,仍舊嘰嘰喳喳的跟郎洋洋說話,又讓他幫忙採購一個新品牌的燕麥奶。

這樣的氛圍讓郎洋洋覺得很輕鬆自在,工作的時候不比在家裡,能躺在莊碩懷裡什麼都不做也可以。

進入工作狀態之後反而精神頭更足。

莊碩不在家的日子郎洋洋也懶得做飯,點外賣和店裡的姑娘們一起吃就行。

莊碩和二姑媽那邊進展沒有想象中的快,耽擱了一天,第三天才回到長溪市的。

從發燒那晚下暴雨以來,天氣都不太好,陰沉沉的,一到傍晚就下雨。

今天也是,郎洋洋看了看溫度,已經降到七八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