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婷在揹包中一通翻找,掏出一封快遞信件,“鏘鏘,猜猜這是什麼?”

“我的通知書唄......信封上不都寫學校名了。”

“天才!我們家小雪簡直就是天才!”林婷豎起了大拇指。

林溪雪白了她一眼,臉色微紅,這誇自己的理由也太生硬了。

“我昏迷多久了,早錯過報到時間了吧。”

“已經和學校溝通好了,等你修養好了學校還是可以讓你正常入學的,所以才說是驚喜嘛。”

林溪雪抿了抿嘴,猶豫道:“媽,要不我先不去讀了吧,我這次出事應該也花了不少錢,再去外國讀兩年家裡經濟壓力太大了。”

林婷柳眉倒豎,怒道:“不行,必須去,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媽苦點累點不要緊,但是女孩子一定要讀書,你看媽年輕的時候長得怎麼樣?色衰之後你爹不就在外面有人了?”

“但我能怎麼辦,我學歷低,沒本事。”

“你現在有機會讀書,一定要讀。女孩子讀過書,見識廣了,有能力經濟獨立,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

“像我們小雪這樣的美人坯子,最容易讓壞人盯上,你可要留個心眼,別像媽一樣。”

“媽,你老實告訴我,我治病花了多少錢,家裡還剩多少錢?”

“嘶——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呢,都說了不用你操心錢的事情,大不了就把老家的房子賣了。”

林溪雪垂了垂眼角,悻悻道:“哦,好吧。”

林婷有些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媽這麼多年都苦過來了,現在有吃有穿有住的地方,還用你操心!”

說著,便又從床頭的櫃子下面取出一個紙盒子。

“吶,慶祝我們小雪兒醒過來,送你的禮物!”

“這又是啥?”

“你之前不是喜歡漢服,媽也不懂這些,託你同學給你買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噗......”林溪雪不禁啞然失笑,“您老人家之前不是說這些是奇裝異服來著,怎麼現在不反對我穿了?”

“咳咳”,林婷清了清嗓子,“醫生怎麼還沒來,我出去看看。”

“哦對了,你渴不渴,媽給你倒杯水?”

“不用了媽,我這有胳膊有腿的,想喝自己就倒了。”

“都病了還這麼要強,行,那你好好躺著啊,我去看看醫生護士上哪去了。”林婷說完,便推門出去了。

林溪雪有些好奇地開啟了盒子,她特別好奇林婷這中老年審美會給自己買出什麼款式。

盒內裝著的不是其他,正是疊放規整的燙金羽織得羅和一條玄青色髮帶。她撕開信件,裡面掉出來一本黑色的玉冊。

林溪雪掩面痛哭,泣不成聲。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原本是掛在當中的太陽,突然向地平線墜落。

天黑了。

黑霧從窗外飄進來,將潔白的窗簾染成了墨色。

不知不覺間,身上的病號服已經褪去。

一襲黑色得羅無風自動,粘在胸口的電極化作一條條觸手向四周蠕動蔓延。

天與地倒轉過來。

醫生、護士還有“林婷”站在天花板上,而她站在地上。

雙方的視線就這樣異常巧合地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交錯在一起。

“林婷”身旁共有醫生護士十八人,每個人背後都有那黑色暈輪,只是“林婷”背後的暈輪格外地大,流轉之際如黑洞一般吸走了所有的光線。

十九人齊聲頌經:“覺海性澄圓,圓澄覺元妙,元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迷妄有虛空,依空立世界,想澄成國土,知覺乃眾生。”

“你,還不醒悟嗎?”

“林婷”的聲音如洪鐘大呂,穿透耳膜,直接同整個顱腔共鳴。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讓我醒悟?”

“不要......頂著這張臉說話啊!”

林溪雪睚眥欲裂,一步上前,直接將這怪物的麵皮整張撕下。她出離的憤怒了,這怪物已經徹底觸及了她的逆鱗。

玩我可以,但是頂著我媽的臉,不可饒恕。

胸口的觸手狂舞,將身後病床上的鋼管卸了下來,以鋼管代劍,一下一下的劈砸著眼前的怪物。

只是兩棍下去,這偽裝成“林婷”的怪物便倒在地上,從天花板掉了下來。

怪物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口中倒著血沫子,眼神中滿是哀求。

“小雪,媽好痛啊......”

林溪雪捂住了耳朵,閉上眼睛,厲聲哀嚎:“閉嘴,我讓你閉嘴啊!”

她無視了怪物的求饒,這些都是幻象,只有擊破幻象才能破除幻境。

骨骼斷裂的脆響,血花四散,在飄動的袖袍上印作梅花。

怪物求饒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沒了聲息。

林溪雪將彎成不成樣子的鋼管扔在一旁,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身後,望向天花板。

幻境也該破除了吧,她心想。

“噹啷——”

鋼管滾了幾滾,撞在牆上。

整個病房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她,面露極為驚恐的神色。

短暫的沉默過後,病房內眾人發瘋一樣地跑出病房,然後將病房門反鎖起來。

眾人在病房外走廊中,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

“保安,院內保安呢?”

“報警,快報警!”

“先通知急救科啊?”

“通知急救科有什麼用?那瘋子還在病房裡呢?而且人都打成那樣了,還能活嗎?”

林溪雪平靜地看了看滿是血汙的雙手,又看了看怪物身旁糊成一團的黑色蛋糕。

好久沒吃蛋糕了啊,都快忘記是什麼味道了。她伸出手指撿起一塊,嚐了嚐味道。

嗯,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味的蛋糕。

不過這蛋糕多少是有點晦氣了,長得和那怪物背後的暈輪那麼像。

但好吃還是挺好吃的。

林溪雪蛋糕沒沾到血的部分挑出來,捧在手裡慢慢品味,靜候幻境破除。

身後卻傳來了“刺啦刺啦”的聲音。

隔壁病床的床頭擺著一隻老式收音機,看著像是老年人會用的。

這次這幻境塑造得倒是合理,畢竟是心臟病嘛,老年人比較多,隔壁床住著老年人也不奇怪。

她站起身,拿起收音機晃了晃,收音機便正常起來了,繼續播放著什麼歌曲。

聽風格好像是那種寺廟裡常放的佛教歌曲,她想起以前大學室友發病,在寢室公放大悲咒,和這個風格差不多。

她切了幾首歌,都是類似的歌曲,看來確實是老年人的收音機無誤了。

林溪雪將收音機關掉,隨手扔在一旁,而後找了張床躺下,翹起二郎腿,一口一口地吃著巧克力蛋糕。

但巧克力蛋糕都快吃完了,周圍的景象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怎麼這次的幻境還沒破除?難道說這次幻境的破除要點另有其人?

剛剛在場的怪物幻象還剩下十八個,挨個全部破除就是了,分析這麼多幹什麼。

林溪雪拍了拍手上的蛋糕屑,拾起鋼管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