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駒vs稻荷崎的第一局最終以25-27結束,稻荷崎艱難地取得勝利。

球員們一下場,紛紛拿起毛巾擦汗,明明才第一局而已,但音駒死咬著稻荷崎不放,平日裡幾十秒能結束的球硬生生被雙方拖到以分鐘來計算的地步。

小林輔助站在他們身邊催促他們趕緊補充水分,畢竟排球比賽中第一局和第二局之間的休息時間一般只有三分鐘,需要每個球員抓緊時間調整狀態補充體力。

黑鬚教練走到球員們面前:“嘛,感覺怎麼樣?”

宮侑輕哼一聲,雖然有些不滿,但不得不承認音駒的實力:“還行,對面的小矮子。”

阿蘭感慨:“誒?好少見,竟然能從阿侑嘴裡聽到誇獎別人的好話。”

銀島和赤木附和的點頭。

“哈——?”宮侑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地跳了起來,“我只說還行,還行知道嗎?當然和我比起來差距就像是日本海那麼寬好不好?”

和宮侑同班的銀島有些驚訝:“剛剛阿侑是不是隱喻的修辭?”

“喂!”

“好了好了,等會兒比賽結束你們想怎麼說怎麼說,現在的話,”黑鬚教練雙手抱臂,笑眯眯的說出了相當不客氣的話,“阿侑,整整一局的時間,已經想出了反擊的方法了吧?”

“高中第一二傳手的名頭,可不是隨便讓東京都來的小貓咪肆無忌憚踩在地上玩兒的。”

“啊啊,我當然知道,”宮侑的眼神一瞬間暗沉下來,“我可不會允許發生這種事情。”

宮侑瀟灑的將毛巾甩在了長椅上,臉上掛著怎麼看怎麼像反派魔王的笑容,陰沉沉地下達著指揮:“不是針對我的副攻手嗎?這招術誰不會啊?”

“下一場比賽我們這樣...”宮侑壓低聲音和阿蘭、銀島交代戰術:“記得看我手勢。”

宮侑和他們交代完,又三兩步走到角名和天院身邊,小林助教剛剛一直在處理天院朔也手臂上的紅腫,因此兩個人離宮侑他們稍微有點距離。

宮侑:“喂,朔也。”

“你今天打的很臭誒,”宮侑毫不客氣地指責,“不是之前面對前輩和白鳥澤的牛島都很剛嗎?怎麼今天就慫了?”

天院朔也放在膝蓋上的左手瞬間纂成拳頭。

宮侑翻了個白眼:“幹嘛?想打架啊?”

“...沒,”天院朔也移開視線,“音駒的那個二傳手挺厲害的,之前和他交鋒了幾次都被他猜到了,所以...”

宮侑聽到從天院朔也嘴裡說出來‘對面的二傳手挺厲害’這一句話瞬間就繃不住了:“看清楚誰才是高中最厲害的二傳手好嗎?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去誇對面的那個小矮子,真的假的?!!你在和我說笑話嗎?!!”

天院朔也;...

“你給我聽好了,”宮侑一臉猙獰地用手指戳著天院朔也的胸口,“怎麼把對面二傳手按趴下是我要考慮的事情,懂不懂?”

“之前我讓著你,你不想扣球就算了,攔網也可以為我們帶來勝利,但今天,不行。”

“從現在起,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看著我、然後百分百相信我,我不想輸也很討厭輸,所以把你的後背託付給我吧,反正我宮侑托出來的球,絕對會讓你這輩子回憶起來都會說自己高中的時候賺大了!”

“你要是再這麼磨磨唧唧的,就給我滾到預備隊去,稻荷崎不需要這麼瞻前顧後的球員!”

宮侑的這些話在外人聽起來可能會覺得過分,但實際上身為球隊大腦宮侑的想法也完美代表著稻荷崎這支隊伍的特點:無需追憶昨日,勇往直前才是稻荷崎的態度。

雖然這支年輕的隊伍尚處於痛苦磨合的過程中,但他們知道,在團隊運動的殘酷法則中,適者生存才是永恆的道理。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天院朔也的答案,你曾經有過傷痛,沒關係,我們會幫你挖掉膿腫舔舐傷口直到它癒合,我們可以朝你邁出九十九步,但你,也要勇敢的朝我們邁出那最後一步才行。

一時間地沉默漸漸在稻荷崎的休息區蔓延開來。

小林輔助皺了皺眉,望向了身後的黑鬚教練,黑鬚對他比了幾個手勢,無聲地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插手這件事。

“...我知道了。”

終於,坐在長椅上的金髮少年抬起了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沒有平日裡經常見到的羞澀慌亂,眼睛裡的一抹藍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天院朔也舔了舔嘴唇:“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

雙方交換場地,第二局的發球權來到稻荷崎手中。

出乎音駒眾人的預料,對面那個上一局被他們針對的金髮少年站在了發球點。

山本、福永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研磨,研磨皺了皺眉頭,還是決定先觀察一下稻荷崎的情況再說。

“嗶——”裁判吹哨舉手示意發球計時開始。

“發個好球!”“發個好球,朔也。”

站在發球點的天院朔也輕輕地活動了一下手腕,如千萬次練習的那樣,拋球、助跑、起跳。

“嘭!”

在打出這一球的時候天院朔也已經能夠感受到不同,這顆比平日裡速度更快的發球精準地砸在了底線前方,速度快到音駒的自由人夜久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嗶,界內,音駒vs稻荷崎,0-1。”

“哈?”

夜久不可置信地大喊:“什麼啊?這算什麼啊?他的發球速度怎麼可能、不,別告訴我這小子故意隱藏實力來噁心我吧?”

海信行第一時間走過來拍了拍夜久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緊張:“放輕鬆,夜久,你太緊張了,這才開局的第一個球而已。”

場下觀戰的三年前輩也在大喊冷靜。

這一顆發球給音駒這邊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亂,但稻荷崎除了在天院朔也發球之前的例行鼓勵,對於這顆發球卻表現得好像習以為常。

這是理所當然的,稻荷崎的狐狸們這樣想到。

天院朔也接過裁判扔過來的排球,心中煩悶焦躁的情緒徹底沒了蹤影,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突然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狀態,好像好的有些可怕啊。

裁判舉手示意安靜,稻荷崎繼續發球。

“嘭!”

“發球得分,音駒vs稻荷崎,0-2。”

“嘭——啪!”這是排球打在夜久手臂上發出的悶響,力道之大就算是久經鍛鍊的自由人手臂都有些發麻,就是這個小小的失誤,導致排球斜飛出了球場。

“嘭!”

這是天院朔也的第三顆發球了,夜久雖然勉強接到了發球,但整個人也異常狼狽地在地上翻了個跟斗卸力。

“研磨!”

球場內,所有人的眼睛都牢牢的盯著飛舞在半空中的排球,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這顆球再次讓稻荷崎得分,那麼這局比賽的節奏勢必將重新回到稻荷崎地手中。

所以,無論如何,這顆球音駒必須要拿下!

音駒的血液在心臟的指揮下沸騰,除了夜久,所有人都在研磨手勢的暗示下都參與了進攻,以前所未有的氣魄壓向了稻荷崎的防線,務必要將這關鍵的一分拿下。

進攻!進攻!

野貓的利爪朝著狐狸的弱點揮去,在這個無聲地戰場上,沒有人會輕易低頭。

這一次進攻黑尾和山本充當了誘餌的作用,研磨的傳球精準的找到了藏在兩人身後的海信行,海信行深蹲起跳,全身的肌肉繃緊,跟隨著腰腹部突然發力,甩動右手擊打排球。

“嘿!”

在海信行的大力擊打下,排球用時速超過一百公里的速度閃電般衝向了稻荷崎的半場,衝向了那個被音駒視為弱點的金髮少年。

來吧,讓我們看看,大名鼎鼎的稻荷崎,到底有什麼理由稱霸兵庫縣?

天院朔也能夠清晰地感受對面野貓們的虎視眈眈,但出人意料的是,金髮少年依然半蹲在原地,既不打算躲開,也不打算接球。

站在後排的主攻手阿蘭充當了這次進攻的一傳,他和海信行同樣屬於重炮型的主攻手,而且論身體素質,混血的阿蘭能夠穩穩壓住海信行一頭。

在阿蘭將球墊起分給宮侑的時候,站在後排的天院朔也突然啟動了。

“等等,他在後排不能參與前排進攻,”對面的山本大喊出聲,“這是犯規!”

稻荷崎的狐狸們會犯如此低階的錯誤嗎?

答案是否定的。

宮侑緊緊盯著排球,雙腿邁開壓低重心,十指自然張開,手指微屈成半球狀:“朔也——!!”

天院朔也左腳蹬地,在三米線的位置開始起跳,他跳的太高、太高,以至於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的身影,少年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隊服在空中肆意飛舞,蠻橫不講理地向所有人展示恐怖的摸高和滯空能力。

耳邊的聲音彷彿消失了,只剩下胸腔中跳動的心臟在不停地震顫,天院朔也仰頭看向了空中的排球。

“嘭!”

排球以比剛剛還要快的速度閃電般衝向了音駒的半場,帶著凌冽的風擦過了研磨的耳邊,砸在地上響起一陣令人心悸的轟鳴聲,研磨向對面看去,一金一藍兩雙貓眼又隔著網四目相對,只不過這一次,天院朔也沒有移開視線。

“嗶,界內,音駒vs稻荷崎,0-4。”

在聽到裁判示意扣球有效後,宮侑一個健步跳上了天院朔也的後背,笑得肆意:“我就說嘛,這招超——級酷!”

剛剛揚起的笑容卡在了臉上,毫無準備的天院朔也被他撞得一個踉蹌。

阿蘭驚恐地衝上去:“等等阿侑,你先下來,朔也他好像撐不住了,他真的撐不住了啊啊啊啊!”

場下的銀島不忍直視地捂住臉:“要摔了要摔了,嘶——”

另一邊,音駒的眾人也衝了過來:“喂,研磨,沒問題吧?喊了你幾聲都沒回應?沒被排球打到哪裡吧?”

“啊...”研磨將視線移回到同伴身上,“沒事。”

雖然研磨嘴上這麼說,但夜久和海信還是不太放心,拉著他上下檢查一番,這才放下心叮囑他以後問他話不要發呆要及時回覆。

研磨低著頭都應下來,只是在眾人散開的時候抓住了黑尾的球衣後襬。

“小黑,”研磨頓了頓,抬起頭看向了黑尾:“這就是排球嗎?”

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讓黑尾輕鬆理解了研磨的意思,他笑著抬起手揉了揉幼馴染的頭頂:“啊,這就是排球,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