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你說的那個,我總覺得不靠譜。”

“我也有很猶豫啊,最關鍵還是文才還小,要是再長几歲,我也放心點。”

“是啊,但是我還是覺得,朝廷怎麼會做這個買賣?”

“我都說了兩遍了,不是朝廷,是給嚴閣老家送錢。”

“閣老家還缺那二百兩銀子?”

魏廣德練了一晚字兒,連寫了好幾張紙,自我感覺字兒又有精進了。

從屋裡出來,站在院子裡活動活動身體,就隱約聽到爹孃在屋裡說什麼,一時好奇就悄悄湊到窗前偷聽。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院子裡很安靜。

聽到爹孃在屋裡嘮叨半天,魏廣德雖然沒有聽到前面的話,但是就憑這聽來的這幾句,也大概知道是什麼事兒了。

二百兩,送給嚴閣老家,爹應該就可以升官,這就是賣官鬻爵啊。

至於這麼點銀子能買到什麼官,而爹又想買什麼官,對話太短,魏廣德還沒搞明白。

而且,從之前聽到的話,現在想來,似乎是爹想要升官,但是崩山百戶所他也不想丟下,還想著讓大哥襲了百戶的官職。

不過大哥才十六,貌似襲職有點難度。

之後,老兩口又說了半天話,不過魏老爹還是有些動搖了。

這次在鎮江修整的時候,有人找到了魏老爹,問想不想要升一級。

魏老爹在崩山百戶所也幹了二十年了,有機會升官自然還是想要的。

要說謀個千戶官位,二百兩銀子還真不算多,不過限制也是有的,那就是位置上不能有人,也就是說二百兩銀子送上去,到底得到個什麼地方的千戶,還真說不準。

魏老爹想要升官,可是也捨不得崩山百戶所這個風水寶地。

就往常什麼也不做,一年也能弄到百多兩銀子,所以既想要升官,也想要自己大兒子襲現下這個位置。

至於在九江衛內部升遷,魏老爹早就不抱希望了。

九江衛裡的官職,其實還是一個肥缺,除了下面這些個百戶官職外,上面的位置有空出來的就會被空降人下來佔據,根本不可能內部升遷。

屋裡的談話也很快結束了,貌似也沒個結果。

魏廣德估計老爹應該還是沒死心,只不過顧慮有點多,暫時選擇罷手。

偷聽了半天牆角,魏廣德雙腿也站麻了,又悄悄的離開那裡回到院子,隨便踢踢腿,揮揮拳活動一下。

畢竟是軍戶出身,家裡也沒什麼祖傳的高強武功,但是軍隊裡面殺敵的本事還是有的,不過都是直來直去,大開大合的打法。

說實話,魏廣德感覺這樣的拳法想要鍛鍊體魄怕是不行,也就是戰陣廝殺中還有點用。

雖然魏廣德不打算練這個出人頭地,但是平時累乏了用來活動筋骨,還是不錯的。

活動了下手腳,魏廣德看天色也不早了,直接回屋準備休息,進門就看見牆上掛著的一隻鳥銃,下方靠牆的木桌上還放著一個藥壺。

前幾天那次試槍後,雖然在魏廣德看來,這鳥銃還存在諸多缺陷,和後世的武器那是沒法比的,可是聽到看到大哥、還有張吉那幾個傢伙對這武器的驚歎,再想想後世的那些槍械和這鳥銃相比,都隔了好幾百年。

好吧,魏廣德相信,在現在這個時代,鳥銃似乎就是最犀利的軍國重器了。

拿出來的兩支鳥銃都沒有被放回去,而是被魏文才和魏廣德各自拿了一支。

雖然鳥銃沒有弓箭射得快,但是威力是真不錯。

就那次試槍中,雖然魏廣德、魏文才等人都沒能打中目標,但是後面唐三娃確實連中兩槍,直接打落下兩支小鳥,鳥銃之名實至名歸。

也是因此,魏文才也來了興趣,說留下一支自己還要研究研究。

軍隊里長大的孩子,對於武器的熱情其實還是很大的,特別是那些新式武器。

雖然看不起火器,但是就像魏老爹說的,製作精良的火器,其實軍中之人還是非常喜歡的。

當然,這也是因為火器訓練實在是簡單,新兵蛋子訓練個半月,也能熟練使用。

而且使用火器,也不需要和敵人面對面廝殺,對於膽氣和殺敵技巧的要求也就不多,實在是快速成軍的利器。

至於現在明軍官兵不喜火器,其實還是被兵器局那些混賬害的,製作粗糙就罷了,關鍵是偷工減料,那可就要命。

走過去,魏廣德並沒有伸手把鳥銃從牆上摘下來。

對於十來歲的孩子來說,這鳥銃還是長了重了點。

只是這嘉靖朝製作的鳥銃,就外形看,和後世看到的步槍很相似了,而且之前在網上看新聞裡,一些山區收繳到的鳥槍也非常相近。

後世,男孩子,又有幾個不喜歡槍的呢?

一夜無話。

清晨,魏廣德起床後還是按照習慣刷牙洗臉,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牙膏,可是都用牙刷蘸點鹽刷牙,再漱口即可。

牙刷,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有了的,木棍加上豬鬃毛,成本也不貴。

當然,也有用藥材熬製的類似牙膏的東西,不過魏廣德家裡是肯定用不起的。

吃過早飯後,從魏吳氏那裡接過幾文錢就出門去學堂讀書。

其實魏廣德自己也有錢,不過遺傳過來的身體就有這麼一個習慣。

在魏廣德床下的盒子裡,還有前身攢下的幾百個銅錢。

對此,魏廣德的理解是,也許前身也是明白的,家裡主要的東西,可能都會是大哥繼承,雖然大家都是嫡子,但是還有個長幼之分,所以才這麼悄悄攢錢。

現在的魏廣德,當然並沒有可以去存錢,基本上有就花,沒有也不會動前身攢下的錢。

來到學堂裡,依舊按照習慣,坐下就開始唸書。

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吃過午飯後,幾個人還是在那個廊道里休息。

“孫夫子太刻板了,其實大可以讓同學們進學堂趴在課桌上休息的。”

魏廣德不止一次在心裡這麼埋怨,但是然並卵,孫夫子不會同意的。

學堂,那就是讀書的地方。

不過在今天休息的時候,昨天來拜訪老師的那個道士不知什麼時候也到了前院,看著院子裡休息的少年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