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水露晶瑩,從帶著些嫩綠色的葉尖緩緩垂下,然後從葉片上一躍而下,彷彿跳下去後就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小方映星感受到臉上有些水珠滴在臉上,他緩緩爬起來,他昨天的傷口仍然在隱隱作痛,但總體來說已經好了一些。

他不想離開這裡,但沒有辦法,他必須回到宗族裡去,否則自己就會餓死在這裡。他嘆了口氣,舒展了一下身體。摸到自己做的標誌後就沿著路緩緩向山下走去。

方映星看著自己曾經幼小的身體在前面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著,心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不由得想起來一些往事。

他記事很早,異於常人,他一歲多就能記事了,有時候他也會自嘲這是上天補償的小禮物。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父親的印象,母親說父親是英雄,在征戰,在鎮壓有些頻繁出現的暗族生物。

只有母親在照顧他,然而他在那段歲月很開心,母親總會帶他來到山頂樂園玩,吹著風兒,聞著花香,給他講星星,月亮和太陽的故事,也講父親征戰的故事。

方映星的眼睛先天就失明,靈力也無法運用,施展道法,但和別人不一樣,母親永遠在溫柔地照顧他。方映星的聽覺很敏銳,他能夠聽出母親對他笑時是完全不同的笑聲,沒有半點偽裝。

後來,在他五歲左右,有人說父親在星空中戰死了,但母親不相信,也告訴方映星那是不可能的。

方映星記得很清楚,那一晚,母親哭了一整夜,他曾經伸出小手輕輕擦拭母親的眼淚,然後母親就緊緊抱住他,眼淚卻更多了。

第二天,母親不捨地看著自己,告訴小時候的自己,他要去找父親,很快就回來了,讓他乖乖地聽族裡人的話。

他不是很懂,但還是乖巧地點頭,他不想讓母親失望。

母親臨走前把自己安置在他們一起住的房間裡面,並囑咐一些族人好好關照我,給了他們很多修真資源作為報酬,當然也給兒子留下了足夠的資源。

一開始,族人的確對他挺好的,每天丟有肉吃,那些小朋友如果敢捉弄他,也會被家長拉回去,也給了他修真最初的法門,讓他能夠凝集靈力。

他每天都會呆呆坐在門口,聽外面的聲音,希望有那熟悉的腳步聲。

然而,世間似乎總是有很多假的,或許也都是真的,只是真與假分不清罷了。

他六歲那年,懵懵懂懂地聽到族人們總是提前母親的名字,應該是母親回來了,他欣喜地穿好母親臨走時親手給他編織的鞋子,蹦跳著去迎接母親,期間由於太過於激動,沒有認真摸索道路,還不小心撞了兩下。

他來到祠堂,帶著欣喜地問族長“我娘什麼時候回家?”

然而他只聽到族長冷冰冰的聲音“你娘死了,在戰場上出了意外。”

幼年方映星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喉嚨緊緊地,他不相信,族長一定是弄錯了,娘明明說了很快就能回家的!

天空烏濛濛的,雨絲淅淅瀝瀝地落下,打落殘花落葉,在一片迷濛之中,一個孩子奔跑著,在吶喊奔向上頂上那唯一的樂園。

雨絲落在他臉上,與淚水交融,哪些是水,那些是淚呢?他分不清。

最後,由於看不見腳下的屍體,他在一片泥濘中跌倒了,泥漿糊在他的臉上,身上,但是,再也沒有人替他洗去泥印了……

在這之後,族人對他的態度逐漸變了,長輩們說他一個孩子沒辦法好好保管母親留下的資源,把他的資源進行了“保管”。

由於族長的孩子長大成年了,看上了方映星的家,就想把方映星遷了出去,不過方映星一開始是絕對不願意的,畢竟這房子承載著自己與母親的回憶。

所以族長找了個理由,他給方映星斷了糧食,不允許其他人買方映星的房子,並表示只有方映星把房子給他,才有飯吃。

最終餓得不行的方映星還是被迫將房子交給了他,自己則住進了一個幾乎廢棄的煉丹房。

孩子們逐漸發現了這個奇怪的傢伙,無法施展道法,還是個瞎子。

他們開始捉弄方映星,搶他的東西,大部分家長都視而不見,有的會拉開自己的孩子,但卻不是為了方映星,而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與這樣的傢伙有任何瓜葛。

由於家族給他提供的食物太少,他實在餓得受不了時會偷別人的糧食,很多原本不怎麼討厭他的人也開始討厭他,加上孩子們做錯了事總是拿方映星頂鍋,因為人多,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會相信方映星,久而久之,方映星幾乎成了人們口中板上釘釘的廢物,壞孩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方映星的性格也越來越孤僻,越來越封閉,越來越冷靜,擁有了同齡人不可能有的沉穩。

他發現自己只有不出聲,不顯露痛苦,那些孩子就會失去捉弄他的樂趣,沒趣地走開。

方映星跟著幼小的自己一起回到家裡。

那裡曾經是煉丹房,可是早已廢棄無數年,牆上佈滿瞭如同蜘蛛網一樣的裂縫,房樑上也有一些破損,丹爐的靈力早就不復存在了。

小方映星摸了半天,終於在一個角落裡面摸出了一個布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塊硬饅頭,分為兩塊,然後放回一塊,啃著另外一塊。

他吃得很小心,因為怕一旦吃得太大口會馬上吃光,外面傳來了一個聲音“小子,給我出來!”

小方映星聽到聲音,並沒有太慌張,他小心翼翼地把布袋放入一個角落地小坑裡面,然後用土塊埋住。

他知道自己鞋上地泥印一定已經被發現了,所以躲起來毫無意義。

他開啟門“七叔,有事嗎?”

方映星看著七叔,知道這傢伙極其護短,小時候沒少刁難他。

七叔旁邊站著一個少年,那是搶方映星鞋子的少年,臉上有一塊淤青,那是小方映星的拳印。

七叔怒吼著“小子,聽說你偷襲我兒子,要不是方力那幾個小子剛好看見了,你是不是準備對我兒子下毒手啊?”

小方映星面無表情,對於這些孩子編造的謊言已經毫不奇怪,也不準備解釋,因為這些家長一定不會相信自己。

況且方映星不覺得所有家長都不知情,但是知情或不知情,有區別嗎?都是一樣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