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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應緹微微睜大眼睛,不知道江席月為什麼會那麼說。
他這麼一開口,那個原本嚷著要告老師的男生有些尷尬,撓撓頭。
“哈哈原來是班長的,我開個玩笑。”
江席月看起來睏意少了些,眼皮也稍微睜開了些,他朝那個男生笑了笑。
那個男生最後暈頭轉向地走開了。
等人走後,林應緹又對他說了聲謝謝,頓了頓,又對他解釋說那根菸不是自己的,也不知他會不會相信。
身後傳來少年從喉嚨裡溢位一聲輕笑,緩聲問:“這是第幾次了?”
林應緹一愣,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自己對他道謝的次數。
她耳根微紅,低下了頭。
雖然事情暫時告一段落,這對班上的人來說只是個小小的插曲,但是卻讓林應緹心裡五味雜陳。
比起感謝江席月,她更疑惑他為什麼會那麼說。
不光她,周易也摸不著頭腦。
但是好在他可以直接問出來。
教學樓的天台上,周易躺在地上百無聊賴地上下拋玩著易拉罐汽水,江席月在一旁戴著耳機看著書。
“你怎麼突然維護起那個轉學生了。”
江席月眼皮也沒抬,視線落在書上:“嗯?”
“別裝了。”周易捏了捏瓶子,“我知道你不抽菸。”
江席月翻了一頁書,笑了笑:“誰說的?”
“你不會真抽吧?”周易爬了起來。
“你猜。”
周易已經被攪得雲裡霧裡了,索性道:“你就直接說那男生撿到的是不是你的。”
“不是。”這回江席月倒直接回答了。
周易愕然,“那你為什麼要說是你的。”
見江席月沒有說話,周易心裡如貓抓一般發癢,但是他也知道江席月不想說的事情,誰也不能讓他開口,只得暫時按下好奇心,決定自己找出答案。
中午向茉予拉著林應緹想和她一起吃午飯,說起上午的事,她還心有餘悸。
“要是是你的話就慘了,肯定會被寫檢討叫家長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班長的話就不用,因為沒有人會那麼想不開去告他。”
“就算告了老師也不會當回事,只會口頭教訓幾句,不會通知他的家長。”
林應緹想了想,感慨道:“真不公平啊。”
向茉予笑了笑,“沒辦法,有些事情就是這樣。”
她說:“而且就算叫了班長的父母,他們也不一定有時間來學校。”
江席月的母親出身書香世家,家世清貴,外公則是聲名在外的外交官。
至於江席月的父親,旗下便是赫赫有名的大財團。
但是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從來沒出席過江席月的家長會。
向茉予說:“不過聽說班長家的家教很嚴格。”
林應緹:“是嗎?”
“周易去過他家,說難以想象班長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要是他得被憋瘋。”
“你也經常和他們一起玩嗎?”
向茉予說:“差不多吧,這裡大家的圈子很小,一有什麼事情就都知道了。”
林應緹看著女生的笑臉,頓了幾秒後,還是忍不住把疑惑問出了口。
“能問一下你為什麼要和我做朋友嗎?”
向茉予露出了個害羞的笑,紅著臉說是因為看見林應緹讓周易吃癟的樣子,覺得她很特別,至於怎麼特別,她也說不上來。
林應緹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
她很少笑,但是笑起來時,那張寡淡請冷的臉像是一下鮮活了起來。
“你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向茉予語氣真誠。
林應緹輕輕地眨了眨眼,“我可以對你多笑笑。”
向茉予愣了愣,隨即捧著臉,語氣誇張道:“哇,我要是個男生都要喜歡上你了。”
林應緹抿了抿唇。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你給我的感覺和班長很像。”
林應緹愕然,“什麼?”
“就是感覺,總感覺你們倆個很像。”
她和江席月很像嗎?
林應緹心裡暗自搖頭,他和她應該是世界上最不像的兩個人吧。
七中很快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校慶,江席月和沈兮是主持人。
學校大禮堂當天人滿為患,林應緹順著人潮擠了進去,和向茉予找了個位置坐下。
“擠死了。”向茉予抱怨完,看見林應緹手裡的英語速記本。
“……應緹,你不會在這也要學習吧?”
林應緹說:“不然的話太無聊了。”
上方一男一女正在主持。
江席月穿著白襯衫,身姿挺拔如竹,清雋矜貴。
他看人時那雙眼睛極為漂亮,像是匿在雲霧中的月光,清冷皎潔看不真切。
雖然嘴上抱怨,但是能夠在學習之餘有個放鬆的機會,向茉予還是很興奮。
臺上正在跳的是一個韓團舞,她激動得也跟著吼了幾嗓子。
下面的人也跟著唱了起來,不過校領導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最後一個出來報幕的是沈兮,她穿著雪白的白色紗裙,
“下一個節目,高二(1)班,江席月,小提琴獨奏,告白之夜。”
向茉予犯起了嘀咕,“班長沒彈鋼琴嗎?”
林應緹好奇問:“他還會彈鋼琴嗎?”
“嗯,班長會的樂器可多了,我記得高一音樂課的時候他甚至連音樂老師彈錯的音都能聽出來,不過他當時沒有直接說出來。”
江席月站在臺上,微微側著臉,下頷輕搭在小提琴身上,他垂下眼,整個人籠罩在光暈之中,清清冷冷的。
悠揚的琴聲在禮堂內幽幽流轉,林應緹安靜地聽著,默默地注視著臺上的少年。
謝幕的時候沈兮和江席月站在了一起。
看著臺上的兩個人,向茉予突然說:“他們倆挺般配的。”
林應緹沉默了一會,點頭:“是啊。”
週五放學林應緹回了家,結束了一週的住校生活,週末她難得在家睡了個懶覺,昨晚她在臺球廳回來幫忙,回來的太遲了。
章玉正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準備今晚去夜市擺攤的東西,紅色水桶裡泡著烤串,葷的素的都有。
“應緹,你醒了啊?”
“嗯。”林應緹走過來,“我幫你吧。”
她看了一眼,見林嘉意沒在家,於是問:“妹妹呢?”
“出去玩了,說是和同學約好了。”章玉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酸澀的肩膀。
她今年快四十歲,細紋已經爬上了她的眼角,即使如此,也能看得出她年輕時有副好相貌,只是生活的重壓,讓她沒有心情去顧及自己的容貌。
林應緹熟練地往竹籤穿著土豆片,說:今晚我和你一起出攤。”
章玉皺了皺眉,“會不會打擾你的學習。”
“不會,多個人總要好些。”
所有地方的夜市都是千篇一律,嘈雜,悶熱,空氣中瀰漫著各種食物混合的味道。
林應緹幫著他媽媽給客人上菜,熟練地替人開著酒瓶。
有客人看見她多問了幾句,“這麼小的小姑娘也出來打工?”
章玉說:“這是我的女兒。”
“真懂事,在哪個學校讀。”
“嘉德。”回答客人時,章玉眼裡的自豪怎麼也藏不住。
“喲,小姑娘成績這麼好,打算考哪個大學?”
林應緹說出來後,周圍人都豎起了大拇指。
“有志氣。”
夜市旁邊就是酒吧一條街,不過與廉價嘈雜的酒吧不同,這條街很安靜,不光是裝潢還是打光,都有一種文藝格調。
沈兮一行人走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周易已經覺得有些無聊,“要不咱們就各回各家?再遲迴家我爸就要揍我了。”
為了慶祝校慶順利結束,主辦的學生會便商量好的出來聚餐玩一下,來的都是學生會的人。
除了周易,他是陪著江席月來玩的。
沈兮說:“少來,你爸什麼時候管過你。”
她和周易是小學同學,雙方父母也都認識。
“那你想怎麼辦?”
這時有個女生提議,“這附近有個夜市,我們去那裡玩玩?”
大家本就沒玩盡興,一聽這話都同意了。
周易捅了捅身邊人的手臂,笑嘻嘻道:“你呢?是回還是繼續逛逛!”
江席月正在低頭看手機,聞言抬了抬眼,“我都可以。”
就這樣一行人興致勃勃地跑去夜市玩,但是去了後大家就有些後悔了。
此時正是夏夜,夜市隨處可見光著膀子袒露肚皮的男人,夾雜著汗臭和煙味,還有濃郁的煙燻香料味。
他們逛了一圈覺得沒什麼逛頭,吃得他們又不想吃,玩的他們又沒興趣,至於這裡的地攤貨他們更看不上。
人群中有個女生走不動了,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不逛了,我們回去吧。”
正在所有人準備往回走的時候,不知是誰叫了一聲,“那不是轉學生嗎?”
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家小攤前站著一道眼熟的身影。
夏夜的晚風驅散了些許悶熱,林應緹穿著寬鬆的碎花裙,低頭時可以看見細白的脖頸上沁出薄汗,像是浮光裡的珍珠,白得晃眼。
她正在給一桌客人結賬。
沈兮笑了笑,“既然碰見了,我們去打聲招呼吧,不然不禮貌。”
林應緹剛把零錢找給客人,就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疑惑地抬頭,隨即一怔。
“應緹,好巧啊,你在這裡打工嗎?”沈兮笑吟吟地朝她打招呼。
她今天因為出門聚會,穿了件雪白的小短裙,站在這煙熏火燎的燒烤攤前,有種格格不入的突兀感。
“這是我媽媽的攤。”林應緹說。
沈兮啊了一聲,“真的嗎?怎麼從沒給我們說過。”
林應緹搖頭,不明白這幾個人為什麼站在這不走了,於是決定問問:“你們是要吃嗎?”
沈兮心裡好笑,怎麼有人笨成這樣,連是在笑話她都不知道。
至於這些路邊攤,她當然不可能吃。
周易也想開口打趣幾聲,江席月卻突然開了口:“多少錢?”
“……”眾人驚愕。
果然是想吃,為什麼不直接說,林應緹心裡疑惑,然後給他講價格。
“按串數算錢。”她指了指旁邊的價格表,然後遞給他們一個鋁盤,“選好了放在這裡。”
矮矮的方木桌上面盡是油汙,幾個人坐在那裡有些擠。
沈兮擦了擦,看見衛生紙黑了,她的臉也黑了。
她小聲地抱怨了句,“這裡的東西能吃嗎?”
一直到坐下,周易都沒回過味,他看著江席月,調侃了幾句。
“你這是大餐吃多了,想換個口味?
江席月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周易卻舉手投降。
“得,我閉嘴。”
菜很快就上上來了,但是卻是林應緹的媽媽送上來的。
沈兮主動開口,“阿姨,你是應緹的媽媽嗎?”
章玉驚訝:“你認識應緹?”
沈兮說:“我們都是應緹的同學。”
章玉有些尷尬地搓搓手,“同學啊,那這頓就當阿姨請你們了。”
周易笑著打趣說:“那怎麼行,應緹妹妹知道了要和我們急的。”
“她不會的。”
章玉有些不自然地瞥了一眼正在別桌算賬的林應緹,乾咳了一聲。
“阿姨能不能和你們商量件事,你們能不能不要把今天在這碰見應緹的事給學校裡的其他同學說?”
沈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阿姨,你放心吧,我們會保守秘密的。”
章玉稍微放心了,又問:“我們應緹在學校裡怎麼樣啊?”
“應緹妹妹在學校裡是這個。”周易比了個大拇指,“成績好的不得了。”
“她平時在學校裡有沒有朋友?”
周易說:“怎麼沒有,連我想和她說上兩句話,都要看她樂不樂意。”
章玉連聲給周易道歉,說:“這孩子就是內向,不怎麼愛說話,聽你們這麼一說,我稍微放心了。”
烤串上來後,濃郁的香料刺激著味蕾,雖然大家聚餐都吃飽了,但是還是都忍不住吃了幾口,不知不覺倒也消滅得乾乾淨淨。
結賬的時候林應緹過來數籤,她仔細地來回數了幾遍。
然後小聲說:“一共三十五塊錢。”
周易搶著就要付錢,“我來給,今天我請客。”
另一個男生看見不樂意了,也爭著要給錢。
就在兩人爭執之際,隔壁麻辣燙攤有幾個酒鬼喝多了鬧事,戰場中心兩派人拿著椅子板凳就開打,劈里啪啦玻璃瓶碎了一地,酒水四處飛濺。
沈兮她們幾個小女生嚇得早早地就離遠了。
林應緹也沒在意,這在夜市上是常有的事,
本來她也想後退幾步,但是她餘光一瞥,眼尖看見自家的一箱啤酒擺在那夥人一腳就能踢到的位置。
於是想上前把那箱啤酒拿過來,至少不要被戰場波及。
可剛等她踏出沒幾步,飛濺的玻璃碎片擦過她的臉頰,只差一點就劃到她的肌膚。
下一秒她被一隻手給拉了回來,等她站定,江席月放開了她。
他居高臨下地垂下眼,擰著眉看向矮自己一個頭的少女,向來溫和淡漠的神情也沉了下來。
“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