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意綿看到霍傲武還有些意外:“霍大哥,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可是餓了?”

"沒,徐青山家裡的枇杷熟了,章嬸讓我摘些給你送過來。"

霍傲武將揹簍裡的布袋子拿了出來,阮意綿要去接,他卻把手舉高了些:“你同客人說話吧,我去幫你洗洗。”

阮意綿同他道完謝,又介紹林秋給他認識。

霍傲武對著林秋點了點頭,便拿著枇杷去了灶房。

見缸裡的水不剩多少了,他將洗好的果子給阮意綿他們端過去後,便提著水桶,拿著扁擔出了門。

林秋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後直言道:“難怪你看不上我表兄了,你這位霍大哥可比我表兄俊多了。”

阮意綿倏地羞紅了臉:“你別胡說!”他心虛地朝門外望了一眼,見霍傲武已經走遠了才放下心來。

“你也覺得霍大哥比江輕堯生得更俊嗎?”阮意綿絞著手扭捏道。

他一點兒心思全寫在臉上了,林秋險些笑出聲來,江輕堯心高氣傲了二十多年,竟然折在了這朵小白花身上了!

“我‘也’覺得?是啊,你這位霍大哥不僅生得比我表哥俊,人也比我表哥可靠多了。”

你上輩子還說男人都不可靠呢,阮意綿心裡默默嘀咕。不過霍大哥比江輕堯可靠,林秋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才見了霍大哥一面,怎麼就知道他比江輕堯可靠呢?”

“你若是經歷得多了,你也會知道。”面前這小哥兒單純又熱忱,像極了當初的他,林秋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沒忍住提點了幾句。

“你家霍大哥眼神清明,行事坦蕩,一看就是個正派人。他樣樣以你為先,有意保護你,卻又不會拘著你;我那表哥就不一樣了,他看著是個謙恭仁厚的翩翩公子,實際上,他這人眼裡只有他自己。”

林秋看著阮意綿,正色道:

“江家不是個好地方,你若有的選,便不要踏進這泥潭裡。”

阮意綿心裡抽了一下,又想起了那痛苦的夢境,若是上輩子也有人提前同他說這些便好了。

林秋才同他見過兩回,便冒險提點他,阮意綿心裡既敬佩又感動。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認真地同林秋道了謝:“謝謝你同我說這些,你放心,退親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我也打定了主意,決不會同江輕堯和好了。”

“你心裡有數就好。”

林秋上次過來便發覺阮意綿似乎無意同江輕堯和好了,這回見了霍傲武,又發現這漢子和阮意綿之間有些情愫,他這才敢多嘴提醒幾句。

說是“提醒”,其實也有些試探的意思。

見阮意綿神色認真,對於自己說江輕堯的不好不僅沒有不滿,還隱隱有些贊同,林秋才放下心來。

他看著一臉嚴肅的小哥兒,突然又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反正你已經有你霍大哥了,也不稀罕我那表哥了!”

“都讓你不要胡說了,我和霍大哥不是那種關係!”這人還是同上輩子一樣不正經,阮意綿燥得一臉通紅。

“哦?”林秋促狹地笑道:“帕子這樣私密的東西,一般可不會被拿來送人,除非那人是你的‘情哥哥’!”

“霍大哥在我心裡同我哥哥一樣,他對我恩重如山,我給他繡一條帕子怎麼不行?”阮意綿昂著腦袋虛張聲勢。

霍傲武一進門便聽到這句話,他眼底一暗,挑著水徑直去了灶房。

*

上回做紫草胭脂膏的原料還剩了一些,今日無事,阮意綿便拉著林秋一道兒做胭脂膏。

說是一道兒做,但林秋並未動手,只推說自己不會。阮意綿也不在意,就讓他看著自己做,一邊做胭脂膏,還一邊同林秋說起了自己賣胭脂的事兒。

見他半點兒都不避著自己,林秋挑了挑眉:“胭脂方子可是個值錢的好東西,你這樣將原料攤開在我面前做,就不擔心我將它學了去?”

阮意綿不知該如何解釋,這胭脂方子本就是林秋的東西,他以後即便是拿這些方子開胭脂鋪子掙錢,那鋪子也會用林家的姓氏,掙的錢也有林秋的一份。林秋推說不會做胭脂,應當是還對他有些戒備。

林秋是他託江輕堯請過來的,才同他見過兩次面,防備他也是正常的。

可在江家要防備著林氏和江廣乾,到了這兒還要防備他,實在是太累了。他想讓林秋放下戒備,這樣以後遇到難處,林秋才會想到他。

他斟酌了一番,最後溫聲道:“我打小身體就不好,村裡的哥兒姐兒都不愛同我玩,之所以託江輕堯請你過來,一來是想請你幫我看看這些胭脂;二來是想著你我同齡,你剛來這邊也不認得幾個人,我們兩境況有些相似,正好交個朋友。”

阮意綿停下手裡的活計,看向林秋:“你相不相信人有上輩子,我從江輕堯那裡聽到你的名字時,便覺得特別熟悉,第一次見到你,便覺得十分親切。也許我們上輩子就認識,就是很好的朋友呢!”

“我相信我的直覺,也相信你不是壞人,自然也就不用防備你了。”

上輩子?林秋不太相信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但他對人的好惡十分敏感,阮意綿對他滿滿的善意,他是感覺得到的,即便不信,這會兒他也沒有出言置喙。

前些日子他託人買了許多做胭脂的花,送到他屋子裡來的時候,恰巧被江輕堯撞見了,江輕堯並未多問,但林秋還是擔心他會聯想到林家的胭脂生意上去。

他之前一直同林氏說他不會做胭脂,幼時學的都忘乾淨了。

原先林家還未垮時他便對自家的胭脂生意不怎麼上心,日日想著吃喝玩樂,所以他說不會,林氏倒也沒怎麼懷疑。

他平日裡小心翼翼地,就擔心自己做胭脂時被江家人撞見,告到林氏面前。

那日江輕堯突然說阮意綿要請他幫忙看看自己做的胭脂,林秋一下便慌了神,以為江輕堯知道他做胭脂的事兒了,特意託阮意綿來試探他的。

過來之後又覺得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兒,阮意綿自己會做胭脂,做得還很不錯,完全沒有打探他的胭脂方子的意思。

林秋稍稍放心了一點兒,但還是覺得奇怪,為什麼阮意綿要特地請他這個陌生人過來看自己做的胭脂?難道真的只因為林家曾經開過胭脂鋪子,他是林家的後人?

今日聽到阮意綿說起請他過來的緣由,林秋仍舊半信不信的,但阮意綿說得真誠,看起來確實不像是騙他的。

林秋又出言試探了兩回,終於是暫時放下了戒心。

下午還沒到吃飯的時候,江福便趕著馬車過來接人了。

阮意綿送林秋出門之前,心念一動,拉著他的手叮囑道:“雖然我們兩個才見過兩次,但我已經把你當做很好的朋友了,你若是遇到什麼事兒,一定要記得找我幫忙,我一定會幫你的!”

他目光懇切,林秋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