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的腳步,更迭著四季的風景,也改變著一個人的外貌。

此時的魏廣德,已經不是兩年前那樣,現在的他身體已經長高了不少,因為家庭條件的優渥,讓十六歲的魏廣德身體條件已然超過了這個時代大部分人,更何況他還是出身在軍戶家庭。

因為缺乏參照物,魏廣德並不知道此時自己的身高是否已經達到1米7以上,但是走在街上,大部分人都比他矮卻是很明顯的。

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把江西四大書院都走了一遍。

魏廣德可不是純粹的理學派,他對心學並不排斥,或許是後世的白貓黑貓論深得他心,在現在的魏廣德看來,不管是心學還是理學,只要能幫助他科舉進步,那就是好的。

今早起來,魏廣德在自己的小院花園裡照例打了一趟拳,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功,就是家裡傳下來的一套拳腳功夫,講究大開大合,招式狠辣。

這是魏廣德十四歲的時候才跟著父親學的,因為祖傳的軍中功夫,所以並不要求什麼童子功,什麼從小練起,太小練習反而對身體不好。

剛打完拳,魏廣德脫下身上的對襟衣服,旁邊的侍女遞上熱毛巾,魏廣德在身上擦了擦,就在這個時候,自己的小廝張吉從外面進來,走到魏廣德身前躬身說道:“少爺,勞公子來了。”

“在前面?”

魏廣德把毛巾遞回去,隨口問道。

“是的,勞公子在外院堂屋那裡坐下,我讓人送上茶水。”

張吉答道。

“你先過去伺候著,我換件衣服過來。”

魏廣德對他說道,轉身就往屋裡走去。

魏廣德回屋,自然是要換上一件道袍出去見客,穿著自己居家的對襟衣服,是有失禮數的。

雖然到了明朝已經好幾年了,可是對於這時代人的穿衣,魏廣德還是有些許不習慣。

就魏廣德先前所穿的對襟衣服,其實就類似後市的襯衫,選用上等松江棉布製成,只是樣式和現在絕大部分男子服飾區別巨大。

這時代的衣服,女子的到是很隨意,當初朱元璋更多的是規定男子的穿戴,對女裝服飾的要求相對寬鬆不少。

這時代男裝,大多都是斜襟,或許古人覺得這樣可以遮住肚子不易著涼吧。

魏廣德是這麼理解的。

話說找人做對襟衣服,魏老爹看到後,還一度以為魏廣德對軍伍上心,想要棄文從武。

沒辦法,當初魏老爹可是把俞大猷這個秀才參將在家裡是使勁吹捧過的,剛好現在自家兒子也是秀才,魏老爹還真怕魏廣德也有樣學樣,跑去當兵。

至於魏老爹為什麼這麼想,那就是因為看到魏廣德在家裡穿的衣服了。

明朝軍隊衣服的制式,不少都是對襟,比如常服鴛鴦戰襖就是對襟,這麼設計主要是為了穿戴方便。

鎧甲的樣式,大多也是對襟,這樣方便放置。

所以看到魏廣德在家裡穿對襟衣服,難免不讓他老人家多想。

魏廣德花了不少口舌才讓他相信魏廣德這麼做衣服,只是為了方便,可不是想要去當兵。

換好衣服,魏廣德來到前面和勞堪見禮後坐下。

“為兄這次來,就是邀老弟今晚出去耍耍,順便大家商量下,什麼時候動身去南昌府應試。”

閒話幾句後,勞堪就說明了這次過來的原由,為了八月鄉試來的。

“我沒什麼,隨時可以動身。”

魏廣德笑道,“行,晚上邊吃邊聊,要是不想坐車,我從衛所裡要條船過去也是一樣的。”

“真要坐船,一條怕是不夠,這次過了科試的可是二十多人,大家應該都會去南昌。”

勞堪笑道。

“一條不夠就多要幾條,總要把人都帶去,都是我九江計程車子,前途無量,衛裡不會不給情面。”

其實僱船去南昌也花不了多少銀錢,找九江衛要官船,可不就是為了一路上安全。

這兩年江西雖然沒有發生前年的大旱,可是依舊是天公不作美,只是災情沒前年那麼嚴重。

這樣的市道下,南北各地多出不少盜匪來,鄱陽湖自古就成了水匪據點,水路也是非常不安全。

而朝廷專為剿滅水匪成立的南湖營,近些年的戰績也是不佳。

對於他們這些要趕考的讀書人來說,坐船走水路,自然是最好的,不用經受馬車的顛簸,還可以在船上看書、討論學問。

可是水路不暢,也是他們最顧慮的事兒,就怕路上遇到水匪。

魏廣德衛所出身,自然對外界的情況瞭如指掌。

為了保證九江周邊水域的安全,近些年朝廷又撥了不少戰船過來,讓九江衛平日裡增加巡江的次數,畢竟這裡有長江之上唯一的鈔關。

現今的朝廷,因為南北各省連年旱澇災害,北邊對抗韃子和南邊剿倭,賑災和軍費開支開始直線上升,朝廷財政已經陷入嚴重的赤字狀態。

對於能收到現銀的鈔關碼頭的重視,自然不同以往,絕對不能容忍在九江鈔關附近發生事端。

魏廣德打算今晚看看有多少人打算走水路趕考,回頭找老爹在衛所裡說說,多安排幾條船供大家食宿,順便再派兩條戰船隨行保護下,由頭嘛,當然就是巡捕緝盜。

想到這裡,魏廣德不由輕嘆口氣。

勞堪似是看穿了魏廣德心思,笑著說道:“老弟也別嘆氣,這些年風不調雨不順,可朝廷也需要稅賦供給邊鎮禦寇和沿海剿倭,可恨這些盜匪,不修自身德行,反而為禍地方。”

“這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記得小時候挺好的。”

魏廣德搖搖頭說道:“我近年訪親拜友,遊歷各方,勞兄在九江攻讀書經,自是沒看到各地的慘狀。

靠近江河的還好,其他地方,地早就乾透了,農民地無所出,又哪來銀錢繳稅。

就前年,朝廷不是免了我江西的賦稅嗎?

賦稅沒了,可是攤派卻是少不了的,地方上依然要各處上繳,能不出盜匪嗎?”

“沒有攤派,上面的各級衙門又用什麼支應。”

對於朝廷免江西賦稅後,農民的負擔也沒降多少,勞堪還是有過耳聞的。

但是自古如此,朝廷可是不負責各省開銷,都要靠他們在下面徵收,這是避免不了的。

“只希望朝廷能多打幾次王江涇大捷這樣的仗,儘快剿滅倭寇才好。”

勞堪也只能怎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