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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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雪因為來的晚,因此排在最後,默默地看著這中年管家如同挑選物件般,挑選著一眾少年少女。
她心中難免感慨,雖說她前世接受的教育告訴她,人命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
可真到了這亂世之中,又當如何呢?
戰亂不斷,餓殍遍野,人為了求生,連當下人也要競爭上崗了。
另一邊,中年管家從體態,識字與否,可有一技之長等各個方面,在心中為這些流民打定了一個分數。
覺得可圈可點的人選,便吩咐在一旁等候,若沒什麼特殊之處,平平無奇的,便也直接遣散了事。
林溪雪見此,心想自己果然沒猜錯,其實就是來流民堆裡,想以極低的代價買回些下人,偏偏要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態度。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終於輪流林溪雪上前。
管家瞧見一眼林溪雪身後拖著的板車,撇了撇嘴,心想這種拖家帶口的流民若是真進了府中當丫鬟,往後便是數不盡的麻煩。
他有些不耐煩,只想走個過場。
“可曾讀書識字?”
林溪雪感官何其敏銳,自然察覺到管家神色中的不耐煩,稍加思索便猜到只怕是因為自己帶著白晴,而其他人都是獨自一人,顯然更難安置。
不過林溪雪自然是全然不怵,她會給這管家一個無法拒絕自己的理由。
她欠身行過一禮,答道:“讀過幾本經典,通曉些粗淺音律,刺繡女工也多少會些。”
開玩笑,前身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些東西當然要會,這還沒算她掌握的現代知識。
中年管家聞言一怔,看這少女言行倒是頗為得體,體態倒也端莊。讀過書,會音律,還會女工,莫不是哪個大戶人家中落了?
他將信將疑地問道:“可會寫字?”
林溪雪莞爾一笑,拾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白瑩”二字。
當然是她瞎編的名字,之所以要以白為姓,是因為她等會還要胡謅白晴是自己姐姐來著。
畢竟,賣身為臥病在床的姐姐治病,很容易博得同情的。
見到林溪雪會寫字,中年管家對於自己的猜想更確信了幾分,畢竟這世道識字之人本就是十不存一,會寫字的自然更為稀少。
他看了看林溪雪頭上的草標,問道:“為何賣身?”
“家道中落,輾轉無歸,某日大雨,阿姊尋覓野果,摔成重傷,賣身只為與她養病。”
嗯,自己胡謅的本事可真是越來越純熟了,臉不紅心不跳的,林溪雪暗自吐槽。
管家猶豫了,拖著個臥病的姐姐卻是是件極為麻煩的事情。但看到這對姐妹情深,不禁想起兒時自己家中兄弟妹幾人,鼻子一陣發酸。
況且,此人知禮數,會寫字,說不能正適合送去伺候二小姐。
他想起二小姐近些日子害了場風寒之後,不知為什麼,就像突然變了個人一般,拒絕一切丫鬟小廝的伺候,整天將自己關在閨房之中。
老太爺曾吩咐,誰能將二小姐哄高興了,重重有賞。
若此人真能伺候好二小姐,那自己便是大功一件啊!他不禁產生了些殷切的希冀。
他一番顧慮盡數站在老爺的角度考量,卻全然忘記自己也是個下人了。
種種心思在腦海中權衡後,他開口道:“我雖不能予你銀錢,但可為你單獨安排一間丫鬟房和雙份的吃食,你可願意?”
林溪雪自然願意,反正你把我帶進城便是,隨便找個地方等白晴甦醒,到時候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但設定上,她還要賣身為姐姐治病,總不好答應得過於爽快。
她故作遲疑,彷彿是帶著些不情願地同意了這個條件。
中年管家微微一笑,心想這白瑩雖說讀過些書,但畢竟閱歷太淺,也不知道討價還價便直接同意了。
許老太爺自然是給了他安置丫鬟、小廝的銀錢的,只不過現在這銀錢可就光明正大的的落入他的手中咯。
一想到如此,他心裡便喜滋滋的,嘴角更是忍不住溢位笑容。
他哪裡知道,林溪雪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點銀錢還入不了她的眼。
於是就這樣,林溪雪雖排在最後,卻是頭一個被正式定下的人選,引得周圍的流民投來羨慕的眼光。
中年管家對待定人選二次篩過,確定了最終的六名人選。
他帶著六人來到城門口,拍了拍門,高喊了幾聲“高門侯”,等了半天,城門這才開了條小縫。
林溪雪背起白晴,跟隨管家進入城內,城門隨即關閉。
無數流民盯著這條城門開啟的縫隙,目光中滿是火熱,只是沒有人真的敢闖卡。
但也總有不怕死的人,眼見城門即將閉合,便有流民想要衝進來,被那姓高的門侯一腳踹了出去。
“嘭”得一聲,城門再次關死了。
中年管家和那姓高的門侯作揖攀談,相互客套恭維了一番,虛情假意的樣子讓林溪雪頗有些厭煩。
隨後,中年管家將眾人帶上了馬車,再下車便已是許府門前。
眾人進了府中,分好了房間,吩咐眾人先去清洗乾淨休息一日,待明日一早,便有專人教受規矩。
其他人都是共住一間,唯獨林溪雪可帶著白晴單獨住一間。
林溪雪能夠感受其餘幾人投來眼神中,帶著些似有若無的敵意,不過她自然不會在意。
她還沒有閒到去和幾個流民較勁,對她而言,比這重要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對她而言,就是洗乾淨身子也比這種無聊的較勁重要得多。
然而說到到謂清洗,自然不可能有什麼木桶泡澡,只不過是用房間內的木盆取來熱水,擦洗一番而已。
畢竟熱水得來不易,木桶泡澡那是公子小姐的待遇。
擦洗乾淨之後,林溪雪將熱毛巾疊了兩疊,敷在臉上。
稍一放鬆下來,她很快便起了睏意,其實她從昨晚殺了那瘦高男子之後,便一直是在強撐,此刻放鬆下來,頓時便撐不住了。
她關上了窗戶,落下了門閂,又探了探白晴的體溫和氣息,確認穩妥之後,這才躺上了床。
倦意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很快便淹沒了她的意識。
意識昏昏沉沉,一片矇昧,但她隱約感覺有什麼人在拖著自己的身體走?
會是什麼人呢?
此刻她已經睡迷糊了,腦子根本想不清楚事情,但腦海中卻下意識地浮現出,那餘下五個流民對自己投來的暗含敵意的目光。
有危險!
她猛地清醒過來,掙脫託在自己腋下的雙手,足尖輕點地面,踏步回身,抽出法劍便將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