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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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緣知從社團活動樓回到班裡的時候,已經快到上晚自修的時間了,許多人趁著還沒打鈴走到開水間打水,教師辦公室的燈也亮了起來。
陳緣知坐到座位上還沒過多久,就上晚自習了。
她像昨天一樣翻開書,準備按照計劃先做數學,再寫一點英語閱讀理解。但奇怪的是……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座位。
黎羽憐不在。
陳緣知抬頭看向窗邊,已經上晚自習了,今天吳名旭不值班,少了班主任的日子,晚自習都會少好幾個人,可能是結伴逛校園去了,也可能在外面走廊兩頭的陽臺邊上聊天。
但是,黎羽憐向來不屬於這群人中的一份子。
在陳緣知眼裡,黎羽憐算是她身邊最努力的孩子之一,除了有些天真和愛湊熱鬧,完全算得上是老師放心的乖寶寶代表。
黎羽憐今天也沒有提過說自己要請假,而且值日生剛剛考過勤,黑板上的請假欄裡也沒有她的名字。
陳緣知打算再等一會,如果做完第一道題,黎羽憐還沒回來,就去問問值班老師。
結果她剛要收回目光的時候,有兩個女生走進了她的視野中。
陳緣知看清了那倆人的臉,她微微挑眉,臉上流露出一絲詫異。
孫絡和毛維婭?
與此同時,門外站在走廊上的孫絡伸手挽住了毛維婭的手臂,笑得明媚無比,彷彿她和毛維婭從來沒有鬧崩過,一直都是要好的閨蜜一樣。
陳緣知的角度看不清毛維婭的表情,但毛維婭也伸手拍了拍孫絡的肩膀,看上去十分親暱。
陳緣知:“?”為什麼她有一種錯過了什麼的感覺。
帶著濃濃的詭異感,陳緣知開始了她今晚的第一篇閱讀理解。
結果這篇閱讀理解還沒做完,黎羽憐就回來了。
陳緣知餘光瞥到她落座,便放下心來,專注做題了。
但,陳緣知萬萬沒想到的是,黎羽憐從落座開始就在奮筆疾書,然後飛速將那頁紙扯下,偷偷摸摸地推了過來。
陳緣知眼睛一轉就注意到了這突然來犯的“入侵者”。
黎羽憐鮮少給她遞小紙條,更是幾乎沒有在晚自習時這樣做過,陳緣知拿筆尖戳了兩下桌子,還是拈了起來。
“———緣知!!大新聞!!!我聽別人說孫絡和蜀錦澤分手了!!”
陳緣知看到這裡的時候心想:這不算大新聞了吧,她都知道了。
結果她目光掃到下面兩行,一下子頓住了。
“結果!結果你知道嗎,蜀錦澤居然在甩了孫絡之後,和蔣欣雨在一起了!”
陳緣知:“?????”
哈?
陳緣知震撼了。
“——可是孫絡和蜀錦澤才分手不到一週吧?”
黎羽憐“唰唰”寫完,立刻又將小紙條推了過來。
“所以說!我聽到的時候比你還震驚!”
“她們現在在傳是蜀錦澤劈腿了孫絡,他好像早就和蔣欣雨有來往了,而蔣欣雨就是明知道對方有女友還插足別人感情……”
最後的幾個字被黎羽憐用黑筆塗掉了,想來是寫下來之後又覺得不妥才劃掉,但陳緣知看了幾眼,還是分辨出了“的爛小三”四個字。
陳緣知捏著手裡的紙條,纖長睫羽蓋下,掩住了眸底的沉思。
……
夜幕低垂,和姜織絮下晚自習的路上,陳緣知也提起了這件事。
姜織絮沒想到陳緣知也聽說了,“班裡竟然已經有這麼多人知道這件事了嗎?”
陳緣知意有所指,“我猜不只班裡了吧。”
姜織絮沉默了,陳緣知也停了幾秒才接著說:“所以蔣欣雨真的和蜀錦澤在一起了?”
姜織絮點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情吧,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起因好像是齊敏睿有一次下課去樓梯間,撞見兩個人牽手說話了。”
陳緣知,“那孫絡豈不是氣瘋了。”
姜織絮,“她確實很憤怒……我不知道怎麼說好,不過,她好像也不需要我去安慰她。”
陳緣知靜了片刻,“所以,蜀錦澤真的劈腿了嗎?”
姜織絮默然,“小知……我不知道。”
陳緣知停下了腳步,姜織絮幾乎也同時停了下來。
兩個人站在路燈下,一前一後望著彼此。
陳緣知慢慢地開口:“不,你知道。”
姜織絮被陳緣知看得轉過頭,她一開始一言不發,過了不知多久,姜織絮才慢慢說道:
“我聽到的是,比如孫絡說蜀錦澤早就不對勁了,之前她就發現蜀錦澤會經常偷看蔣欣雨,說蜀錦澤是渣男劈腿出軌,甩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和蔣欣雨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比如阮珊珊和齊敏睿她們也說覺得蜀錦澤一直怪怪的,對孫絡也不好,幾乎所有人都說蔣欣雨是女小三。”
陳緣知,“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姜織絮垂下眼,“……我和她們的想法不一樣。但是孫絡那樣看著我,我沒辦法開口說出來。”
“我只能說,‘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姜織絮的語調低了下去,這讓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啞,“小知……那一刻,我覺得我變得好糟糕。”
陳緣知看著姜織絮的模樣,明明是她半逼迫著姜織絮說出這些話的,但是陳緣知卻先一步動搖了。
她走上前,輕輕抱住了姜織絮的肩膀,安撫道:
“怎麼可能呢。小絮,你一直都很好。”
姜織絮把臉埋在陳緣知的脖頸和肩膀的連線處,長長的劉海蓋住了她的眼睛,“……小知,我已經成為孫絡的‘朋友’了。”
“一開始我以為,我和孫絡成為朋友,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而已。我太天真了。”
“那些和孫絡關係不好的人,會因此疏遠我,那些和孫絡關係好的人,孫絡會理所當然地要求我也和她們成為朋友。因為在她的眼裡,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同為她朋友的兩個人,無論看上去多麼不合適,也會被她說‘希望你們能相處得更好’。”
“即使在普通同學眼裡,我也被劃到了孫絡的陣營。我她們會來問我,孫絡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蔣欣雨是不是真的是小三。我說我不知道,她們就會說:不過你是孫絡的朋友,你肯定也是站她那邊的吧?”
姜織絮茫然道,“小知,這種時候,我若是說出‘我覺得蔣欣雨不是那種人’這樣的話,竟然成了一種背叛。”
陳緣知察覺到了姜織絮情緒的起伏,她輕聲安撫著她,“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想的。”
姜織絮是陳緣知遇到的人裡,難得的聰明又善良的人。陳緣知從一開始能和她相處融洽,就是因為她們兩個人都有著極其完整獨立的靈魂和人格。
而在陳緣知眼中,孫絡的人格是殘缺的。
她從一開始就覺得姜織絮和孫絡如果建立友誼,最終吃虧的會是姜織絮。
她太瞭解姜織絮了,就像瞭解另一個善良版的自己一樣。
姜織絮站直了身子,她拉起了陳緣知的手,“小知,我之前因為練習舞蹈,經常和蜀錦澤接觸聊天,我覺得他其實對孫絡已經足夠好了。我不瞭解蔣欣雨,也不清楚她做過什麼事,但我真的覺得孫絡在故意貶低蜀錦澤。”
陳緣知,“沒關係。我問你這些,只是因為我擔心你而已。”
她並不關心蜀錦澤,蔣欣雨,甚至也不是很在意孫絡在傳播什麼謠言,話裡又有幾分真假。
她和姜織絮不同。她沒有那麼強的道德感,並且對很多事都漠不關心。
她在意的人很少,到現在為止的16年人生裡,也只有那麼幾個人。
陳緣知和姜織絮慢慢走到了要分別的路口處。
臨別前,姜織絮對陳緣知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小知,班裡的很多人已經因為這件事對蔣欣雨有微詞了,今天阮珊珊也把這件事告訴了她藝術班的同學,我總覺得再這樣傳下去,會發生很不好的事……”
陳緣知摸了摸她的頭,“別想這些了。那些人最多說兩句閒話,又能做什麼呢?”
不,能做的太多了。
謠言被傳久了,混雜各種難辨的道聽途說之後,是非對錯都會被逐漸混淆。造謠傳謠的人只需要開開合合一張嘴,可被造謠的人呢?她們無論怎麼做都是會是錯的,人本來就不可能去證明自己沒做過的事情。
辯解會被說心虛,置之不理又需要很強的心理承受能力,還要做好謠言越傳越瘋的準備。若是下場去撕,又落了一地的雞毛,任人圍觀自己的醜態。
眾喣漂山,聚蚊成雷。
一切都如陳緣知所料在發展著,先是隔壁班的人知道了這件事,再然後就是一整層的班級,學生們津津樂道著無聊乏味的高中生活裡難得一見的醜聞八卦,學了一整天的鬱氣都透過這片刻的大笑盡情地吐了出來。
在謠言被傳的最沸沸揚揚的那段時間,陳緣知也再次撞見了蜀錦澤和孫絡吵架。
一模一樣的樓梯間,一模一樣的她在去往一模一樣的問數學題的路上,而孫蜀兩人除了衣服穿得和陳緣知第一次撞見他們時不同,連站的位置都和那天一模一樣。
陳緣知停在了下樓梯的最後一級臺階上,差點以為自己撞邪了。
孫絡和蜀錦澤爭吵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孫絡,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麼和別人說欣雨?!我根本就沒有出軌,我們當時分手也是和平分手,跟欣雨半點關係也沒有!”
“蜀錦澤你好不好笑啊?你自己出去和別人說說看,別就會在這和我一個女生吼啊!你說出去誰信啊!和我分手不到一週就找了她,無縫銜接還有臉說自己沒問題?”
“那是因為她也一直對我有好感!我承認,我是因為對她有好感才發現我不喜歡你了的,但是我和她在這之前一點交集都沒有,說她插足我們兩個的人更是胡說八道!”
“哈!你自己不也承認了嗎?你當時明明就和我還是情侶,居然喜歡上了她,這不是精神出軌那什麼才算是啊?我一定要當場把你們捉姦在床才有資格說你們是吧?她也不要臉,惦記別人男朋友,我呸!”
“孫絡!”
陳緣知覺得他們好吵,在意識到這兩個人一時半會兒是吵不完了的之後,陳緣知便當機立斷走了另一頭的連廊。
可嘆,她本來可以少走些路的。
有人憂慮難言,有人爭吵不休,有人偷偷開花繁盛。
陳緣知也是那天剛巧走進了辦公室才發現的。
那天許多老師都不值班,她帶著她的歷史題目走進辦公室,看到了最角落的一張桌子後面並排坐著的姜織絮和魏風原。
兩人面前的桌上擺著一本攤開的練習冊,但這兩個人很顯然沒有在解題。
魏風原橫著自己的手臂湊近了一點,不知道對著姜織絮說了什麼,姜織絮點了點頭,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兩隻手貼得極近。
因為魏風原是天生的冷白皮,所以面板沒那麼白的姜織絮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她不到兩秒就收起了自己的手臂,滿臉羞惱地看著魏風原不出聲。
而魏風原則是連連擺手,他笑著再次舉起手臂向姜織絮示意,然後神采飛揚地說幾句什麼,一下子就把姜織絮逗得重新笑了起來。
陳緣知當時就像一隻誤入造糖廠的犬,問完問題就趕緊走了。
事後回去的路上,陳緣知提起這件事,姜織絮還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哎呀,你當時居然也在嗎?”
陳緣知,“你管我在不在,快說,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姜織絮急紅了臉,“沒有沒有!哎呀你在想什麼呢!”
陳緣知狐疑,“那你們今晚還在辦公室談情說愛?”
姜織絮:“你再開我玩笑!我真的會動手打人的喔!”
一番笑鬧過後,姜織絮終於能夠正常回答這些問題了:“他當時是來找我的。因為他聽孫絡說了,我在辦公室,然後他就來了。”
“我本來在看題嘛,然後他走過來之後,直接就坐在了我旁邊的椅子上,我就沒心思看題了,我就問他你怎麼來了?也是來問問題的嗎?他就說不是,是來找我的,他說聽人說我來辦公室了。”
“我當時聽了他說的話,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我還感覺到自己的臉好燙,我就擔心自己是不是臉紅了,幸好他沒說什麼,大概是因為我臉皮厚,沒讓他看出來什麼。”
“然後他突然舉起手,跟我說讓我也把手臂抬起來看看。我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我就照做了,結果?好傢伙,我的手臂比他還黑一個度。我當時就氣得放下手了,還瞪了他好幾眼。”
“然後他就在那裡瘋狂解釋,說什麼他是想看看我們倆誰的手臂更長一點,結果他剛剛發現我的手臂和他的一樣長,但是我和他本身又有不小的身高差距,所以其實我的手臂在同身高的人裡算是很長的了。”
“然後我就笑了,我都笑得差點咳嗽了。”
陳緣知打趣道:“都這樣了,你們還不在一起?他很明顯對你有好感吧。”
姜織絮又抽打了一番陳緣知,然後才敢小小聲地說:“他也沒明確表白,我也不太敢主動,所以就這樣一直拖著了……哦對了,他穿西裝還是很帥的。”
陳緣知,“你都見過啦?”
姜織絮,“對呀,我們都互相交換聯絡方式啦,我加了他之後偷偷看了他朋友圈,原來他還會彈鋼琴,我都不知道……”
這一邊,姜織絮和魏風原的進展悄摸地一帆風順,另一邊的蜀孫蔣三角戀則殺瘋了。
關於這次以三人為主角的校園桃色醜聞事件,在孫絡和蜀錦澤大吵一架之後,又持續不斷地發酵了幾天,終於在12月的末尾迎來了爆發。
蔣欣雨被班主任約談了。
這事說來也好笑,孫絡和蜀錦澤談了三個月一點事也沒有,結果蔣欣雨才談了不到一週,就傳到了班主任的耳朵裡。
這也是陳緣知一開始預想到的結局。
但陳緣知沒料到的是,孫絡居然帶著人裝作是去辦公室問問題的樣子,躲到了靠角落的辦公桌那裡偷聽。
陳緣知那天晚上剛好推門進去問問題,教師辦公室很大,有兩扇門,但陳緣知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孫絡和齊敏睿等人。
無他,因為這幾個人實在是太打眼了,她們簡直就差舉著個牌子招搖過市了。
這層樓一共就四個班,班主任因為一些約定俗成都坐在門口的位置,吳名旭也不例外,他此刻正坐在第一桌桌子後面,桌子側面則放了一張板凳,蔣欣雨就坐在他旁邊。
陳緣知一眼就看出了蔣欣雨的如坐針氈。
吳名旭直男癌晚期,缺乏細心周到的同時又是一個經驗不足的新老師,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坐在這個位置和蔣欣雨談話,會被來來往往推門而入的人聽見和看見。
不斷有人走進辦公室,每一個從右門進入的人,目光都會第一個放在蔣欣雨身上,然後停留數秒。
這些天來,一整層的班級都知道了這件事,有些人第一眼看到蔣欣雨時還是疑惑的目光,在數秒之後便化為了然。
陳緣知排隊等老師時站得離他們比較近,剛好聽見了一小段交談。
吳名旭:“………所以你現在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了嗎?”
蔣欣雨:“我知道,但是老師,我真的要解釋一下,我沒有插足過他們的感情,而且從始至終我都是受害者,我是被傳謠言的那個人……”
吳名旭喝了口茶,一邊皺著眉一邊揮揮手打斷了蔣欣雨的話:
“欣雨啊,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是管不了別人怎麼說的,這一點你要清楚才行。雖然我們管不了別人,但我們可以約束自己嘛。你說如果你不談戀愛,不就不會有這些事了嗎?”
“欣雨啊,這也是我想強調的,高中時期非常關鍵,高考是決定你們命運的考試,真正能贏的人從現在開始就要提起心肝過日子了……”
蔣欣雨從一開始的不服氣和眉目生動,到後面低垂著眼,沉默寡言。
陳緣知問完問題,走的時候剛好路過孫絡她們身邊,她留心了一下,發現孫絡帶來的幾個人裡並沒有毛維婭的身影。
然後陳緣知便聽到了女孩們充滿惡意的吃笑聲。
吳名旭背對著孫絡等人,說話說得又很投入,根本沒有注意到有同班的學生在後面偷聽;而蔣欣雨側對著吳名旭坐著,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站在吳名旭後面看她笑話的孫絡等人。
多少有些殘忍,造謠的人成群結隊地在後面看著被造謠的人被訓話,還不時露出竊竊私語和偷笑的獠牙。
陳緣知關上辦公室的門時,目光剛好落下去,看到了蔣欣雨放在膝蓋上握得青筋突起的手背。
她的十根手指緊緊地蜷縮起來,指甲深深陷入掌肉中。
陳緣知看到這一幕時也沒什麼心理波動,她在心裡猜想事情未來還能有什麼樣的發展走向:蔣欣雨還會不會和蜀錦澤在一起呢?她會不會懷恨在心?
孫絡的目的又是什麼?純粹地洩憤還是喜歡蜀錦澤,不希望他被人搶走?
不。
陳緣知回想起了那天碰見的他們的第二次吵架,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
不是。孫絡更像是在宣洩自己的不滿。
當時有多麼美滿,如今便有多麼荒唐。
陳緣知回到班裡的時候,黎羽憐還在和後面的溫文心小聲說著什麼,陳緣知走過去坐下來時才聽清:“班主任怎麼這樣啊,為什麼只叫蔣欣雨過去,蜀錦澤憑什麼美美隱身......”
溫文心似乎是小聲勸慰了幾句,讓黎羽憐專心學習,別想這些事了。
晚上回到家中後,陳緣知清除了滿腦子的題目和作業之後,又想起了今天圍觀到的一場大戲。
她開啟了“熔核”,許久沒有更新的星球蒙上了一層灰暗之色,但就在她編輯好文字發出去之後,那顆水藍裡摻著些淡綠的星球便一下子活了起來。
“——言語的威力極大。當它成為一個奇異的,負面的,傳播範圍廣的存在時,它可以摧毀任何一個人。”
陳緣知去洗澡了,洗完澡回來剛好看到了漣回覆的話:
“不止是言語的威力,還有隱沒人群的縱容者,也是推手。”
縱容者。
陳緣知這些天來不是沒有感受到的。很多原本和蔣欣雨玩的很好的男生女生們的支援和好感,都因為這次事件而回到了初始卡牌池,不再被蔣欣雨無條件地擁有了。
大多數人冷眼旁觀,或是把這一切當作一場乏味生活中的一點樂子,他們的話語就像是談論時飛濺在空氣中的唾沫,只是一點點,聚在一起,便成了一場冷暴力的養料。
縱容者讓這場暴力變成了一場狂歡。
陳緣知沒有想太多,她看著漣回覆的話,忍不住一笑:“這就是你們entj嗎?感覺和我們intj很不一樣。”
“你覺得哪裡不同?”
“intj遇到麻煩事,一般來說優先考慮的是效率的持續,而不是停下來也要徹底征服。”
那邊停頓了一下,才發來一句話:“也許是的,我的思維本來就是在邊緣遊走。”
陳緣知:“巧了,我也是。”
陳緣知似乎想起來了什麼:“再過幾天就是跨年夜了。”
跨年夜連著元旦,是往年裡陳緣知格外期盼的節日專案。可剛上高中一年級的今年實在是遭逢了太多事情,她一想到週六日還要補法定假期的課就頭痛。
匆匆忙忙的三天,等跨年夜結束,元旦夜結束之後,就差不多到了要考期末考試的日子了。
陳緣知複習了將近一個月,她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搞定大部分題目了。
漣:“對,跨年夜。不過我們元旦過後沒幾天就考試了,我猜元旦放假也是沒辦法玩的。”
陳緣知被這句話催動,忽然想起了什麼,“你們也在一月初考期末考試嗎?”
漣那邊顯示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正在輸入中,直到最後才發出來:“對。”
陳緣知頓時覺得有點巧。可是這樣的巧合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有什麼特殊含義,尤其是今年春節早,每個學校都差不多是一月初十二月末考試。
元旦瞬息而至又轉眼間度過了。
放假回來的第二天,吳名旭在講臺上花了半小時講了一大堆期末考試的注意事項,最後在臨近考試的幾天內,又陸續出了座位排布表。
高一上學期的期末考試,終於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