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揮劍恢復靈力,渾身一緊,感知中的少女氣息靈力波動消失一空,再察覺到時已經在自己身後。

也不掩飾,轉頭抱拳高聲喊了前輩,少女眼睛眯著,嘻嘻笑道:“感謝小哥解毒,不然今天本姑娘就著了道,不知會被賣到哪裡的青樓去了。”

錢進三人也是醒了,各自喊了前輩。

少女撫了撫衣袖,衣服上的血跡化作粉末被夜風緩緩吹散,兩個煉血,一個蘊氣一個鍛骨,應該是附近無銀城的行修。

之前確實意識不明,但也只限服了成運的解毒丹之前。之後大概明白這四人行修,兩個打架的武夫,一個背東西的,一個郎中。

怎麼謝呢?少女皺著眉頭,兩條小山眉擠在一起,面板不像這個年歲的姑娘,光滑潔淨沒有絨毛。

好像想到了什麼,拍了拍手,雖然自己現在靈力缺損的厲害,但既然是這四人救了自己,那自己就不好意思吃了他們補充靈力了。

可惜地嘆了口氣,對了對了,這應該就是那位說的善心吧?偶爾有點還是可以的。

“我今天胃口不好,就不吃你們了,下次就不一定啦,謝謝各位了,再會再會!”

說罷就腳尖踏地瞬間遠去,成運低頭謝謝前輩,靈力在拿著粉包的手掌處運轉不停。

四人緩緩起身,都被冷汗打溼了衣襟,錢進看了眼迷茫自責的方尋畫和安慰姐姐的方尋詩,留給兩人獨處,跟著成運找了個高點的坡盯著少女離開的方向。

“是妖獸?感覺不像啊?”成運搖搖頭,少女靈力波動和一般人族無異,錢進相信當過郎中的成運,那隻能是呼吸法的原因了。

成運依舊盯著那邊,“修為不止尋隱五境,和你身上的感覺有一點像。”

慶幸還是後悔?錢進分不清。

看著神情專注的成運,沒有自己之前想象的怪罪,憤怒,分道揚鑣,而是平靜。

覺得對不起這個想去桑靈國的漢子,自己只是想趁這件事讓姐弟兩再認清點世道,反倒差點害了四人性命,終歸是自己越了界。

隔了會依舊感覺不到靈力波動,沒有鬆手,看了眼神色落寞的錢進,“那位前輩早在服用解毒丹的時候就醒了。”

嘴上說前輩,心裡卻念著狗屁前輩,等我到尋隱一劍砍死你,當然是砍死沒有突破的“前輩”。

看錢進不想再理明白到底是自己四人做的事不讓少女吃了自己,還是喂丹藥救了四人讓吃人的少女發了善心。

成運不好多說,喊了之前守在姐弟兩身邊隨時準備跑的小青牛過來。

在地上扯了幾把,丟給小青牛,無辜地看著成運丟來的草,我要吃還需要你扯給我,當然吃的時候還是很好吃的。

“你知道是尋隱九境以上?”小青牛基本弄明白這方天地對境界的劃分,點了點頭。

“這也能讓我們四人跑掉?”牛鼻子狠狠出了兩口氣,不管帶出的鼻涕,哞兩聲表示那當然。

成運把劍平放在腿上,閉目。

仔細回憶少女出現在自己身後三四尺時,渾身汗毛倒立,靈力瘋狂運轉,一絲靈力與氣血相融的氣自經脈入劍,又悄然回身。

馬真是燎火關旁邊一個小村子的木匠,除了做些木製傢俱,也會做些木偶隔幾天去城裡賣。

木偶做的好看討喜,每次都能賣完,也是一筆不小的進賬,稍顯木訥的單身漢子覺得日子是比較有盼頭的。

家裡兄弟多,飯不夠吃,十二歲就被父母送去學木匠這門手藝,有手藝傍身起碼不會餓肚子。

二十歲給家裡寫了封信,想隨師傅去其他地方營生,收不到回信,估計是怕自己要路費。

其實已經找師傅借好了,不多,也就五個木偶的價錢。

斷了念想,想著以後自己有兒子了,不用出去學,自己能教,如果手藝比自己更好,甚至可以讓孩子搬去城裡住,錢得自己這個當爹的掏。

至於自己,和老伴守村子裡也不錯。

想遠了,自己嘴笨,哪能討村裡編花籃的姑娘喜歡。

每次送木籃去姑娘家,總要先墊著腳看家裡還有沒有其他人,有的話可以進去喝碗水,聞聞花香。

沒有就放在門口,敲敲門,喊聲姜姑娘,聽見一聲答應,腳步快些走遠,躲樹後看皺眉又舒眉笑的姜姑娘。

自己編的木籃確實好,姜姑娘提著的時候,笑的多好看,如果再插上花,就更好看了。

每次去城裡擺攤賣木偶,總有個立著憶昔望後莫談今,上天下地不入門牌子的算卦先生。

擺了張及腰高的桌子,左右壘著兩摞書。

每次有帶著香風的城裡姑娘路過,不高的個子立馬趴在桌子上,抓起姑娘的手一邊摸著一邊咕噥側峰見澗,白玉橫成。

一聲登徒子被小個子美美收下,拋兩枚銅錢上天再接住,緊閉左眼用右眼往手攥著的洞裡看。

要麼喊風緊扯呼收攤子跑路,不一會就有人提著棒子怒氣衝衝問自己登徒子矮騙子跑哪去了。

要麼雲淡風輕,拿個破洞扇子對著自己的木偶使勁揮,想看木偶往哪邊倒。

遠遠看見四人下騎獸站在路旁給這邊讓道,木匠從背後抽出一把等人高的銼刀,從一群人中飛身而起,直劈其中一個煉血巔峰。

收了九分力,中年漢子吐血而退,煉血九境的女子橫刀而來,揹著大箱子娘們般的修士丟出陣盤,數枚銅錢朝自己飛來。

用銼刀一接一推,女子武夫借勢後退,陣盤旋轉,銅錢爆開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和對幾人的氣血感知。

突然後腰被一拳擊中,鍛骨武夫痴心妄想要傷我?

右後腿一涼,緊運氣血,用血肉固住刺穿自己大腿的兵器,一股氣力在之前被拳打的後腰爆開。

氣血一滯,利器在自己大腿處一旋,傷了右腿的脈穴。

向後掄的右臂沒有打中,左手接住銼刀一揮,刀風吹散煙霧,轉頭看身後的同時,感知三人騎馬而逃,看見鍛骨武夫騎了一頭牛跑的更快。

算上右腿,已經是此次任務第二次受傷了,第一次還好些,畢竟打起來不落下風。

這一次追著痕跡來,被一個鍛骨小武夫傷了,真該撕了矮騙子的嘴,打認識起,就沒有一天是運道好的,烏鴉嘴。

不理會坐在馬上比自己站著都要矮一點的騙子發出嗤笑聲,吃了另一人遞來的丸藥,伸出右腿任由別人撒藥粉包紮。

嘴裡嚼著藥丸,輕視鍛骨武夫,導致右腿經脈穴位損傷嚴重,情報裡也沒有這奇怪鍛骨,

倒不是怕被追責,兩個最擅追蹤的人分頭去追了。

好在自己身體還算不錯,出手的也只是個手拿利器的鍛骨,用氣血保住了根本,不至於以後的瘸著腿。

這鍛骨武夫真是下死手,沒感覺出來自己這個前輩沒用全力嗎?那柄劍倒是不錯。

矮騙子從騎獸黑犀上跳下來,難得拍木匠的頭,得趁他起不了身多摸摸。

“附了麵皮,本身應該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雙鍛骨,就是劍使的不咋地。”

木匠一巴掌把矮子按在地上,不理會又扣又撓的卦命師,使的劍確實不行,拳法更是沒有,不然刺進來的那一下就能斷了經脈再無續接可能,揍自己那一拳就能埋下隱疾。

到了之前少女醒來的地方,矮騙子像狗一樣這裡嗅嗅,那邊聞聞,又丟了銅錢上天,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毒被解了!惡婆子留的惡臭味濃郁了很多!”

木匠趴在黑犀背上無所謂,反正這次把變數抓回去就行。

矮騙子雖然提前有心理準備,但這惡婆子跑了還是很心煩,不過卦象裡有一絲延續之意,不是自己人的手筆就只能是那四人了。

成運與三人分離,錢進被打的一瞬自己就從壯碩漢子下邊滑到了身後,餘光看到錢進無大礙,就使出一絲炁流。

劍一是這麼叫的,再用靈力包裹,用拳打進敵人體內,借炁流分散那一下爆開。

趁著方尋詩丟出的陣盤和暗器,又是一劍,可惜壯碩漢子皮太厚,憑自己的劍法刺偏了位置,只好多留一瞬,賭了一絲,再後撤騎上小青牛跑路。

自己和方尋畫三人大概是反方向跑,想著甩掉後面的尾巴再繞回去,可惜小青牛的腳力好像比不過後面的尾巴?

小青牛拼盡全力,牛舌頭都在外邊甩著,四蹄青色環繞,但兩者間的距離依舊被一點一點拉近。

成運狠狠抓著小青牛的雙角,嘴上罵著:“你不是說能跑得了嗎?現在咋辦?”

小青牛跑得吃力,說不出話,背後的牛嘴劍輕顫,一道心聲傳出:“後面的這人走的應該就是行天下的路子,腳力比普通尋隱快了兩倍。”

思索一番,讓小青牛跑慢點,左手捏毒藥,右手提牛嘴劍,蓄勢待發。

但那尋隱就在後面吊著,隔了段不長不短的距離,自己這邊跑快些,那尋隱就追上,讓小青牛停了不動,就也停著不動,這能是尋隱前輩的作風?

知道這是吊著自己,好讓其他人趕上來,加上追方尋畫三人的一人,一個起碼強脈的武夫,還有另外三人,就是不知道有幾個人來找自己了。

後面的尾巴突然加速,成運不跑,反倒轉頭向著尋隱狂奔,小青牛在外側繞。

臨近時,一個深灰色衣服的矮個男子掏出一個短弓,兩箭射向成運,三箭射向小青牛。

成運閃躲開,想要近身時,尋隱側晃,不朝另一邊去,而是轉向小青牛,搭弓射箭對成運又是三箭。

吃了小青牛一撞,嘴角滲血,朝天上丟了個陣盤,成運和小青牛頓時進了陣中。

揉揉後背,感覺陣法無誤,就盤膝休息等其他人。

追一人一牛前,矮騙子告訴自己不用捨不得,抓了此人回去大功一件,隊伍裡就自己一個矮大腳和矮騙子走的親近。

好兄弟的話聽了絕對沒問題,絕不是同病相憐,畢竟自己比矮騙子還是高上半個頭的。

成運四周走了走,應該就是那幾根箭了,左右各三根,自己這兩根,那矮尋隱過來時應該原地丟了兩根,好像是四方困陣?

二階符陣裡都算頂尖的了,尤其價格更頂尖。

抓自己這麼個小鍛骨沒有必要吧,為了小青牛?可是目前除了跑的快些也沒什麼用處。

活捉自己有什麼好處?成運拿出顯法無聊地扣著地皮,又在四周溜達,摸摸實體般的灰霧,知曉目前的自己就是拼了命也沒法打破四方陣,不知道用炁流有沒有用。

可惜自己目前只能催出一絲,想破尋隱加持的二階陣法應該是痴心妄想了。

不是還有小青牛這個假尋隱?還沒問過它會不會自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