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運確實天賦驚人。

接近一年的學習,符陣之道堪堪入門,丹藥之道也只是剛過門檻。

有次成運煉丹炸爐,柯白連連嘆氣,成運也受不了自己的愚鈍而欠了一大堆靈石,問了白來師父為何收自己當煉丹徒弟。

柯白聞言,長呼一口氣,“我的修行煉丹都基於修士武夫雙境並行,但目前想要破鏡需要一枚五法五體丹,而...”

“而這枚丹藥煉製需要一個五行靈根的煉丹師?”柯白苦笑著點頭,“這十幾年裡我也找到了一位五行靈根的修士,可惜毫無煉丹天分。”

成運搖搖頭,白來師父也挺慘的,正好碰見了自己。

看見成運搖頭可憐自己的神情,狠狠給了成運兩巴掌,“之前你告訴我要去當捕頭,符陣之道和丹藥之道入不了門你這一輩子也不要想去。”

成運苦著臉,自打進了城裡,活的是比村裡累,受的委屈也是比村裡多。

只好每天睡兩時辰,白天煉丹晚上畫符,還得找一個時辰來讀書抄書,幸好稀裡糊塗修士武夫雙入境,不然哪吃得消。

終於今天的測試勉勉強強透過,期間煉的丹堪堪可以抵了之前欠的債,隱風的學費和未來一年需要的丹藥也都湊齊,感慨天道酬勤,無債一聲輕,打算明天就出發去桑靈國。

小秘境內眾人得知成運明天出發,十分不捨,柯白這一年教導也是費心費力,終於教出個一階丹師符陣師,自己當年可僅僅用了三月。

丟給成運兩個牌子,分別是丹師和符陣師的證明,又甩給成運一把小刀。

“一階須彌物,裡面有四立方,此外本體還是把符陣刀,三階以下的符陣用它綽綽有餘。”

成運好奇的把玩小刀,刀身刻顯法二字,用了點靈力,感知到了一個小空間,意識一動,身上的一個盒子出現在小空間內。

心滿意足地收了起來,對白來師父躬身行禮。

柯白擺手,“出門在外,性命要緊。這件須彌物也不是白送你,你又不是出師,兩千靈石,回來記著還我。”

成運只感覺全身如壓一山。

五位師姐師兄也“送”了東西,白溪白雲兩人的一件灰色法衣,可隱氣息,對入身以下有用,不過很耗費靈力,一千靈石。

木木師兄一瓶靈析液,可以滋養藥草丹藥之類,八百靈石。

秦墨秦千兩狐狸的六張男女老少的麵皮,六枚換舌丸,三雙高低不同的靴子,在外闖蕩必備,八百靈石。

法衣和靈析液拿了有些用處,現年十六的成運看著麵皮,望向白來師父求個解釋。

柯白見此,轉身直接回屋了,其餘三人也都各自散去,只留下成運和兩隻狐狸。

秦墨秦千誘使成運帶上試試,成運選了一張老人的麵皮,含了一枚換舌丸,除了身形不像,長相聲音與一般老人無二。

成運瞥了眼兩張長相頗為不錯的女子麵皮,忙問兩隻狐狸還有多少。

秦墨秦千看成運上了鉤,眯眼微笑。

“我們兩可是有一本書。”

“不傳之秘!”

“當初我兩啟智之地的書!”

秦墨瞪了眼秦千。

“誰叫你是我們的小師弟。”

“三千!加上之前的一共三千八靈石!”

成運瞪眼看著這兩隻小狐狸,這一年讀書抄書不止聖賢書,還有各國正史野史,山下山上的各種異聞。

當然異聞不需要抄書也看得津津有味如聖人附身過目不忘,都告訴成運這所謂的不傳之秘以後大有用處。

咬咬牙,買了!

反正不需要自己現在掏錢,回來再說。

秦墨秦千開心點頭,拿出一本墨味還未散去的嶄新書籍。

成運氣笑道:“你們這是編本書騙我?”秦墨努努嘴,“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成運翻書粗略一看,道了聲十分抱歉,書明顯是新抄的,但裡面除了麵皮換舌丸的做法,還有換身丹的煉製之法。

只不過最次的也得二階的水平,照自己現在控火和控靈的水平,還遠的很。

又翻了翻沒找到靴子的做法,仔細看那靴子明顯是女子款式,這兩小狐狸買岔了大小讓自己買賬?再抬頭已經找不到秦墨秦千了。

書院門口,成運意識在顯法裡一遍遍看著自己的家當。

幾套換洗的衣服,一身法衣,幾本雖然抄了但還不熟悉的書,數本別人給的書,一本泛著油光的單獨放著,一根黑色木棒,一些盒子,瓶瓶罐罐,一個大黑包。

成運把自己覺得該放裡面的東西都放了進去。

還有十根燻肘子。

小青牛不屑的看著傻笑的成運,晃晃牛角,明明那戒指可以放更多東西。

一年過去,小青牛體型沒有什麼變化,但不經意間身上流轉的紫色紋路少了一分。

隱風與書院的同窗道歉離去,快步向成運走來。

一年的成長,隱風成運都比之前高了一頭,成運基本每天呆在小秘境,不是煉丹就是刻符陣,比剛來城裡白了不少。

隱風因為書院裡飯食簡素,再加上時常有修習武課,清瘦了些,看得成運很是心疼,肘子竟然都補不回來?

身材纖長,頭髮束起插了一根白玉髮髻,雙眸清亮的隱風看著收拾整齊的成運。

哥哥一年裡個頭高些,面板白了點,頭髮學畫卷上的劍仙綁了個髮帶,卻還有幾縷垂在脖頸。

知道哥哥要出遠門,隱風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雖然從村裡來皇城進了書院讀書,但是哥哥也在這邊,即使三天見一面,與在村裡也沒有多大區別。

突然間要出遠門,甚至是另一國的國都,想到起碼一年見不上一面,一起吃不了一根肘子,隱風眼就有點紅。

成運看隱風都要抽鼻子,不知道怎麼安慰,只好招呼小青牛過來蹭蹭隱風。

自己拿出幾個瓶子,差不多是一年量的丹藥,還有些方子,缺東西就去丹柯樓拿,哥哥已經打過招呼了,自然也招呼過不是寫的欠條。

隱風重整心情,揉了揉眼,接過東西一晃不見,“你也有須彌物了?”

隱風點點頭,“今年院試,我得了童生第一,書院獎我的髮髻。”

成運拍了拍隱風,與有榮焉,聖人書院裡的童生第一,那童試裡考上秀才不是板上釘釘?

晃了晃顯法,“師父見我學習辛苦,送我的。”

隱風笑著點頭,幾天前還在苦惱能不能過柯白大師的測驗,哀嘆天賦不好,今天就有須彌物了?

成運見隱風心情好了些,忙拿出幾頁紙,上面寫了丹藥如何服用,藥湯如何使用種種。

以及見了丹柯樓裡兩個小姑娘一定要躲遠些,那可是山裡吃人的狐狸妖怪。

隱風鄭重收下,遞給哥哥六本新抄的書,幾頁書單。成運沒拽動睡著的小青牛,只好收下。

沒時間一起吃個肘子,成運跨坐在小青牛身上問隱風:“沒問題?”

隱風點點頭。“真沒問題?”隱風答了句沒問題。

成運嘆口氣,“弟弟長大了,過不了幾天張靈兒就來了,也是,肯定沒問題。”

隱風雲淡風輕,“哥,好像還落了幾頁書單,你等等我去取來。”成運掐著青牛的脖頸跑遠了。

隱風雙手攏袖,心思遠飄。不知道一年未見,張靈兒是不是還會隱風隱風的念著,用手指旋著髮絲讀書。

找官府要了度牒,打算回村向張大捕頭取取經,想著坐車去,奈何車伕見了小青牛說得加半兩銀子。

除了吃就是睡,還要自己掏錢,這次不坐車,騎牛去。

從城門口出來個騎牛灰衫少年,斜背一把劍,苦著臉手上翻幾頁紙,嘴裡唸叨各類書名。

每次看到某聖某先生的書籍,小腿使勁,小青牛一聲悶哼,跑的更快了些。

走了一半的路有些餓,吃了半根燻肘子,有點渴,路邊一文的水是真捨不得喝,顯法裡又忘了放水,只能忍忍,用的勁大了點,讓小青牛跑的再快些。

路過一小攤,案板上面掛著幾個臘肘子,看了眼價錢,不貴,先買了半根嚐嚐味道,除了鹹點,不差。

全買了先包好,等到沒人再放進顯法裡。

要了碗清湯麵下著肘子,正好解解渴。

老漢看著年輕人吃的津津有味,家裡老婆子的手藝可是十里八鄉公認的,要不是陪著自己守祖宅,去城裡開飯館那不是賺了大錢?

這小夥子看著不錯,能吃肯定有力氣,還帶著牛趕路,會過日子,就是這牛太小了些。

拽了把草料給小牛,看見年輕人忙掏錢出來,不錯,懂世道,是個好孩子。

擺了擺手,買了那麼多肘子,一把草料算什麼?若不是怕老婆子算賬,那碗清湯麵都送你吃了。

年輕人還不好意思,多要了碗麵,飯量大,像大兒子。

成運等到第二碗清湯麵上來,看見老漢拿出塊半臂長的木牌子擦著,是一木刻詩,詩名傷魂,刻在比較名貴的白香木上。

殘陽斜砍生雷木,兵戈蝕爛伏殘軀。

劍刺紅月流血瀑,英魂玄甲踏江來。

未聞擊鐘擂鼓聲,小兒竊哭碎譚月。

且尋身後熱腔顱,撥夜再現開金陽。

吃光喝盡第二碗湯麵,抹了抹嘴,拱手討問,老漢見成執行禮,不知道如何回禮,只好連忙擺手招呼成運再坐下。

提了一壺涼茶,正好沒有客人,給這揹著劍的孩子說道說道,別去那什麼汲龍疆域,白白費了性命。

“小先生是讀書人吧。”

成運搖搖頭,老漢不信,不是讀書人問這詩?

不好多問,倒了涼茶,“山裡的涼茶比不上好茶葉,勝在能降暑。小先生問這詩是不是沒在書上讀到過?”

成運點頭,雖然隱風給的書裡詩詞律佔了比較多,但也不能說大多數讀過抄過了,一成都是高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