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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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笑的往小炭盆旁邊一湊,親熱的挨著林飄坐下,現在她心裡最信任覺得最最好的就是林飄了,也是因為她說想找林飄哥哥說話,她孃親才許她天黑了來廂房這邊。
四個人湊在一起,林飄是個哥兒,沈鴻是個小少年,周習善自覺自己身為男子,吃了幾顆白果之後便藉口困了先回了房間。
炭火蓽撥,炭盆不大,熱氣傳到腳邊但是不往臉上撲,三人圍坐著也不覺得熱,白果烤的外皮酥脆,裡面軟糯發粉,只是白果芽有毒不能多吃,每次林飄都會一顆一顆的拔開把芽剝掉再塞嘴裡,這樣做功夫半天才吃到兩三顆。
沈鴻吃了幾顆後,便坐在一旁剝白果,將剝好的白果遞給林飄與玉娘吃。
三人圍坐著小炭爐吃了一會,玉娘見沈鴻剝白果給自己吃,想起方才在爹爹哪裡聽到的事情,想著說些好話來奉承一下沈鴻作為報答,便連連誇他能去鹿洞書院真是了不起,她爹爹也覺得了不起,她娘也覺得了不起,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了不起,但總之了不起就完事了。
“多謝。”
沈鴻對於玉孃的好意做出如上兩字回應。
林飄想想說話也是一門藝術,畢竟沈鴻憑著幾句話就拿到了機會,也忍不住誇獎道:“沈鴻向來很聰明,他腦瓜子比誰都好使,是我們村子裡最聰明的小孩了。”
玉娘聽了咯咯笑:“鹿洞書院的那些老先生兇得很,見著誰都一副討厭的樣子叫人害怕,沒想到原來這世上也有他們會喜歡的人。”
玉孃的形容讓林飄有一種先生們對驚天地泣鬼神的神童沈鴻一見鍾情的感覺。
在兩人的誇讚聲中,沈鴻看了林飄一眼,忽然的道:“其實很簡單,老先生門裡衣袖口上繡著他們各自喜歡和讚許的事物,有梅蘭竹菊山石一類的東西以表志向,時而會露出來能看見一些,問我喜歡論語哪一句的先生袖口是竹,他的衣衫是模仿古時至聖先師的穿著,不遷怒,不貳過,是先師最愛其弟子顏回,表達讚賞時說的話,也是顏回一生的行事標準,問詩詞的先生我沒看見他的繡紋,但用別人的圖案猜來是梅花,王冕據說出身貧寒,一生愛梅,有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這樣非同凡響的句子,所以先生愛我。”
林飄:“……”
玉娘:“……”
沈鴻手中握著小鉗子,撥弄著鐵網上的白果,看著火候差不多了翻了翻白果:“好了。”
說著將白果夾道一旁的小碟子上放著。
他聲音是少年的稚嫩,但把一旁的兩個人都震住了,林飄知道沈鴻是厲害的,以後不會是省油的燈,但沒想到他現在就露出了這種非凡的,讓人望塵莫及的觀察和伺機而動的能力。
林飄有點笑不出來,這才十三歲啊,再大一點他怎麼把控得住。
但凡他發現他存心不良,只是想傍著他過日子,沈鴻腦筋不轉的時候還好糊弄,但凡以後對他用起了腦筋那可就完蛋了……
林飄更憂心忡忡了,沈鴻依然坐在一旁,低著頭認真的剝著白果,剝好的白果去皮,剝掉了苦心,放在小碟子裡給他和玉娘拿著吃。
他剝了一會,見林飄不說話,偏過頭來看向林飄:“嫂嫂,明天我們還去買冬衣嗎。”
第39章
林飄沒想到沈鴻會突然的問這個:“買啊,怎麼不買,今天也就被那小二耽誤了一下,明兒我們去別的店鋪再挑選。”
沈鴻點了點頭,安靜的剝著白果不再說話。
三人坐了一會,丫頭來叫玉娘回屋休息,三個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林飄神清氣爽起了個大早,和丫頭打了一聲招呼,要帶著沈鴻和周習善出了門。
丫頭卻是攔著他:“先別出門,這會早上的點心剛蒸出來,還有肉包子,先吃點再出門,不然你們到了街上還要找頓早飯吃。”
林飄謝過她的好意,在院子裡吃了幾個包子幾塊點心才出門。
一旁的丫鬟早起來打理小院子,看他們正坐在屋子前吃東西,丫頭特意提了個食盒過來,一群人坐在廊上吃東西有說有笑的,早起的陽光往院子裡一鋪灑,好不快活。
丫頭招呼她:“林兒,來吃點東西先。”
林兒看了一眼林飄,卻是笑了笑:“不了,你們吃吧,我們做丫鬟的又不是主子,又吃又拿的不像樣。”
丫頭楞了一下,趕緊去看林飄的表情,看林飄依然手裡捻著糕點,依然是那麼個表情,應該是沒生氣吧。
“你這妮子,不樂意幹就下去,待會我來打掃就是了,怎麼話還多起來了。”丫頭也不知道林兒今天是吃著什麼藥了,一整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林兒冷笑一聲:“你愛伺候你伺候去,我樂得清閒。”
林飄吃著糕點,看丫頭一臉憋氣,被懟得不知道怎麼說來的樣子,拍了拍手上的糕點:“人貴在自知,在其位謀其職,做了丫鬟還是不要樂得清閒,不然耽誤了以後的清閒。”
丫頭有他的嘴撐腰,一下表情舒坦了許多,看著林兒被堵得說不上來話把掃帚一扔氣惱跑出去了的樣子心裡偷笑。
活該。
林飄這張嘴,不懟人的時候見誰都嘴甜,懟起人來可不是吃素的,這不是眼瞎往槍口上撞嗎,丫頭心想自己可要學學這個本事,下次絕不叫林兒兩句話給她頂得氣悶。
林飄看這個叫林兒的女孩,看著模樣清秀,個子很修長,比丫頭高上大半個頭,憑著身段能算作個美人,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她了,還是府上早有人已經看不慣他們這樣呆在縣丞府上?
林飄拍乾淨了手上的糕點屑,待到林兒轉身走了便看向丫頭:“正好我們要去買東西,這一去東西買齊全了就回去了,替我向夫人說一聲。”
丫頭驚訝的看著他:“不是說好了多住一天的嗎,你要這麼走了小姐肯定會難過的。”
林飄想了想:“你告訴玉娘,讓玉娘記著我的話,要好好溝通,不要總哭鬧就行。”
說著林飄站起身,三人向外走去,丫頭十分難為情,連忙的勸,勸不動只能急得心焦,又不能硬拉著林飄不讓他走。
人走之後她想起方才林兒說的怪話,想來肯定是林兒說的話叫林飄覺得不好繼續再住下去了,頓時心裡火起,轉身去找林兒。
林兒正在院子裡拾白果,用一個小籃子裝著待會送去廚房淘洗,一抬頭就看見丫頭氣勢洶洶的朝她走來。
當即冷笑一下:“你做這個樣子做什麼,誰踩著你尾巴了。”
“我才要問你做這個樣子做什麼,林飄沈鴻是夫人的客,說好要多留他們住一天讓他們陪小姐說話的,你上去一頓胡沁,人還怎麼肯繼續住下,待會夫人問起來我怎麼交代?!”
“他們走了?”林兒眼睛一亮,高興起來。
“對!走了!給你高興得!”
“我難不成說錯了嗎,攏共就來了兩次縣府,兩次都住在咱們府上,哪次不是又吃又拿的,他們就是村子裡的泥腿子,連窮親戚都算不上,倒是來住得舒服,還有那個林飄,一個哥兒,沒指望的寡夫,你們一個個拿他當寶似的,夫人也喜歡,你也喜歡,對著他臉都要笑爛,我就瞧不慣怎麼了。”
丫頭被她氣得發狠:“吃的也不是你的,拿的也不是你的,你在這兒急什麼,好似這府邸是你家一樣還不許這個來那個來,夫人和小姐樂意同他處,我也樂意同他處,”
林兒沒想到丫頭居然會這樣說自己,一下漲紅了臉冷眼看著丫頭:“他雖是個哥兒,但也有幾分男人樣,長得也俊俏,你別是想男人了。”
“你這什麼混賬話!”丫頭被她氣得不行:“你等著,我告夫人去,我看你待會還能有什麼說的。”
“你自去告,我就算說得不好,總也沒有大錯處。”林兒氣得一拍籃布,她就是瞧不慣林飄怎麼了,見著林飄就覺得礙眼,她從鄉下賣進縣丞府,勤勤懇懇做了多少年,如今也出落得不輸別人,可她還是個叫人使來喚去的丫鬟,旁的人從不會因為她的美貌就多看她一眼,可憑什麼林飄一來縣府,個個見著他的人就誇他漂亮,一說起林飄就是‘那個漂亮的寡夫’,到縣府告官那麼狼狽至極的事情,轉眼卻成了大人的座上賓,要叫她們這些丫鬟都去伺候,為他鋪床為他送飯。
她也不是沒給夫人上過眼藥,說大人對一個寡夫這麼好,瞧著是不是不對勁,結果夫人也只按捺著不發作,後來見著了林飄也愛得不行,說這麼大點年紀,也就比玉娘大那麼幾歲,還是個小孩呢。
老爺夫人都喜歡他,他一個村裡來的,一下莫名其妙就騎她頭上來了,也不憑的自己本事,得了個好的小叔子,說的全是些怪力亂神的事,叫她心裡這麼舒坦得了。
林飄這邊出了縣丞府邸,和沈鴻去了縣府裡最大的成衣鋪,在許多樣式裡挑挑揀揀,各自選了兩身秋衣兩身冬衣。
選的都是偏暗色的顏色,但料子耐髒又精神,裁做衣裳看著十分精神,裡面還夾了棉,秋衣裡的棉拍得又薄又勻,冬衣則是厚實得不得了,跟床小棉被似得,林飄又選了兩匹料子,色澤看著更暗些,價格也更便宜實惠,但上面的花紋吉利,帶著花和雲的交織,雖然在林飄看來還是有些粗糙,但在這個店裡看著已經叫人十分滿意。
幾樣東西買下來花了半兩銀子,林飄砍了好一會的價,店小二咬死了小本生意,頂多便宜十紋錢算是請他們吃餛燉的錢,說來說去最後又答應送他們兩件邊角料做的小比甲,等到天冷了貼身穿著保證暖和,林飄這才心滿意足的付錢。
隨即林飄又在店裡夥計的指路下,找到了一個賣棉花和針線被子之類的店,看著店裡面正在彈的雪白棉花被動了心思。
上手一摸,這棉花一層一層,像雪一樣白,還沒有彈緊實,蓬鬆柔軟的,手一落進去,觸手溫潤又暖和。
彈棉花的夥計一看他在摸被子,麻利的道:“上好的棉花被,這棉花又白又暖和,你這一摸就知道這是好東西,買一床回去過冬,保管您一個冬天都受不著冷!”
“我記得家裡有厚被子,不過沒有這樣厚實的。”以前那個被子可能對他們來說夠用,但林飄還是想要更加厚實的冬被,這樣躺在燒得暖暖的炕上蓋著厚實暖和的冬被,這個冬天才算舒舒坦坦的度過了。
林飄想了想,最後在兩人的過冬物資里加上了冬被這一項,決定買兩床厚厚軟軟的棉花被回去蓋。
對此沈鴻沒有任何意見,周習善想有意見,但沒能說得出口,他倒是想勸一勸林飄不要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但畢竟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錢,他這樣說話,只顯得他不大氣。
兩人將東西都買齊全了,林飄想起周習善之前去鐵匠鋪的事情:“你之前不是去鐵匠鋪看樣式嗎,去看的樣式看著了嗎?”
“已經和鐵匠大哥說好了,我買一個,今天就去取,到時候回去再找村裡的鐵匠照著那個模子做出來。”
林飄沈鴻跟著周習善去取樣板,到了之後才發現原來是一種在這個時代改進後的犁,周習善和鐵匠在一旁交流,林飄自己在一旁去看那些做好的鐵器,有大鐵鍋,大鐵鏟,還有一些做得小巧的小炭爐,一看就是給大戶人家裡的小姐用的。
林飄想起昨晚玉娘來找他們烤白果,燃著炭的那個小炭爐,上面支著鐵網,不管是烘手,烤白果還是烤肉都十分方便,若是做得稍微高點,就像現代早年的煤爐一樣,有那麼大半高也就差不多了,上面架個小鍋或者水壺也很方便。
林飄動了心思,扭頭問鐵匠:“這樣的小炭爐,有沒有高一些的?”
“高一些的?炭爐全都是這樣的,沒有更高的了,你是要做什麼用的?”
“燒炭燒火都成的那種。”
鐵匠一聽就笑了:“你這不瞎問嗎,燒炭用炭爐,燒火用大火盆,或者那鄉下也不用火盆,就在地上、灶裡,燃幾根柴火就成了,哪裡用得著炭爐來燒柴禾。”
“炭爐怎麼燒不得柴禾,碗只裝得飯裝不得菜,世上規矩都是你定的?”
鐵匠的話本來就不客氣,沒想到這哥兒能比他還不客氣,脾氣這麼潑辣,張嘴又這麼利索,反倒讓他不敢再說什麼了。
林飄懶得搭理這些人,知道他們是村子裡來的就開始說話帶一股狗眼看人低的味道。
林飄自拉著沈鴻站在一旁去等著:“等回村子裡了,我們去找鐵匠打個大炭爐,這樣我們平時熱水,早上洗臉,都有的用,上面再蓋個鐵網架子,我們冬日裡還能窩在家裡吃烤肉。”
沈鴻點了點頭,他懂得顏回和王冕,但他不懂炭爐和烤肉,過去十多年他對食物的認知都是貧瘠的,都是嫂嫂想的法子,變著花樣做出來新鮮玩意給他吃。
兩人商議得差不多了,周習善也買下了農具,把該參觀的也參觀完了。
三人走出鐵匠鋪,林飄想著去買點大米:“今年的米還有些日子才收,家裡也早就沒有米了,平日裡要麼是學生送的米,要麼就是吃紅苕南瓜,我們去買點米吧。”
周習善對於今天林飄的狂買已經麻木了,認命的跟在屁股後面走進了米鋪。
但看著林飄買了米之後還要買糯米,實在忍不住了。
“林飄……這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哪裡多,大米不禁吃,糯米家裡又沒有種,留著時不時弄點來吃總是要的。”
“這也太費了,其實把這些錢攢著以後給沈鴻到鹿洞書院用不也挺好的嗎。”
“人活著就是要吃喝,要是當下就過得一點甜頭都沒有了,只指著往後的日子,人沒活頭了,也支不著以後了。”
何況就算是咬著一口氣等到了未來,等到熬到了出頭,那口氣一散往後就更沒奔頭了,還不如細水長流的過著,能不虧待自己就不虧待自己一點。
周習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他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問題,但林飄說什麼也不聽他的,兩人的話往那兒一放,顯得他多小氣摳門。
林飄看他的表情,往回安慰了一句:“不過你這樣想也沒錯,只是你和我情況不同,家裡要供養的是老人,想的總是以後,我這邊沈鴻還小,長身體的時候總得給他吃喝,咱們是要管的人不是一個情況不是。”
“也是。”周習善得了他的話,表情好了許多,不再說什麼,只老老實實的幫著搬東西。
林飄要了半袋子大米,半袋子糯米,又要了半袋子的小麥粉。
畢竟每天來他們這裡的小孩這麼多,總不能只他們自己吃,但要是大家一起吃也吃不了幾頓。
“也就只能解解饞,買些糯米到時候我們做糯米飯,糯米鍋巴吃,小麥粉做麵條,這樣來回岔著吃個新鮮。”
林飄這邊吧東西都買齊全了,來回想了兩遍也覺得差不多了,正好日頭到了中午,三人在路邊找了個支著厚布棚子的小餛飩攤,要了三碗餛飩吃。
餛飩老闆叫了一聲:“好嘞,三碗餛飩,馬上就來。”說著手往現包的餛飩裡抓了三把扔進去,數也不用數他就知道是三十個。
很快三碗餛飩就次第端了上來,餛飩的皮薄,裡面的肉餡鼓鼓的透著顏色,清透的湯水一勺醬油一把蔥花,點了些豬油和香油調味,混合的油脂香氣撲鼻,這餛飩包得不小,林飄咬著兩口吃一個,散散餡中間的熱氣,滿嘴的香味在嘴裡。
很快吃完餛飩,三人休息了一會,待到再次路過縣衙附近的時候,林飄拍了拍沈鴻的肩膀:“我們這會就走了,你去看看縣丞大人在不在府上,同他稟告辭別一下。”
林飄也不太確定那個丫鬟是自己嘴碎還是府上有誰已經對他們耐煩了,但在別人家住久了也不好,這會讓沈鴻去道個別,不失禮數也能看看縣丞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