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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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衛的船隊浩浩蕩蕩順江而下,沿途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江上的商船紛紛避讓,這麼大的陣勢,就算背景深厚的商船也是不敢招惹的,沒看到打頭那條大船上打出來的旗幟嗎?
在長江上,來往船隻並不新鮮。
可是像這麼龐大的船隊,那可就不多見了,應該幾十年沒有出現過了,也許只有年長的才看到過,當年寧王造反的時候,也有比這支船隊規模還要龐大的水師在鄱陽湖和長江裡行動過。
好吧,因為昨晚上聽老孃說了當年的事兒,這個時候的魏廣德,不小心就想到了老孃嘴裡的那遮天蔽日的船隊。
這麼大的聲勢,自然也驚動了長江兩岸的百姓,沿途江邊百姓看到了船隊,都自覺的放下手裡的活計,趕到江邊圍觀。
軍堡那邊也跑出來不少人,都站在江邊遠遠的觀望。
等到船隊都過完了,已經看不到了,他們幾個才繼續往回走,這會兒軍堡裡跑出來的老老少少都散了不少,也只有十來個人還站在那裡,看著看不到影子的船隊。
那十來個人也是現在軍堡裡剩下的青壯,老爹這次出征帶走了堡裡大部分青壯,就留下這十來人守衛軍堡,人群中領頭的就是魏文才。
魏文才收回視線後,轉身就看見遠遠走來的魏廣德等人。
走近了,兩兄弟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然後兩夥人匯合在一起回到軍堡裡。
吃過晚飯後,魏廣德還是無心練字,跑到他大哥的房間裡去了。
“哥,回頭叫人,隔三差五去衛所那邊打聽訊息唄,我看他們走的這麼急,怕是北邊真打的不可開交了。”
魏廣德坐在椅子上撓著頭說道。
“我知道,以後在家裡別說那些事兒了,憑白惹娘擔心。”
魏文才顯然也因為下午看到的景象影響很大,情緒也不高。
其實自從昨晚以後,魏文才也是擔驚受怕的,他並不想派人去打聽什麼訊息,就怕聽到不好的資訊。
但是他也知道,怕沒什麼用,現在這個家還要他撐起來,小弟魏廣德雖然聰明,可是畢竟才十一歲。
“你還是把心用到讀書上吧,你哥我不是讀書的料,家裡以後想要出人頭地,那就只能指望你了。”
對於大哥的話,魏廣德也只是微微點頭,隨後兩兄弟又說了些話。
魏廣德這幾天的表現,特別是最近兩天的言行舉止,讓魏文才還是很滿意的,感覺自家弟弟是長大了。
也許魏家人都是一樣,記憶力都不錯。
魏文才進學了幾年,字兒是認識了不少,可就是學不出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來,總是歪七扭八的,常被私塾夫子打手掌,時間長了也就厭學了,不願意再去。
至於後面的四書五經那就更是學的亂七八糟,也許就不是學不好,而是不願意去學。
反正最後魏老爹也放棄了,作為註定要襲他百戶官職的大兒子。
至於魏廣德,過去他的字稍微好點,但是也說不上漂亮,只能說過得去,比魏文才的鬼畫符強上一點,但也只是一點點。
而現在的魏廣德,自然就退步到他哥的水平了。
因為明天兩兄弟都有各自的事兒,魏廣德只是坐了會兒,說了會兒話就離開,回自己屋休息去了。
臨走的時候,魏文才到是有要魏廣德好好練字,他是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會事兒,也怕弟弟犯他那樣的毛病,家裡可就這麼一個官職可以襲。
好吧,他當初放棄讀書,其實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早早的退學回家就跟著父親管理百戶所。
可他弟弟魏廣德就沒這麼好的事兒了,雖然可以在堡裡混日子,但是肯定不會過的多好。
作為一個哥哥,自然還是希望弟弟有個前程的,那怕弄個秀才也好啊。
老爹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銀子,魏文才也是知道的,其實就是準備將來魏廣德要是能考個功名回來,就給他置辦些田地,至少能過日子。
要是命好,考成舉人老爺,那就更好了,至少在馬當這個地方那就可以橫著走了,到時候給他在謀個差事,那就成文官老爺。
魏廣德回到屋裡,自然也是不想練字的,說實話,他有點擔心出征的老爹,衛所出征要是拖拖拉拉他就不擔心了,可今下午的架勢。
躺床上,魏廣德一陣胡思亂想,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魏廣德依舊過著頭一天的生活,上午早早起床,吃了早飯就去私塾,上午講學,下午練字和捱打。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天,也許是夫子也打累了,看著魏廣德似乎也不象讀書的料。
教他們的私塾老師姓孫,叫孫子康,已經五十多歲了,功名還只是個秀才,當初魏文才就是在他手下蒙的學。
之前看著魏廣德很是聰明,講的課本很快就能記住,孫夫子還是很喜歡魏廣德的。
而在開始練字以後,一開始孫夫子也教的很是上心,魏廣德也算刻苦,雖然寫出來的字不算多出挑,可總算還能過眼。
可是這幾天,魏廣德的字就退步的很厲害了,孫夫子都以為是他哥寫的,要不是因為看著魏廣德親筆所寫。
雖然前些天的事兒他也聽說了,畢竟魏廣德在家裡躺了兩天,也給孫夫子那裡請了假,可是......
開始幾天,孫夫子還算有耐心,想著是不是受了驚嚇,心還沒有平靜下來,畢竟寫字還是要平心靜氣,心浮氣躁可寫不好。
但是幾天下來,耐心也就消磨光了,那就只有拿起私塾裡的威懾武器——戒尺來好好教訓下。
戒尺這個東西,似乎也是古代老師對付學生的超級武器了,孫夫子當年想來也被他的授業老師揍過,所以才在使用這件兵器的時候顯得那麼得心應手,也算是一代傳一代吧。
作為孫夫子來說,其實這十幾年下來,他早已經不去考慮其他,就指望著手下的學童裡能出幾個人才,六次鄉試失利的打擊已經徹底摧垮了他上進的心。
安下心來授業的他自然就對手下幾十個學童很是上心,也在仔細尋找著可以替他揚名立萬的苗子。
魏廣德就是他看中的苗子之一,可惜,好像又廢了。
魏文才當年就是他教的,不過在魏文才說出回家襲職的話以後,他就徹底放棄了魏文才。
好在魏家又送來了魏廣德,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後,孫夫子就發現這孩子天賦不在魏文才之下。
可惜啊!
雖然孫夫子也知道,寫的一手好字兒,也就只能在殿試的時候出彩,可是誰又想教出一個一手狗爬的秀才舉人出來,丟不起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