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經歷過離別了,回去蜀地的路上,可不知道哭了多少回。這次,聽說,他們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家,小小的人兒,心中很是恐慌。

從袁府到京城南大門的門口後,拉鉤承諾不哭的小男子漢們再也憋不住了,開始鬧騰了起來。

「爹,爹,一起去!帶著娘和哥哥,全家去!」小五改主意了,他要攆路,爹帶的行李好多啊,而且趙大哥都跟著去了。

「嗚嗚,爹,我乖,你快回來,我不要你走!」小六覺得才回家沒多久呢,他離不開娘,又不想放爹離開。

「哇哇,爹,爹,你不要我們了嗎?」見到怎麼哭都不都管用,倆娃歇斯底里開始耍渾,雙胞胎好多時候說話的腦波一致,哭聲和鬧聲簡直就是二重奏,聲量無比大。

車隊這麼多人呢,皇帝陛下還給他們選了吉時的,哪裡顧得上小孩的哭鬧啊,到了點就必須得出發。

看到耍混也沒用,絕望的倆娃哭著追著馬車跑了好遠,小五他力氣大啊,跑得又快。攆上他們爹乘坐的馬車後,還想伸手抓車廂的門,看得大夥倒吸冷氣,實在太危險了。

黑娃嚇得不行,趕緊讓人停下馬車,揉著發漲的腦門,下了馬車。

倆娃看到他們爹終於被他們攆上了,小六直接撲到黑娃身上,小五利索的幾下就爬上了他爹的背,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腿夾在黑娃的腰間,打算死活不鬆手。

小六抱著他爹的大腿,把黑娃的衣裳上全擦滿了眼淚和鼻涕,做了那麼多天的思想工作,一到關鍵時刻,全部化為灰燼。

「小五小六不是都答應爹了嗎?男子漢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其他送行的家眷看得都眼淚汪汪,她們就是不如孩子撒潑方便啊,不然都想這麼哭一場的。再鐵石心腸的人,見著這倆崽子哭得這般傷心,都會忍不住紅眼。

翠花在馬車裡不敢下車,她的雙眼都腫得睜不開了,昨晚還被翻騰了一夜。這會兒全身無力,腦袋嗡嗡作響,一沒留神,就讓兄弟倆上演了一出,哭送老父的大戲。

最後,還是她狠下心腸,下了馬車,把抱著黑娃雙腿不放的倆崽,強行抱在懷裡,沙啞著嗓子:「你快走吧,別耽擱了!」

黑娃狼狽的理了理衣冠,用力的抱了一下母子三人,轉身上了馬車快速離去。幸好袁文傑和袁文武,因為今日要參加開年考試,前天晚上就回了一趟府,說好了今日不來送別。

小五小手指著遠去的馬車,哭得直打嗝:「娘,娘,爹真的走了!」

小六埋在翠花的脖頸上,抽抽噎噎:「娘,爹啥時候才能回來啊?我們能不能去找他啊?」

翠花也想問:這放出去的男人,啥時候才能平安歸家啊!

送完黑娃,回到府上,翠花就躺下起不來了,自打她接手這具身體後,每日喝空間水,泡澡更是三天兩頭的,這麼多年來,小感冒都很少的。

都說不愛得小病的人,一旦倒下就不輕鬆,翠花這次一病,渾身乏力,咳嗽,高熱不退,足足躺了七天。

小五和小六,哪裡見過孃親這等有氣無力的模樣啊,都給嚇著了。

倆娃乖得不行,每日下學後,搶著給娘喂湯藥,還讓哼哼學了俏皮話給孃親逗樂。

「孃親快快好起來~」

「喝藥的孃親最勇敢~」

看著一勺一勺給自己喂藥的崽子,翠花心裡暗自叫苦:一口燜不比這樣一勺一勺喝的強啊,老天爺,兒子的孝心可不好辜負啊!

小五小六:偷偷嘗過孃親的湯藥,好苦好苦啊!他們可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生病喝藥好慘喲!

小草和小花還有囡囡都顧不得上課了,女孩子都心細,搶了丫頭們

的活計,幫姑姑擦洗身子,熬藥煮粥都能行,噓寒問暖的圍著她轉悠。

聽說姑姑的食慾不佳,小山和小川還去了莊子裡,最鮮嫩的野菜挖了幾大筐,爺爺養的肥魚也撈了不少回來,要給姑姑煮魚片粥喝。

胡老爹和張氏從孫子這裡聽到閨女病倒了,擔心得不行,趕緊帶著範璟菁這個新兒媳婦來探望。

這也是翠花第一次見到新二嫂,她看起來個子不算高,眉眼彎彎,體態還有些輕盈,可臉上的神情一瞧,就是日子十分順心的模樣。

「妹妹,你可要寬心養病,早點好起來呀。聽咱們家的侄女們說,每年三月三,可就指望著姑姑帶她們踏春呢,今年也帶我一個呀。」

「咳咳,二嫂,讓你見笑了,本是該我先去看二嫂的,只是最近都忙著給孩子他爹收拾行囊。這他一走,我還給病了一場,今日得見,怨不得我家兩個小的,一口一個二舅母,妹妹也覺得看著嫂子很親切。」

「都是自家人,誰先來都無妨,嫂子知道你肯定很忙,也沒好前來給你添亂,這下妹妹得空了,咱們可要常來常往才好!」

「不用嫂子說,我也是經常回孃家的,到時候嫂子別嫌棄我回得勤才好!」

「那嫂子我求之不得了!」

「哎,這才是親姑嫂,娘就盼著你們相處和睦,閨女,你趕緊的好起來,你二嫂做菜可太好吃的,和你有得比,如今,你二哥可再沒去你大哥家蹭過飯吃了!」

張氏終於見著一個和自己閨女聊得來的兒媳了,以往她最羨慕的就是閨女和袁大妹處得好,說話的親熱勁兒就和親姐妹一般。

「娘,我就對做吃食有興趣,以後可要同妹妹學多幾個拿手菜,夫君這下有口福了!小蓮和小荷愛吃的蛋糕,妹妹你也教教我!」

「嫂子儘管來學,妹妹我不藏私,包管你學會。」

張氏樂呵呵的,自打範璟菁這個兒媳婦進門,她就沒一日不舒心的,連老二那個粗人,都被收拾得越來越體面。

今年這兄弟倆可要獨挑大樑了,京城裡又要重建幾條商業街和四合院,他們這兩年就不會缺活兒幹。老三他們的粉彩瓷也燒得越來越順手,大夏朝的御窯大師傅,足夠他養家了!

有些人,就是傾蓋如故,翠花與範璟菁也很說得來,這是一個非常有智慧和分寸的女子,對胡二牛也很上心,說起來夫君來,還動不動就臉紅。

完全就是一副熱戀之中的模樣,看見小侄女們也被她摟在懷裡,乖乖的貼在她的胸口不鬧騰,翠花覺得,應該要再次感謝一下範先生,真是給胡家說了一門好親。

袁大妹也前後腳來瞧弟妹,最後都驚動了高皇后,她還派了宮裡的太醫來問診,太醫再三確認是風寒,才讓她放下心來,上好的滋補品給翠花送了半車。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翠花靠著小兒子們的湯藥投餵,和黑娃每日一封的信件慢慢好了起來。

直到七日後的一封信,把翠花氣得差點暴走了。

她的兩個好大兒,說好的在宮裡上學呢,居然把她瞞得死死的,跟著他們爹一起走了七天,上了海船才被發現。

她就說呢,人家兩人每次回家墨跡歸墨跡,被拒絕多次,知道說服不了她這當孃的,也不見兩人生悶氣,感情在這裡等著她呢。

她真是,恨不得晚上從空間裡出去,給這倆小子綁了回府,他們可真會,也真敢!

彷彿預料到忠勤伯夫人的暴怒,皇宮裡,伴讀幾人也正在議論。

蔡瀚文壓抑著興奮,問眾人:「你們說,袁文傑兄弟倆被發現了沒?忠勤伯不會把這倆給送回來吧?秦柯會不會被連累到喲!」

高千里搖頭,唉聲嘆氣:「這倆不講

義氣的,有福不和哥哥們一起享!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被發現了,好羨慕啊,我也想去!」

高萬里:「六人組一下就沒了這三人,感覺咱們這都不熱鬧了,哎,沒意思!他們要真給送回來了,還不得整天唉聲嘆氣啊!」

太子好笑的看著三人,彷彿預設這些人鬧騰的不是他:「你們這出的餿主意,也就秦柯那個直腸子,才你們怎麼說,他就怎麼幹,你們咋想的啊?還讓他們鑽進裝衣服的箱籠裡,可別把人憋壞了才好!」

「殿下,我們可是在箱籠上方鑽了好幾個孔的,晚上的時候,秦柯就會把他們放出來透透氣,隱瞞幾天,應該問題不大。」

「還給他們裝了好多牛肉乾兒呢,也餓不著他們,放心放心。」

「我們就是怕忠勤伯半路給發現了,然後一股腦都這三都送回來。」

太子壓力也無比大,他們在宮裡給這兄弟倆請了假,理由是忠勤伯夫人大病了,作為家中長子次子,兄弟倆要回去給親孃伺疾。

蔡祭酒他們這些先生不知道啊,還一個勁兒的讚歎兄弟倆孝順呢,聽說忠勤伯夫人病都快好了,他們要真逃跑成功了還好說,要是再給送了回來,他們這些幫兇就更慘了。

而且,本就生病了的忠勤伯夫人,不會再被兄弟倆逃跑這事給氣得病上加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