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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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晴望了望四周盡是雲州府安排的下人,不動聲色道:“上車再說。”
說完便踩著橫木,一步跨入車廂,回身對許芷逸伸出手。
許芷逸心領神會,提起裙襴,握住白晴的手,用力一蹬便也上去了,林溪雪也緊隨其後。
見三人都上車坐穩,車伕便揮動馬鞭,口中輕叱一聲,兩匹駿馬整齊劃一地跑動起來。
白晴自掌中祭出陣盤,陣盤中飛出八面頗為袖珍的陣旗,定在車廂八個角落,一道紅色光幕隨之出現,而後瞬間隱去。
她這才開口道:“御器飛行,乃是修士的基本功,其實也就是驅物術的進階,我怎麼可能不會。”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飛回去而選擇坐馬車,主要還是因為,其實飛回去也快不了多少。”白晴正色解釋道。
“快不了多少?”林溪雪眨了眨眼睛,將信將疑,“御劍飛行,瞬息千里,莫非這是隻是謠傳?”
“瞬息千里當然誇張了,那是元嬰祖師才能做到的事情,以我的修為,即便全力施為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遁出數十里地吧。”
林溪雪聞言暗自思忖,如果真能飛這麼快,那麼東海據此大概四五千裡,一日便達,何須乘馬車奔走月餘?
那也就是說是,一定有什麼原因導致白晴無法全力飛遁。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用玉冊帶著白晴飛行之時,總要因為飛行時間太長流鼻血,不得已才需要停下休息。
莫非這白晴無法飛這麼快,也是因為要中途休息?
但按理來說,白晴作為正道弟子,靈力在體內運轉綿延不絕,生生不息,應該不至於飛出幾十裡地就要調息吧。
除非,是因為某些原因,導致靈氣的吸納量遠低於消耗量,才會令體內靈力快速見底,不得不休息。
影響靈力回覆速度的因素,目前她只知道一個邪氣。
畢竟白晴說了,若是一個地方邪氣太濃,她便無法恢復靈力,但此時早已經脫離了那宏衍子的老巢,居然還是不能隨意吐納嗎?
“所以你每遁出一段距離,便要停下休息,這是因為邪氣導致你的靈力消耗跟不上恢復速度?”
林溪雪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白晴的臉色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如常。
“不錯,除此之外,還因為帶著你們兩人一起的話,靈力消耗成倍增加,只怕遁出百里便要在原地休息數日,不如直接坐馬車了。”
林溪雪見自己的猜測方向正確,於是繼續追問:“先前在巖洞中你曾說,邪氣太濃你無法恢復靈力,可現在早已離開,為何你恢復靈力仍然受阻?”
白晴搖了搖頭道:“邪氣早已充塞天地之間,只是濃淡的區別罷了,此時此刻,我們所處之地,雖然很淡,可也同樣有邪氣。”
林溪雪點了點頭,她明白了事件的全貌。
“所以說,即便是在外界靈氣充裕之地,你吐納之時仍然要事先分離混雜其中的邪氣,這就導致你靈力的恢復速度低於消耗速度了。”
“不錯。”白晴回答得倒也坦然,並沒有什麼隱瞞的打算。
她看不透林溪雪,但也明白如果林溪雪真有什麼歹念,根本沒必要特意救活自己。
至少,單從行為立場來看,似乎並沒有什麼敵意,好像和那宏衍子真不是一夥的。
馬車緩緩前進,不多時便來到了城門口,車伕向門侯出具了雲州府的印信,自然毫無阻礙地透過了。
圍聚在城門周圍的流民,見城內突然駛出一架華美的並駕馬車,紛紛圍了上來。
車伕揮舞馬鞭試圖驅趕,但這些流民竟是將前進的道路圍得水洩不通,馬兒受驚,一時間不肯前行。
還有人試圖扒開車廂的窗戶,想要將長滿爛瘡的手伸進車廂內。
許芷逸原本一直乖巧地坐在一旁,認真地分析著此前林溪雪和白晴的交流,但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躲開窗邊。
然而這流民的手剛掀開廂簾,便見紅色光幕一閃,他的手指頭瞬間被燒成了焦炭。
佈置在車廂八角的陣旗被觸發,白晴手中託著陣盤,盤膝閉目,無喜無悲,彷彿並沒有將這災民受傷放在眼裡。
那災民失去右手,抱著斷腕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然而身後的災民似乎並沒有任何畏懼,前仆後繼地踩在他的身上,試圖撞開車廂。
林溪雪肯定是不打算出手,只是平靜的望向白晴,看看她想要如何解決眼前的這場危機。
片刻後,那車伕終於受不了流民的騷擾,狼狽地爬進車廂求救。
“白仙師,這些流民把路全封死了,根本沒法繼續往前走了。”
“不必在意,他們非要堵路的話,讓馬直接踏過去便是。”
“仙師,這......他們抱住了馬腿,揪住了馬鬃毛,用鞭子抽怎麼抽都不肯走,還有直接用嘴啃馬的,都要咬出血了,馬兒現在受驚不敢動彈了。”
車伕的聲音發顫,似乎也被這群流民嚇得不輕。
“麻煩......”白晴嘆了口氣,彷彿是有些不情願,“馬鞭給我。”
馬伕聞言,當即恭敬地雙手奉上馬鞭。
白晴握起馬鞭,站到車軾之上,叱道:“各位,車上沒有吃食,請散了吧,若執意阻攔馬車前行,生死自負。”
然而這些流民都一個個都餓瘋了,怎麼可能因為白晴一句話就快速離開。
此刻不但不離開,甚至還有去抓白晴的腳踝的鹹豬手。
白晴一鞭直接將數只鹹豬手抽得筋斷骨碎,繼續警告道:“再說一遍,請諸位不要擋路,否則生死自負,勿謂言之不預也!”
見一眾流民仍不肯離去,白晴在馬背上猛抽了兩記,馬兒吃痛當即發狂,帶著馬車一路狂奔。
有些流民躲閃不及,便被捲入馬蹄之下,被踩踏過後,又遭車廂碾過。
許芷逸坐在車廂裡,劇烈的顛簸感伴隨著“咔咔”的斷裂聲,撕扯著她脆弱且敏感的神經。
她縮在角落中瑟瑟發抖,她穿越以來從來都是錦衣玉食,何曾見過這般血腥恐怖的場景。
這群衝擊車廂的流民,與其說是人類,倒不如說更像是前世去野生動物園,那些追著車跑的野獸。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林溪雪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背:“想吐就吐吧,吐出來,哭一場,或許就過去了。”
許芷逸不說話,只是把頭埋進膝蓋,一個勁地搖頭。
片刻後,馬車的行駛重新歸於平穩,白晴回到車廂內,將沾滿碎肉皮屑的馬鞭扔到馬伕身前。
“好了,已經出了流民堆了,你繼續驅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