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嚴重問題,林溪雪腦內才有些許放鬆的弦又緊繃了起來。

我剛一觸發金手指,白晴就立即發現我身上的邪氣消失了。那宏衍子到底有沒有發現我身上的異常?

如果洞幽醍醐會讓人沾染邪氣,那宏衍子看到我本該沾染邪氣卻沒沾染,怎麼可能意識不到問題?

她忽然覺得背後發涼,冷汗直冒。

原以為是我透過演技騙過了宏衍子,結果是宏衍子先騙過了我?

仔細想想,拜完天尊像之後,宏衍子的確眯著眼睛乾笑了幾聲。

林溪雪現在回想起當時宏衍子的笑聲,愈發覺得毛骨悚然。這是否意味著宏衍子當時就發現了問題?

如果宏衍子真發現了問題,他說自己去論道到底是真是假,他到底走了沒有?

還是說,其實他根本沒走,還在這巖洞的某個角落監視著自己?

先前和羅四衝突時,宏衍子只用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趕到了,他到底是透過什麼手段監視整個巖洞的,監視範圍又有多大?

但是,如果宏衍子發現了我當時的異常,又怎麼會將控蟲哨和屍傀蟲交給我?

他不怕我用屍傀反過來對付他嗎?

這屍傀徒手撕裂堅硬巖壁的強悍林溪雪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思緒走到這裡,林溪雪又猛然想起了一個先前被自己擱置的問題。

羅四死後,宏衍子從他體內取出了一隻屍傀蟲。

假設,巖洞中很多奴隸的身體裡都潛伏著這屍傀蟲呢?

單那惡臭水潭中,便有密密麻麻擁成一片搶食的屍傀蟲,說明這蟲子並不是什麼罕見兇物,而是可以批次養殖的。

能批次養殖,自然就有可能大規模讓蟲子潛伏在奴隸體內。

到時候,宏衍子如果有想法,就可以催動一眾奴隸體內的屍傀蟲,生生造出一大批力大無窮,無懼痛苦和死亡的屍傀。

林溪雪越想越覺得驚悚,神識內視,細細掃過體內的每一處細節,發現自己的肝臟外側像是有一顆小水泡,但這水泡卻會按照一定的頻率膨大,縮小。

就好像在呼吸一般。

林溪雪連忙將神識匯於一點,細細探查這顆水泡,果然發現水泡內睡著一隻乳白色的多足幼蟲。

這是顆尚未成熟的蟲卵!

什麼時候進入自己體內的?!

噁心,實在是太噁心了,她甚至產生了一種剖開肚子直接將這顆蟲卵取下來的衝動。

一想到這種多足蟲子的幼體寄生在自己體內,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蟲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孵化,必須想辦法弄出來。

但是這裡並不是現代社會,沒有打蟲藥,更不可能開腹做手術。

在這種陰暗潮溼的洞裡劃開肚子?

蟲子是取出來了,但細菌也進去了,到時候因為腹腔細菌感染自己直接就噶了。

要想取出蟲卵,就只能求助白晴,可是她並不相信我沒有被奪舍,即使我現在體內已經沒有邪氣了。

但是白晴覺得我有祛除邪氣的秘法,我可以用這點繼續騙她。

要繼續騙她嗎?

利用一個人的戀愛腦發作,給予她虛無縹緲的,原本就不存在的希望,會不會有些太惡劣了?

林溪雪內心激烈的天人交戰之後,終於打消了用這種虛無縹緲的希望繼續矇騙白晴的想法。

沒錯,自己是要求生,但是不能因為要活著就喪失了自己的底線。

林溪雪很清楚,自己很在意的人就要無可挽回的逝去這種事情,到底有多讓人痛苦。

而給予她虛無縹緲的希望,最終希望破滅,只會成倍地增加這種痛苦。

畢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嘛。

迂腐嗎?或許有點吧,前世她也沒少因為這種性格被人吐槽過。

但是人生在世,總還是有些信念是不能輕易改變的。

她決定敞開心扉,再跟白晴好好聊聊。

“問你個問題。”林溪雪的聲音帶著些看開般的平靜。

“什麼問題?”

“屍傀,就是你說的蟲傀儡,你能打幾個?”

“這種蟲傀儡?”白晴有些自滿的揚了揚頭,“我一劍便斬了。”

“如果不是一隻,是一群呢?”

白晴的面色凝重起來,忙追問道:“這群蟲傀儡藏在何處?”

林溪雪點了點肚子,“所有的奴隸體內都有屍傀蟲的蟲卵,不知道有多少蟲卵孵化變成成蟲了。”

“你怎麼不早說?”

“因為我才發現。”林溪雪攤了攤手。

“什麼叫你才發現,難道此前你不知道宏衍子的所作所為?”

“說了我沒被奪舍,你又不信。”

“那你剛才為什麼承認自己奪舍了?”

“因為你不信啊,我反覆解釋了兩遍,結果你不但不相信,還差點把我砍了,那我就只能說點你願意聽的。承認自己被奪舍之後,你要從我這套出情報,至少不會馬上殺了我,這不就是緩兵之計嗎?”

“所以你之前告訴我的情報都是瞎編的?”

“有些是瞎編的,有些是我的推測,有些是真的,比如你確實可以在這裡伏擊宏衍子。”

“前提是他真走了,沒有發現我們的計劃。”林溪雪補充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宏衍子還在洞裡?”

“不知道,我原本以為他是真走了,但是剛剛我忽然想起來某些細節,又覺得他可能沒走,而是躲在洞裡的某個角落監視我們。”

林溪雪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金手指與邪氣的關係,只能像這樣隱去對於細節的描述。

白晴覺得自己快被繞暈了,花了好一陣功夫才捋清楚這一長串邏輯。

“那更說不通了,如果你沒被奪舍,你是怎麼知道奴隸體內有蟲卵的。”

“羅四死後,宏衍子從他體內取出一隻屍傀蟲,所以我就猜我體內也有,而我自幼就能感知周遭環境,所以剛剛感知了下體內,發現真有一顆蟲卵。”

林溪雪乾脆把金手指獎勵的神識外放說成是天賦神通,也好省去進一步解釋。

“推而廣之,我覺得大概這裡關押的所有奴隸體內都有蟲卵。”

白晴人都傻了,這也太不合常理了,一個人在被邪氣浸染後能清空邪氣,還說自己從小就能感知周遭環境。

明明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但心思細密程度,處事的冷靜程度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這些事情隨便拿出來一件,白晴都覺得是無稽之談。但拼湊在一起,卻有種荒誕而又合理的感覺。

她曾聽師門長輩說起過,古時的大能修士可以超脫生死,攜帶記憶轉世重修。

該不會自己是遇到了什麼轉世重修的大能吧。

但自天地靈氣劇變後,再也沒有破碎虛空、舉霞飛昇的記載,更別說什麼有大能轉世重修了。

白晴雙臂環抱胸前,抬起一隻手摸了摸下巴,仍然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