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陰氣

商隊到達王家村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

雖然快要入秋，但正午的太陽還是毒辣的很，整個商隊都被太陽烤得有些蔫蔫巴巴的，直到看見村子，才打起了些精神。

商隊到來，村裡有些熱鬧了起來，幾個老人拄著柺杖被村裡人簇擁著圍上來，多半是村裡的村長族老什麼的人物，柳振見狀忙迎了上去。

商隊的人則各自散開，有的生火做飯，有的卸貨。

李清峰跟著柳振上去見面行禮，之後就退到一邊。

王家村看著和李家村差不多，但邊上有個不小的湖，不少村民以捕魚為生。

李清峰用神識感受了一下，湖裡沒什麼靈氣波動，也沒感受到有什麼妖獸存在。

就是個普通的湖。

他也不失望，隨便走走看看，機緣這種東西當然不是大白菜。

轉頭看見滿頭大汗的二哥李清元跑到湖邊，蹲在地上洗臉，李清峰突然玩心大起，走到湖邊裝作洗手的樣子，暗自捏了個法訣，嘴中喃喃幾句。李清元面前的湖水突然撲通一聲噴起一小截，嚇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清峰暗自偷笑，這真是這具身體的少年心性，換做是他從前，決計是做不出這般事情的。

笑過，李清峰去吃飯，吃完飯又四處走走。之前聽商隊的人說北山鬧鬼，王家村再以北就是月盤山北山，他猜測御鬼門多半就在月盤山北山，但有可能是真的有鬼物作亂也說不定。他打算四處逛逛打聽打聽訊息，如果鬧鬼一事屬實，那他就過去看看。

不管是真的鬼物或是落單的御鬼門的修士，都是他發財的機會。

李清峰現在真是太窮了，靈石、靈谷、丹藥、法器、符籙，什麼都缺，他來者不拒。

不過遺憾的是，在村子裡走走逛逛，也沒打聽到什麼和鬧鬼相關的事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只有一件事聽上去和鬧鬼擦了點邊。

村裡有獵戶進山打獵的時候，大熱天的卻莫名感覺有一股寒意。那獵戶不敢多呆，當晚回家就生了一場病，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好。

李清峰忙打聽那獵戶在哪裡，卻得知其進山打獵了，傍晚才會回來。

李清峰沒有放棄，又問了獵戶的家在哪裡，這回得到了答案。

看了一眼商隊，此時已經是未時快到申時了，商隊那裡人多了起來起來。不少村民在跟商隊的人採買一些物事，你來我往的講價，熱鬧的不行。又看到二哥李清元和大哥李清實，他們正跟著柳振帶來的先生用算盤劈里啪啦地算著什麼。李清元看見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李清峰揮手拒絕了。

整個商隊好像只有他一個閒人，不過這樣正好，他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

......

獵戶的家在村子的那頭，是很普通的一間小院子，和李家村的獵戶家沒什麼差別。院門半開著，李清峰走到門口，下意識地本想推門而入，想了想，拎著門環敲了敲。

“誰呀？”

聲音來自於一位婦人，她面板有些黑和粗糙，一身花布衣裳，典型的農村婦人打扮。她看見李清峰有些迷惑，待李清峰說明身份和來意後放下心來，開門讓李清峰進來。

她倒是沒有懷疑李清峰的身份，也不怕李清峰是壞人——鄰里全是自家親戚，李清峰的眉眼看起來雖然有點陰狠，但身子骨較瘦，看起來也沒什麼威脅。

聽說李清峰想了解她丈夫前段時間生病的事，這婦人的話匣子就開啟了。她手上一邊編著什麼籮筐樣的東西，嘴上一邊說著丈夫那陣的事情，說著說著又跑偏了話題，講到埋怨自己的丈夫總是成天在外打獵，自己兒子都不管云云。

她一個農村婦人本就嘴碎，平日裡若是沒個人聽她說話，連編筐都感覺沒勁，今日李清峰上門，也算合了她的意。

她講的起勁，李清峰也沒有打斷她，他已經確定了此行會有收穫——剛一進院門他就感覺到了一股陰氣，雖然已經十分微弱，但還是能感受到這股陰氣的不同。

自然生活中，也處處充滿陰氣，例如槐樹、深井、一些婦人、病患或是長時間沒接觸光照的地方都會有陰氣存在。但這些陰氣是自然存在的，符合有陽必有陰的世間法理，故而引起不了李清峰的重視。

不同於這些自然界中的陰氣，獵戶家中的這股陰氣，是鬼物留下的陰氣，也就是說，這名獵戶的確碰見過鬼，或者至少是被其影響到了。

李清峰向這婦人問了更多細節，例如事發地是在偏西北邊的山林裡、獵戶回來就是渾身發寒，裹了三層被子在床上躺了半個月等等。正準備告辭離開時，他突然看見房間門後面有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正在盯著自己看。

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回家時李清清在院子門口等自己的模樣。想起剛來時，面對李清清這麼粘他他的不習慣，李清峰的嘴角不禁上翹了一下。

他開口打斷了婦人的話，問道：“這是你們的孩子嗎？”

同時向那雙小眼睛揮了揮手。

“是啊，這是俺的兒子竹竿，這孩子就是太瘦......竹竿，過來！”她放下手中的筐，衝著門後喊了一句。

門後冒出個小男孩，長得黑黑瘦瘦的，穿著一件破舊的麻布衣服，果然不愧叫做竹竿。

小男孩猶猶豫豫地走過來跟李清峰打招呼，顯得有些靦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李清清而對這小男孩有些愛屋及烏，李清峰對這名小男孩頗有好感。

談起這名小男孩，婦人又開始絮絮叨叨，唸叨著想讓竹竿讀點書，長點出息，不想像他爹一樣一輩子窩在村裡當個獵戶。小男孩本來有些靦腆，但他似乎能感受到李清峰對他的善意，慢慢的也咧嘴笑了。

在問及他的年齡時，這名叫竹竿的小男孩自己張口道：“六歲！”

聲音清亮，完全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靦腆，他很喜歡眼前的這個大哥哥。

李清峰更有些喜歡這名小男孩了。他的聲音和李清清的聲音有些相似，只是聲音更脆，而李清清的聲音要更軟糯些。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下意識地捏了個法訣，對小男孩使用了檢測靈根的術法。

李清峰的手亮了一下，淡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他的眉毛挑了一下。

有靈根！

李清峰完全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的無心之舉，居然真的碰到了有靈根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