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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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秋在心裡拿定了主意,決定不管怎麼樣,要讓大壯試一試,說不定就成了呢?
激揚的一天結束了,林飄第二天看完了鋪子,想著要把這個好訊息告訴沈鴻,便收拾收拾東西上山,開始了艱難的爬山之路。
這次林飄沒去找沈鴻,而是先找了沈鴻住的地方,然後在他住的屋子等他,託他的同學去傳話把沈鴻叫回來,畢竟他實在不想再見竹青那個兇老頭。
林飄呆在沈鴻的屋子裡,看他的宿舍,雖然小了些,但單人單間,可以說是條件相當不錯了,沈鴻的床褥理得很整潔,桌上的東西也歸納得有序,屋子裡沒什麼多餘的東西,只桌上有個銅壺,林飄拎起來晃了晃,已經喝空了。
可憐見的……
大約是收拾得太好了,有種孤零零又冷冷清清的感覺,林飄想到沈鴻入夜就睡在這裡,門一關也沒有人同他說話,早上一睜開眼便要去膳堂,若是有朋友就好了,去吃飯的路上結伴說笑能快活不少。
但想想沈鴻也不是愛說笑的性子。
林飄等了一會,託去叫沈鴻的那個學生又到了面前來。
“院長請你過去……”
“什麼?”林飄有些傻眼,無奈的站起身:“好吧。”
聽說院長也很喜歡沈鴻,他好歹是沈鴻的家長,也該見一見院長。
那位學生領著他一路到了院長的院子,到了庭院中的時候,學生指了指走廊:“你順著往裡面走就是了。”
林飄走上去,看四周假山石林,雖然做得不誇張,石頭的個頭也並不大,但在庭院中佈置得頗精緻,看得出院子的主人是個非常講究的文人。
林飄往裡面走,隱隱約約聽見一些對話,他不想偷聽別人談話,但只覺得那人說話的聲音很像沈鴻,沈鴻的嗓音好聽且有辨識度,他不會隨意聽錯,便稍微仔細的聽了聽。
隔得遠沒太聽清,兩人也只寥寥說了幾句話,似乎是沈鴻在因為什麼事在對另一個人致歉,另一個人便說,你當時也推薦了別的去處,是我自己要去那裡的,怎麼能怪你。
然後便沒有聲響了,林飄向前走過去,便看見沈鴻站在庭院前,正在送客,一個穿著不俗的正往外走,林飄只看見一個背影,看他的背影有些男子的感覺,但頭上戴了一個玉珠攢成的素雅花簪,想來是個哥兒。
沈鴻將人送到門口,林飄這才注意到,這裡離開的地方是正門,而他進來的地方是偏門,難怪進來之後還走了這麼長一段迴廊。
沈鴻將人送走,回過身看見他站在廊上,快步朝他走來:“嫂嫂,用過飯了嗎?”
“還沒有,我能在院長這裡吃飯嗎?”林飄很關心自己今天中午有沒有著落。
“應當無礙,跟我來。”
沈鴻領著他進去,走進屋內,林飄先聞到一縷淡雅的似有若無的香氣,然後才看見坐在最上方的院長,他正笑眯眯的望著他,看著神色和藹,是個脾氣很好的老人家。
“沈鴻的嫂嫂?快坐下,正好一同用飯。”
“好啊,謝院長。”林飄答應得乾脆,在下面的位置上坐下,這裡和竹青先生的院子不同,他那裡是一個圓桌,林飄去的時候沈鴻和他坐在小茶桌旁,院長這裡大概經常招待客人,院子坐在上面,下面兩排左右整整齊齊的放著小桌,一人一個位置。
林飄看座位上放著幾個菜和一碗飯,看起來應該是從膳堂拿來的,但豐富了很多,五小碟菜,一碗湯,一碗飯。
待到他們各自在自己的小桌前坐下,院長在上面看著林飄:“沈鴻的嫂嫂,來找沈鴻可是有事?”
“我家中還有別的小孩,有個叫靈嶽的,昨日收到了報帖考上了童生,我想著今日來告訴沈鴻。”
“哦,當真是好事,我倒沒聽沈鴻說過,家裡還有別的兄弟。”
“不是兄弟,是住在一起的,平日也和兄弟差不多了,我們一個村的,他們讀出來之後便也來了縣府,就住在一個院子裡。”
“倒是不錯,很熱鬧。”
院長非常和藹,林飄還擔心他說什麼學業上高深的話,但全程都是在誇讚他和沈鴻,說他把沈鴻教得很好,應當謝他給了他這麼好的學生之類的話。
林飄被大佬誇得如沐春風,心想難怪他是院長,竹青只是先生,水平差距不要太大。
吃過了飯院長讓身邊的人去取了一塊墨錠來,裝在禮盒中一股動人的墨香,林飄一聞這個味道就知道這塊墨價值不低。
院子只是和藹的道:“送給那位中了童生的小友,願他再折桂枝。”
這說話的藝術,考童生在大佬嘴裡都已經是折桂了,也太給面子了。
“那就謝過院長了,我定回去叫他好好努力,學成好來鹿洞書院拜謝院長。”
“願能見著他。”
林飄懷裡揣著墨錠,沈鴻送他出門:“託嫂嫂回去同靈嶽說,我休沐回家會給他準備賀禮。”
沈鴻雖然沒有太多的神情變化,但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帶了那麼多學生,中了一個童生,就像結了一個果一樣,稱得上是碩果僅存了。
兩人走到了門口,已經遠離了院子,林飄這才看向沈鴻:“沈鴻,你剛剛和那個客人在說什麼?”
第78章
林飄看著他:“我無意間聽見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我聽見你對他致歉,說什麼去哪裡不去哪裡的,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林飄想這孩子雖然聰明,但最近不會是遇上了什麼事,出了錯漏吧?目光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沈鴻微張了張嘴,看著林飄的目光又默然了一瞬才開口:“嫂嫂放心,並沒有出什麼事,只是一些簡單的來往。”
“我瞧那人像個哥兒,也是最近書院要接待的客人嗎?”
“他陪同家中弟弟來讀書的。”
林飄想了想,這種哥兒哥哥陪同家中弟弟出來讀書管教著弟弟的模式,並不是普通人家會有的:“是上京來的那對公子嗎?”
“是。”
林飄微微點頭,目光若有若無的看了沈鴻一眼:“你推薦他去桃溪岸看的桃花?”
“韓公子愛花,如今春日桃花盛開,開的茂盛的地方並不多,一處在桃溪岸,一處在三清廟外,我同韓公子介紹了一番,誰知他去了桃溪岸,反讓他受了驚嚇。”
他正說著話,林飄突然捏住了他的臉拽了拽,端方君子硬生生要被搓成了糯米糰子:“給你機會重新說一遍。”
林飄沒從他的話裡聽出任何問題,但他太瞭解沈鴻了,沈鴻的表情越是完美得無懈可擊的時候,就代表他心裡絕對裝著別的事情,若是真的是這樣,沈鴻會微微抬頭看著他的眼鏡,因為要分別了,他的神情雖然很淡,但多少能感覺出一點少年人的眷戀。
現在話說的太漂亮,表情也太漂亮,一副待人接物毫無錯漏,站在院門口是少年芝蘭玉樹將成的惑人感。
沈鴻不知道自己哪裡被看穿的,或許是嫂嫂太瞭解他了吧,想了想道。
“早先我便聽一些同窗說孫家為利所惑,有時急了眼殺人越貨的事也不是做不出來,想著我們同孫家有隙,便託同窗去調查了一番,那時還沒溫家的事,孫家管得還不嚴,便打聽到了他們會將害了的人偷偷埋在桃溪岸那片地。”
“所以你讓那個韓公子去桃溪岸?以他的身份,一旦發現了屍骨孫家絕對不保,但你怎麼能保證他不去三清廟呢。”
“韓公子信佛。”
林飄有些懷疑的看著他,這才相處幾天,已經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信仰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見第一面的時候,淺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韓公子便說自己花中第一最愛蓮,因蓮華高潔,世人多說荷花,蓮花,菡萏等詞,蓮華一詞是佛教用語,縱然不信佛,家中多少也有薰陶。”
那為什麼恰好人骨就從土裡掉出來了?
林飄想這麼問,最終還是打住了,他不想聽沈鴻對他詳細的解釋,他是如何細緻到甚至讓人把人骨都提前挖出來放在了合適的位置讓人看見。
這不是他心裡的沈鴻,沈鴻還是個小孩,他才十四歲,雖然長得很快,但也才從他的胸口長到他的脖頸處。
林飄說不上來心裡的感覺,因為他也知道,這就是沈鴻。
林飄只能伸出手,洩憤一般狠狠的揉他的臉頰,看著他又是無奈又是有些惱,但是卻不躲開的模樣心裡舒服了不少。
“你長大了也不許騙我。”
沈鴻白皙的臉頰被揉得微紅,他無奈的點頭:“好。”
“要聽大人的話。”
沈鴻看向他,有些委屈辯白的意思:“我一直聽嫂嫂的話,嫂嫂說的,我都會做不是嗎?”
他已經很聽話了。
林飄看他的模樣,想到家裡都是自己說一不二,沈鴻向來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不駁他的話他的安排,再聽他似乎有些委屈的話語,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知道你聽話,反正……在山上照顧好自己,我帶了一盅燉得濃濃的牛骨湯上來,裡面還有很多牛肉,放在你住的地方了,用布包和食盒裝著的,你回去看看還熱不熱,要是不熱了把罐子放在小爐子上烤烤就成了。”
“好。”
路過的同學時不時的看一眼,看見兩人的互動一個比一個驚訝,流言四傳。
“沈鴻這麼厲害這麼能讀書的人,我還以為他家裡要把他供起來呢,結果他猜怎麼著?他嫂嫂直揪他臉,臉都給揪紅了!”
“什麼?他嫂嫂在院長的院子門口教訓沈鴻?”
“什麼?他嫂嫂在院長的院子門口揍沈鴻?”
“什麼?沈鴻天天被他嫂嫂揍?”
“救命之恩不能負,撫養長大的恩德也不敢忘,縱然被揍也始終敬愛哥夫,還堅持尊稱他為嫂嫂!”
“空谷幽蘭,傲梅寒霜,果然是沒有一番世間的雨打風吹,造就不出沈鴻這般堅毅卓絕的寒門貴子。”
“而最可貴的是,他還十分溫和,保留著對這個世界的善意。”
但也有不同聲音。
“我認為或許正是沈鴻嫂嫂如此嚴厲,才有他的今天。”
“沈鴻嫂嫂柔弱清麗,年紀也並不大,想必也是為了沈鴻狠下心才如此的。”
原本風評就十分高的沈鴻,在鹿洞書院更上一層樓。
偶然聽見謠言的沈鴻,說到面前來了自然要闢一闢謠,但有些話卻始終不太好說,男女六歲不同席,他已經十四歲了,嫂嫂還是會摸他的臉,他的頭髮,他知道嫂嫂心中無垢,自然舉止也一派天然,但旁人卻不見得這樣想,說出去也只會讓人議論嫂嫂。
最後闢謠也停止在了,因言語不當,被揪了臉。
林飄不知道只不過一轉眼,自己在那些討嫌的小書生嘴裡已經成了嚴厲家長。
林飄下了山,先去小雜貨鋪看了看,斜對面的鳳凰閣已經關了門,也沒有夥計再站在門口整天往他們這邊看,林飄進店清點了一下今天的帳,把櫃檯後面放著的錢收攏好,算好比例,裝進一個袋子裡,這些錢他每天都是要帶回家的,等到攢得夠多了,就讓二柱給他扛去銀莊換成銀子,銀子多了就換成銀票,不過目前他們家產只有銀子,還在向銀票努力中。
清點完賬林飄又去後院看繡娘們的工作,因為每一件都有提成,無論他來不來看繡娘都不會偷懶,主要是來看看她們是不是對圖案概念這方面有些疑惑或者不解。
林飄進了門,看旁邊有一堆做暖手爐套子剩下的邊角料:“前兩天才進了一批好棉花,做完套子應該還剩不少,你們要是不嫌辛苦,拿邊角料裁了縫個坐墊,塞些棉花厚厚軟軟的,不然成日坐著辛苦,屁股都要坐扁。”
繡娘一聽就十分吃驚:“邊角料你不收走嗎?我瞧都堆在哪裡,還以為是攢著要做什麼用呢?”雖然說是邊角料,但也是掌櫃的東西,放在一起都是有數的,她們哪裡敢隨便拿來用。
林飄想了想:“倒也是好料子,只是一時半會沒想到能拿它們做什麼,縫起來也廢功夫,正經做成什麼物件也沒人願意買邊角料做的東西,你們要用便拿去用吧,只是別拿去賣錢。”
“那是肯定的,誰能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縫套子內裡的料子軟和,我拿一些裁了拼一起,給我侄女縫個裡面的小衫穿穿就好。”
她們一邊繡一邊商量,林飄看她們沒什麼問題,便收拾收拾準備回家。
會到家裡二嬸子和秋叔正在準備晚飯,他倆見他回來了,問候了一會沈鴻在書院好不好,之後便又聊起了孫家。
“這回是真的不得了了,我聽他們說,孫家這麼一查,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多少人捲進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恐怕要被砍很多頭,真是想想何必呢,都這麼有錢了,做人做事厚道點多好,也不會有今天,原本那些人的家裡人只以為是孫家將他們送出去躲了起來,現在知道了事實,哭得要不行了,在縣衙天天罵,時時罵,一人攀扯一人,又抖出來孫家許多的東西,那麼大一個府的人,現在都要被抓空了,聽說牢裡都要關不下了。”
林飄在飯桌旁坐下:“是啊,做人做事厚道點,事不要做太絕,給別人留的生路也是給自己留的生路。”
“對了,說起孫家差點忘了,這兩日溫爺也是高興壞了,叫了人過來傳話,說酒樓的事情他同意了,五五分,他說我們人品貴重,和孫家大不相同,所以要和我們交個朋友呢,不過他說最近恐怕沒空,得再等等,之前給他憋屈壞了,現在肯定忙著收集罪證收拾孫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