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年,魏廣德今年該是十三歲了。

這個年紀參加縣試,不能說早,其實十來歲就參加縣試府試的學子還是很多的,更有甚者,大明明相張居正12歲就已經是秀才了。

由此,其實也可以推測出來,張居正要麼11歲,要麼12歲就參加了縣一級的考試,並且順利通關。

實際上很多士紳家族的子弟,都是十來歲就參加科舉考試。

當然,這些,魏廣德是不知道的,他一路上還在為自己小小年紀就能參加縣試感到沾沾自喜。

算算時間,過去十三歲的時候他才讀初一。

繼續推下去,府試就是初二,院試就是中考,再然後鄉試會試那就是高一高二的考試,怪不得後世把高考第一叫狀元,似乎正和了自己。

想的興起,魏廣德一路上心裡都是美滋滋的,步履輕快,連蹦帶跳很快就回到了崩山堡。

老遠就看見堡外平地上,兩隊士卒正在操練,自家大哥和表哥吳棟都在那兒。

這半年多,吳棟就直接住在他家了,也是為了方便。

讀書科舉,對於吳棟來說已經是奢望了。

前年和去年的事兒,對吳棟的影響還是很大的,朝廷局勢變化太快,讓他有點應接不暇,經過這一遭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不可能靠著父親吳佔魁一輩子。

該醒了。

所以,他這一年來,大多數時間就在這裡,和魏文才一起練兵,或許將來這裡面中有不少人會成為他的親兵家丁。

既然是世襲武職,手裡還是得有人才行。

兩個人這會兒正湊在一起閒聊,身邊一群家丁環繞著,遠遠看見魏廣德小跑著過來,不覺抬頭看天,這天色不對呀。

“小二,雜就回來了,這才去進學沒多久啊。”

看到魏廣德跑近了,大哥魏文才當先就問起來。

“有事兒,先生,讓我,去報名,參加今年的,縣試,歷練下。”

魏廣德跑近了大哥,才逐漸停下腳步,喘著氣說道。

“真的?”

這次是吳棟叫出來的,他當初參加考試也是十五歲的時候,沒想到自己這個小表弟,十三歲就去參加縣試了,而且,貌似還有倆月表弟才滿13歲。

“先生說了,還有兩天就不能報名了,我得馬上去和爹爹說下,今天或者明天就去縣裡。”

魏廣德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說話也順了許多。

“前幾天也沒聽你說啊,都報名一個月了吧,怎麼突然就讓你去參加縣試?”

吳棟還是有點摸不清楚狀況,很是奇怪。

誰家參加考試不是老早就準備好了,也沒誰是這樣,都要截止報名了,才讓他去報名參加考試。

“你連保的同窗有嗎?”

“有,本來有個同學是這次參加科舉的,不過家裡辦喪事,自然就不能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你是去熟悉考場的。”

聽到魏廣德說出了原因,吳棟也就明白了,小表弟是撿了個漏,估計他的先生對他也不是很有信心,不過既然有個缺,就讓他去試試,就算不中,也可以積累下考試經驗。

“那你趕緊回家和爹孃說下,好安排你儘快去縣衙把名報了。”

魏文才聽了他們的對話,知道怎麼回事兒,就開口說道。

魏廣德辭別兩人,繼續往崩山堡跑,沒一會兒就進了堡門,然後順著大道就衝進了自家大門。

魏老爹這會兒正坐在正堂喝茶,這一年來也什麼事兒,他也只是掛著個練兵總管的名頭,不過大多是魏文才和吳棟在商量著搞,偶爾魏廣德還參合一下。

不過那二百來人,在大兒子和侄兒的訓練下,看上去還不錯,畢竟都是按照操典進行的訓練。

站隊、排陣,還有就是熟悉操作手中的武器。

魏老爹也就時不時去看看鳥銃手的訓練,其他的刀槍都是看家本事兒,要是那些大頭兵練了一年還不能好好使用,那就該挨板子了。

鳥銃手特殊點,需要長期練習裝彈和射擊,還有快速走位。

大明朝建國之初,就摸索出了火器三段擊,也就是火器手站三排,輪流對敵射擊,這需要火器手發射完手中的火器後,要快速退到陣後裝填彈藥,準備新一次發射。

而且,根據需要,三段擊也要隨時變成射擊頻率更高的四段擊甚至五段擊,這些都需要士卒熟練掌握走位,用最短時間完成戰陣的變化。

不過大部分時間,魏老爹也就是坐在大堂裡喝茶,其他的事兒,他都已經習慣丟給大兒去處理,包括百戶所的差事,後山那塊地也是。

今天和往常一樣,魏老爹坐在大堂喝茶,正就這個時候,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魏老爹好奇抬頭看向大門,就看見本該實在鎮上讀書的小兒子一路小跑就衝了進來。

“爹,爹,我回來了。”

進門,魏廣德就看見魏老爹在那喝茶,手裡還端著茶杯,只是正看著自己,立馬喊道。

走到魏老爹近前,魏廣德還沒說話,魏老爹就詫異的問道:“你怎麼回來了?惹先生生氣,把你攆出來了?”

雖然這麼說,魏老爹心裡還是很奇怪的。

大兒最後那一年,就因為不好好讀書,經常被先生叫回家,喊家長。

不過那是大兒,那小子當時就沒安心要好好讀書了,所以他最後也就認了。

當初魏老爹可是想著雙保險,兩個兒子,只要有一個讀書能讀出來,那家裡可就翻身了。

畢竟,他只需要有一個兒子進入行伍,雖然規定嫡長襲職,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走動走動還是能處理好。

除非他突然就沒了,二兒子還沒滿十六歲成丁,才只能是大兒子去襲職。

但是,大兒子自己不願讀書,自己放棄了,那小兒子就必須好好讀書,要是讀不出來.......

“我渴了,爹。”

一路跑回來,魏廣德這會兒也覺得口渴難耐,看到魏老爹手裡的茶杯,不自覺就說了出來。

“給。”

魏老爹放下手裡的茶杯遞了過來,但是雙眼還是盯著魏廣德。

“先生讓我回家說下,讓我們儘快去縣裡禮房報名,參加今年的縣試。”

魏廣德接過茶杯,試了試水溫,正合適,於是一口狠狠喝了一口,才對魏老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