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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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鴻側頭,看向林飄,見他捧著一杯茶坐在靠椅上,有些懶散的縮在椅子裡的模樣,手中的茶杯水汽嫋嫋,絲絲縷縷,散在他的身前。
“嫂嫂在哪裡,我就看哪裡。”
林飄握著杯子的手收緊了一下。
崽子啊。
你是要孝死我啊。
突然說這種暗暗表白的話,要不是林飄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意思,還真要以為自己養了一個聽話得不得了,指東不往西的孩子。
林飄點點頭,目光看著天空,迴避開了他的視線:“這幾天你在外面跑來跑去也累了,現在有了自己的院子,今晚早點歇下,好好休息。”
林飄也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倒不是別的,他購置了浴桶,打算舒舒服服的泡個澡先,客棧的浴桶不知道多少陌生人人用過,林飄在客棧基本沒有泡過澡,打算傍晚好好洗個澡。
晚飯是在附近的客棧裡叫過來的,家裡沒有食材也沒有調料,樣樣都還沒備齊,二嬸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打算第二天歇了下來再去購置,置辦幾道合口的菜來吃。
林飄這邊水已經燒好了,將水調好,便一件件脫了衣服跨進浴桶裡,曲腿讓身體慢慢沉了下去,溫水浸泡過身體,尤其是在這個還有些冷的天氣裡,林飄舒服得發出一聲喟嘆。
伸手拿起一旁的澡豆灑在澡盆裡,化開後在水裡打出細沫,倒也有泡沫浴的感覺了。
林飄慢慢的泡著,雖然住在客棧裡的時候已經安穩下來,但是住在只屬於自家人的院子裡泡著熱水澡,被熱水一烘,身體的每個毛孔都開啟了,這才有了身心安定的感覺。
林飄泡了一會,水有些泛冷了,但灶上還熱著兩大鍋,都是備著的洗澡水,林飄揚聲喚:“嬸子!”
外面沒有聲響。
“嬸子?嬸子你在嗎?”
依然沒有人回答。
“嬸子?”
林飄不甘心的繼續叫。
過了一會外面才傳來二柱有些尷尬的聲音:“小嫂子,我娘出去了,說一會就回來,不然你等一會吧。”
林飄呆了一會,欲哭無淚:“嬸子去哪裡了?”
“她去外面買雞了,剛才她聽見鄰居路過,說什麼雞很便宜,她就跑去打聽了,說是有個專門宰鮮雞的鋪子,有時候宰得多了,下午就會便宜得多,但雞還是那個雞,樣樣都好,我娘一聽見就提著籃子趕緊去了,說她快去快回,一會就回來。”
“那鮮雞鋪子多遠啊?”
“不知道……”
二柱也覺得有點尷尬,平時他娘和秋叔小嫂子,洗澡吃飯總是互相看顧著的,添熱水也總是有人在旁邊,哪裡輪得到他們這些小輩,何況他們還是男子,可現在他娘被雞勾走了,小嫂子一個人在屋子裡,家裡三個大男人哪裡敢進去。
二柱回頭看了沈鴻一眼,小聲道:“不然你去送水吧?”
反正他和山子是沒膽子進去的。
沈鴻坐在桌旁,神色有些緊繃:“不可。”
他們說話說得小聲,林飄也聽不見,見外面沒了聲響,也沒人管自己了,頓時有些著急,他澡才洗了一半,水又冷了,叫他怎麼受得了。
若是以前他就叫沈鴻進來了,但想到沈鴻對他的心思,心中也升起一絲為難,便叫道。
“二柱,你不是武功很好嗎?你蒙著眼睛把水給我送進來,快點!再囉嗦我冷死了!”
二柱在外面急急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又沒聲響了,林飄縮在微溫透冷的水中,已經想揍人了。
過了一會,門扉推開,林飄趕緊抬眼看過去,見一道身影伸手貼著門扉,慢慢走了進來。
是沈鴻。
老天鵝。
要是小月和娟兒在就好了。
林飄縮了縮肩膀,將自己的肩頭也沉入水面,感覺自己現在像個可憐的黃花大姑娘。
林飄被自己這個幻想弄得受不了了,盯著沈鴻看了一會,感覺他也看不到,自己何必這麼驚慌,便趴在浴桶旁看向他。
他用髮帶將視線遮住了,鼻樑這麼高,空隙裡向下看真的什麼都看不見嗎?
年輕氣盛的,林飄可不想招他。
林飄淡淡道:“你再綁一圈再過來。”
“什麼?”沈鴻沒聽懂。
“我說髮帶。”
沈鴻怔了一下,然後放下手中的東西,站在原地,將身後的髮帶撈起,又繞了一圈。
“你走過來,走到我說的位置上,然後把水倒進來就行了。”
沈鴻按他說的做,雖然目不視物,行動間但依然四平八穩,感受不到什麼凝滯。
“你倒吧。”
熱水傾斜而下,水珠濺起,有些落在了林飄脖頸和鎖骨上,林飄被燙得直抽氣,慌忙的往後退。
“好了,出去吧。”
沈鴻聽見水波晃動,林飄彷彿在躲避,像一尾魚一樣,翻起水波的聲音。
沈鴻並不想動念,卻忍不住想他的模樣。
他沒清洗頭髮,說天色晚了,明天再單獨清洗頭髮,在進入房間之前在院子裡用簪子將發全部高高的挽了起來,嬸子幫他把碎髮都向上梳得整整齊齊,衣領外露出一線雪白的後頸。
“嫂嫂還要熱水嗎。”
“不用了,你出去。”
“好。”
林飄看著沈鴻轉身離去了,這才鬆了一口氣,靠在浴桶邊緣,感受著熱水浸泡著面板的感覺。
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好,小房子有小房子的好,小房子雖然住著熱鬧,低頭不見抬頭見,進出都在眼裡,不用總擔心問候,但大房子有丫鬟,各住各的院子,也不會為了一桶熱水鬧出這樣的事情。
林飄這個澡洗得格外漫長,面板都泡紅了,等到水再次冷了才慢吞吞的起身給自己擦乾淨,不情不願的走出屋子。
沈鴻就坐在外面,林飄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東西一變質的真是再也回不去了,他居然也會覺得面對沈鴻會有點不自然。
沈鴻看向慢吞吞走出來的林飄,他穿著整齊,頭髮依然是進去時的模樣,高高束起,幾縷碎髮溼漉漉的貼在脖頸和下頜邊緣處,衣領交疊,只露出一小截被熱水泡得隱隱泛粉的脖頸。
“嫂嫂沒冷著吧。”
“沒冷著,我先進屋休息了。”林飄進了自己房間,將門關了起來。
二柱和山子哪裡敢說話,他們雖然覺得這事沒什麼,但也知道要說有點什麼也能說,何況小嫂子瞧著不太高興,二柱忍不住道:“早知道讓小月或者娟兒跟一個過來,能顧著點,咱們顧不住小嫂子也沒啥用,沒得叫小嫂子不舒服。”
山子給了他一個眼神,但是二柱沉浸在自己是個沒用男人的情緒中,並沒有領悟到。
山子覺得這話不好亂說,畢竟進去給小嫂子送水,叫小嫂子不舒服了的又不是他倆,是沈鴻。
沈鴻倒沒什麼反應,好像沒聽見二柱的話,也沒察覺到林飄的迴避一般。
過了一會二嬸子提著兩隻雞興高采烈回來了:“搶到了!這兩隻雞看著可好了,還便宜,明天我們燉一隻,炒一隻,保管吃得香,沒想到這種大地方,還有這種好事,擱州府就沒有。”
山子去將雞接了過來,放在廚房用竹罩蓋好,二柱上前去小聲說:“小嫂子洗好澡了,有點不高興,娘你去和小嫂子說說話不?”
二嬸子這才後知後覺:“哎呀!我都忘記這回事了,那不冷著他了?”
“沈鴻送的水。”
“……”
一切盡在不言中。
二嬸子把手洗乾淨,敲開林飄的房門,趕緊進去給林飄道歉賠不是,見林飄已經躺在床上了,坐在他床沿,湊上去道:“飄兒,都怪二嬸子,家裡除了我倆都是男人,你洗著澡我還跑出去,家裡也沒人顧得著你,嬸子就是想著一來一回肯定就一小會,就想著趕緊去,誰知道越去越遠,你別惱我。”
他們不管是在縣府還是州府,住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互相看顧著的,尤其是洗澡換衣,清洗貼身小衣,除了他們幾個之間,總也不好指望家裡的男人,她一個大意,現在卻讓飄兒受了這樣的委屈。
“我沒惱。”
他就是泡澡泡累了想睡大覺,也正好不用面對沈鴻。
“嬸子知道你嘴上不說什麼,但性子烈,你是難受叫沈鴻瞧見你了?”
“他沒瞧見,他蒙著眼來的。”
二嬸子點點頭:“那就好。”
但林飄要說心裡沒有一點不舒服是假的,他不舒服所謂的身份之別,也不舒服沈鴻喜歡他這件事,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越來越不自然。
反正林飄心裡是越來越不自然了,隨著沈鴻的年紀不斷長大,他察覺到沈鴻的心思,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踩在了一條危險的線上。
他一個男人到底為什麼要陪另一個男人搞這種叔嫂禁忌啊!
林飄自己都傻眼了,寡夫和嫂子的身份是他的防護甲,結果反過來變成他的束縛了。
而且林飄覺得自己也很可惡。
沈鴻走進來,蒙著眼的樣子,他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造型好帥。
繞兩圈的時候。
心想,更帥了。
這他媽是一個長輩該有的想法嗎,不要在莫名其妙的場景開始莫名其妙的顏控,林飄警告自己。
二嬸子和林飄說了一會話,然後讓他好好休息,便退出去了,林飄自己在床上繼續反推思維。
為什麼不能覺得他帥?
不知道他心思的時候也一直覺得崽子很好看。
為什麼現在就不能覺得他好看了?
想來想去反正一團亂麻,林飄覺得自己是太閒了,在上京沒有交際,沒有需要時不時操心的生意,整天除了吃吃喝喝,剩下的時間全在琢磨沈鴻和自己的關係對不對勁了。
林飄下定決心,明天,明天他就要出去玩耍,浪蕩。
第二天一早,林飄給自己化上男妝,穿上男裝,因為白天的光線強烈,林飄除了把眉毛畫粗,畫成劍眉之外,臉上其他的陰影也就薄薄暈開了一層。
二嬸子在料理那兩隻費勁搶來的雞,林飄果斷溜出門,找了一個能聽小曲的正經茶樓坐進去,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上一盤瓜子花生,一盤桂花糕,一壺熱茶,邊磕瓜子邊看熱鬧,時不時看看樓下,時不時看看窗外。
茶樓內唱曲的小姑娘抱著琵琶,聲音清脆,唱的曲子也很爽脆,不是哀哀慼戚的喪葬風,講述的是三十年前大寧將士投身報國,卻一直沒有訊息傳來,不知生死,他的未婚妻決定前往邊關尋找他,前面幾回都非常快節奏,講述了女主翻山躲老虎,遇水逃黑船,喝罵世道不公,見著不平的現象便要求蒼天開眼,譏諷一番世道。
林飄發現太平的世道生活久了,大家都喜歡爽文,並不喜歡BE,所以路上不管女主遇到什麼問題,都能逢凶化吉,要麼一個大浪把黑心船家捲走,要麼一個雷把壞人原地劈死,女主到了邊關之後發現男人貌似死了,大哭一場準備收斂屍身,又在夢中夢見了男子告訴她,你來某處尋我,我還沒死,於是女主按照夢中的提示,果然找到了男主,原來男主被人陷害,假死脫身,換了名字,後來雖然真相大白,但卻沒有幾人知道他原來還活在世上,男主在邊關做了將軍,他們也在邊關團聚成了英雄夫妻。
林飄聽得特別來勁,琵琶給這個小姑娘彈出了金石之音,電音的感覺都要出來了。
正高興,就聽見窗外傳來一聲喝罵:“樓上的,你找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