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靖水樓回到吳家,天色也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這一頓酒席持續到申時末方才結束,魏廣德都不知道怎麼時間過得這麼快,只是在鬧劇後,趁著眾人雅興漸淡他才開始和曾省吾討教學問。

隨著酒宴繼續,氣氛也逐漸恢復過來。

只是畢竟太還小,一開始他哥魏文才和吳棟還沒有管他喝酒,可是後面他們兩個都喝的有點微醺,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酒不是水。

所以在後面,魏廣德就沒有再喝酒,離開靖水樓的時候一桌子人也就他還算清醒,能夠自己走下樓,其他人都需要下人攙扶。

回到家,洗了把臉,喝了碗醒酒湯,魏廣德就在自己屋裡深思起來,回憶下今天的收穫。

晚飯也沒吃多少,大哥魏文才和表哥他們直接就沒過來,他們已經醉了,正在呼呼大睡。

第二天,大哥就跟著父母登門拜訪劉千戶,時候魏廣德才知道,其實就是定下劉家踏門的時間。

按照江西這裡的風俗,長輩同意婚事後,還要先上門考察夫家的情況,滿意了才下定,這才算是定下親事,之後還有問名,就是雙方生辰八字去和,之後還有送聘禮,也就是納徵,還有請期等等。

劉成劉副千戶對大哥的觀感不錯,對大哥魏文才來說,後面就是一步步完成習俗,就可以入洞房了。

魏廣德在第二天是央求表哥吳棟提著禮物拜訪曾家,當然主要就是為了時文。

在曾元述的書房裡,魏廣德看到不少書籍和時文,算是第一次見到了書香門第的傳承底蘊,別說近幾科的優秀時文,之前幾十年的時文也被儲存的很好。

在書房裡,魏廣德還見到了曾省吾,他在彭澤這段時間,除了祭祖和一些應酬外,大多數時間也躲在這裡土清淨,也就是在這裡看看書,寫一些文章和曾元述等族中兄弟們探討。

在和屋裡眾人見禮後,魏廣德挑了不少時文,因為都是手抄本,所以也只能接回家幾日,找人進行抄錄,他個人可是沒法做完的。

好在有表哥吳棟在,他知道縣城附近那些窮書生,這兩天已經僱人幫忙抄書了,看著魏廣德又翻找出來的那些東西,他也知道回去還要多找點人手才行。

簡單分類,其中曾省吾帶的湖廣那邊的時文,可是要優先抄寫,畢竟過了十五人家就要回鄉繼續溫習功課,準備湖廣鄉試了。

在曾家呆到晚上吃過晚飯,魏廣德才帶著滿滿的戰利品回家。

吳棟第二天又幫魏廣德找了不少人幫著抄書,他們做事兒到是麻利,畢竟有錢可拿,而且他們還都是抄兩份,自己還要留下一份供自己參詳。

初八晚飯的時候,魏廣德聽到老爹說明天就動身去府城,這才想起之前父親確實說過,等幾天還要去趟九江府。

好吧,那裡是魏廣德來到這裡後進的第一座大城市了,魏廣德還是很期待的。

算了下時間,也不知道這次在九江府又會待上多長時間,魏廣德只好和表哥商量一下,安排家人在文章抄好後送回曾家。

“都上船吧。”

舅舅吳佔魁對站在碼頭上的家人吩咐道。

澤彭縣距離九江有百多里路,要是繼續騎馬坐車過去的話,時間也要花去大半天時間。

關鍵還是距離太遠,彭澤縣可不是緊鄰這九江府,中間還隔著湖口縣,路上要是馬車出點狀況,那就有可能要在野外過夜。

好在沿長江逆流而上就可以到達九江府,這麼算起來雖然時間好像要多花一點的,但是不用承受車馬的顛簸之苦。

座船是張同知安排的衛所下屬的船隻,昨天才到的彭澤碼頭,就是為了接送吳佔魁一行人。

上船後,母親就和嫂子,還有連個侄女進了船艙休息,魏廣德他們先是在外面站了會兒,不過天氣確實很冷,很快他們也都進了船艙避寒。

船舶靠岸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來了,好在之前早有聯絡,碼頭上還有張同知安排的下人正在等著他們的姑爺,下船上了馬車就直接往城裡去。

馬車到達九江府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馬車上也掛起了燈籠。

九江府的城防是由九江衛駐府城的中軍千戶所負責,掛著衛指揮同知燈籠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儘管此時九江府北城門早就該關閉了,但是當馬車達到城門的時候,城門依舊是敞開著。

“咦,大哥,九江府怎麼沒有宵禁?城門也沒有關閉?”

馬車進入府城,魏廣德很快就被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場景吸引,不過腦海裡也冒出以前看電視劇電影的情節,晚上的時候,城市裡不是應該只有打更人出沒,邊走邊敲鑼鼓,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嗎?

“這個,我也沒來過府城,不知道,彭澤那邊晚上是要宵禁的,也許九江府不用。”

話雖這麼說,但是魏文才自己也覺得好像那裡不對。

“這不過節嗎?二十過後才恢復宵禁。”

這會兒一邊的表哥吳棟笑道,“永樂年間就定下的規矩,自正月十一日為始,其賜元宵節假十日,百官朝參不奏事,聽軍民張燈飲酒為樂,弛夜禁,著為令。”

說著表哥就背了一段法度,顯然就是永樂大帝的時候頒下的旨意。

“十一起,這不還沒到?”

魏廣德也是細聽了吳棟的話,還是有點詫異道。

“天下承平已久,很多規矩就執行的不是那麼嚴格了,特別是現在。”

說道這裡,吳棟看了眼馬車上掛著的燈籠說道:“咱們這兒,天高皇帝遠,說句不好聽,掛著知府家的燈籠和衛所的燈籠,巡夜的官兵也不會怎麼樣。

夜禁那是對普通老百姓而言,對於有錢有勢的人家,誰會在意那些。

要是真禁了,妓院賭場還要不要開了,還有那些戲班子,得影響多少人生計。”

魏廣德一聽,感覺真有道理。

就算在崩山堡,其實也沒有宵禁,只是晚上要關堡門,還有安排幾個人巡夜,晚上堡內行動其實還是很自由的。

“夜禁?”

魏廣德也注意到了,以前電視裡說的是晚上宵禁,但是剛才表哥說的一直就是夜禁,意思應該差不多,但是明朝,應該就是叫夜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