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另一個劉嬸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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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姜姑娘,說了守備三公子,說了妾七房,馬真跌跌撞撞走了幾步,氣息漸穩,踏步如錘擊堅鐵,又以奔雷聲衝向守備府。
守備大人是個尋隱巔峰,可惜今日不在,府內最高修為蘊氣巔峰。
矮騙子託人問的。
這才是命,這才是你守備三公子的命,不管漏不漏痕跡,不管之後會有人追查突然冒出的武夫,今日馬真必須親自去見姜姑娘。
為了愛情?為了自己心中祈求的願景?
狗屁,為了木匠每次都會裝傻不知自己摸了手後跑去哪裡,為了自己桌上一個高個子仙風道骨的道長木偶。
抓起家丁問了廂房,撞牆直入,看見姜姑娘面色憔悴,脖有青紫,手腳皆有血跡。
姜姑娘看見是馬真,坐在床邊不再驚慌,拿出藏著的花環戴在頭上,流著眼淚看著壯碩漢子微笑。
心想現在的自己應該不會好看吧,閉上眼沒了氣息。
茫然中手掐沒逃出的丫鬟脖頸,喃喃問,丫鬟恐懼開口:“早上三公子說沒有那日手提花籃笑的好看,配不上七房,就有下人過來賜了毒酒。”
臨破牆聽見了這丫鬟的辱罵,帶著高人一等,罵賤命一條也就值給家裡五兩銀子。
輕輕用力隨手掐死甩在一旁,把姜姑娘輕輕抱放在椅子上,姜姑娘坐在床邊時墊著一條幹淨方巾,應該是怕髒。
出門再破牆,拳勁打碎周邊侍衛全身經脈,左手捏住脖子提起三公子,右手使出拳勁打碎三公子下身。
沉悶的聲音壓過三公子的撕心裂肺,“賜?”噁心公鴨般的嘶叫,扯掉舌頭隨手一丟,只剩下虛弱的破洞風聲。
捏著三公子的頭給姜姑娘磕了三下,震碎全身經脈,再一掌斷了生機。
擦乾淨手上的血,抱起姜姑娘的馬真流淚茫然,心裡只剩一個念頭:
姜姑娘好輕。
身上的氣息逐漸減弱,茫然抱著姜姑娘跟矮騙子跑,一路上偶有打鬥,最終還是逃出了城。
甩掉尾巴,弄乾淨痕跡,矮騙子輕聲問去哪。
木匠回神,扶正有些歪的花環,姜姑娘採花的那座山上吧。
做了兩個戴花環提花籃的姜姑娘木偶。一個和裝滿花的木籃一起放進墓裡,另一個自己包好收了起來。
摘了姜姑娘用來編花環的三種花,一種白色,一種粉色,一種黃色,擺放在姜傾之墓的木牌下。
矮騙子認得那三種花,白薇,天星,向日葵。
暗自喜歡,暗自守護,暗自沉默。
木匠跪在墓前雙手撐地,低頭髮呆看著三束花。
矮騙子摸了摸木匠的頭,以後再告訴木匠這三種花意吧。
聞著花香睡了個好覺。
哪裡來的花香?木匠睜開眼,看見憨郎中使勁嗅著一個小香包,成運則拿著整潔的小冊子滿意讀著。
“哪來的?”圓臉女子趕忙把香包收進懷裡,“成運捏來。”
木匠不顧右腿疼痛,坐直身子,“能給我一個嗎?”
盯著眼睛微紅的碩大漢子,聲音有一絲難察覺的顫抖,成運雙手捧了兩個香包遞過去,“白薇,天星,向日葵,再輔白茶,甘松,檀香,桂枝。”
圓臉女子認真記下,之後寫出來再給木匠方子,自己做去。
聞著香味,和以前在姜姑娘家裡聞到的很像。
自然也很香。
估摸還要兩日的路程,把成運拉上更大更寬的黑犀身上,自顧自打起了拳,又因為右腿不好動,口述腿上的動作和氣血運轉。
一遍又一遍,只是自顧自地出拳收拳。
小子還年輕,比我聰明,早點練會拳,能比我好些。
看了幾遍,成運才笨拙地跟練。
矮騙子從成運被拉上黑犀就坐在了小青牛身上,要麼摸摸牛毛,要麼拉起小青牛的耳朵說悄悄話。
小青牛脖頸牛毛根根豎立,又被矮騙子一根根按下去。
說木匠是天生武夫,武夫境皆以圓滿前三破鏡。
說你這小牛不是此方生靈。
最後說雖然卦象不顯,但有一絲山風蠱的卦,一絲與人俱生的象。
你得讓你主子賠我三枚銅錢。
前一句聲音大些,成運聽得見,後面兩句傳音入耳,成運聽不見。
圓臉女子覺得自己回禮了一個醫方冊子是不是輕了,看木匠都把除做木偶這個看家本事外最大的本事教出去了。
成運之前看錢進送的一路道冊子時,上寫強脈圓滿第五木匠,註明分別以鍛骨圓滿第三,煉血圓滿第一破鏡。
猜測為天生武夫體質之一,其餘皆不知。
矮騙子看成運學著木匠的拳法除了進步慢些,並沒有任何阻塞,手裡捻著斷開的一半銅錢若有所思。
木匠練的功法叫《身納》,本身是上面專門給木匠準備的,自己卦算是天外的東西。
問了木匠,大概走的是納天地於己身的路子,矮騙子問是哪個天地啊?木匠掏出來又翻了一遍,告訴矮騙子上面沒寫。
自己這一脈比較特殊,很早就知道天外有天。
之前三處飛昇地,現今三處戰場來歷,易律師都多少知道些,易律師又分兩脈,有風水堪輿師,相面卦命師,其中自己這一脈相面卦命師知道的更多點。
所以能練木匠功法的人,除了天外那片天地的人,也就木匠這種特殊體質的人了。
可是成運算哪種?卦象顯是本方天地之人,也不是天生武夫,怎麼和其他人練時氣血阻礙,流轉不通一點不一樣呢?
銅錢拋了,碎了兩枚,什麼都沒算出來,算小牛碎了半枚,卦象能看懂,意思就不懂了,至於為什麼說悄悄話,當然是矮騙子算了自己這邊的一點卦象後的臨時起意了。
很早就進了青山林,林子裡樹木如山高,樹冠又似山頂,大多數盜匪罪犯藏身於此,看了眼帶著自己回寨子的六位綠林好漢,誰人見了不高高抱拳喊聲義士?
話本里寫的讓人熱血澎湃,好不向往。
十三四歲時的成運每次讀到這些篇章,都要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朝四下裡呼哈呼哈打拳。
隱風就喊著義士饒命,再不敢強搶名女了,耍過一通後,再到下一次義士出手,兄弟兩掉個來。
如果隱風搶了張靈兒,那自己可斷斷不會做義士了,還得想盡辦法攔下惡親家。
透過樹冠間隙偷看了眼日頭,這會兒隱風應該剛下學,正找個安靜地讀書呢吧。
不知道有沒有所謂同窗再來請教,不知道張靈兒會不會忍不住給一巴掌,雙鍛骨的一巴掌可不是那個半吊子修士能承受的。
不過隱風應該會處理好,畢竟是自己弟弟嘛。
矮騙子看傻笑的成運,嗤笑一聲:“小小年紀學大漢思春呢?哪家的姑娘遭咱成兄弟惦記了?我好趕緊給成兄弟算算姻緣,是誰不小心踩了狗屎,雙方生辰八字可得先給我。”
轉頭對著小矮子學碩大漢子的木訥表情,說了句從圓臉女子那學來的啊字方言,“玵?”矮騙子趕忙側過身,拿破扇子給木匠送去幾縷耳邊風。
木匠再一把拉過成運,兩日過去腿好了很多,用自己強脈圓滿欺負鍛骨不是輕輕鬆鬆?重壓下的成運只好憋紅了臉扎穩步子一下一下出拳。
等我到尋隱強脈,讓你小矮子再矮上一截。
很早就感覺到成運特殊,練拳時有股子修士的氣韻,之前讓他改了練拳,死活出不了拳,看著不像偷懶作假,和矮騙子商量了下就不再管了。
再看練劍時的樣子,又有股子武夫的感覺,明明走的是修士練劍的路子。
七拐八繞,所有黑犀突然朝著兩顆樹之間的山壁衝去,小青牛被裹挾在中間,只好跟著一起衝。
成運眼前一晃,青黃色石制的大寨子裡躍出三人,為首是個精瘦中年,藍衫有點發白,腰間別著根短刺。
另兩人一個少年模樣但神色老成,另一個一來就拉著圓臉女子說話,用的是同圓臉女子一樣的鄉言。
聞了聞香包,鵝蛋臉的女子睜著大眼睛不可置信,用桑靈官話說了句大男人送個什麼香包,不過怪香咧,送我一個唄?
這三人,好像都和碩大漢子差不多厲害,為首的那個好像還要更厲害,規規矩矩遞上香包,另兩人不僅看都不看自己的香包,還瞪了大眼女子。
大眼女子撇嘴,不要就不要,一把收下所有香包,拉著圓臉女子回寨裡了。
精瘦中年看矮騙子點頭,嘆口氣,雖然此行目的是帶回變數,但能立刻見效的自然是殺了惡婆。
可惜寨子裡說話真正算數的是跳脫的大姐,而且眾人也是心服口服。
隨意探查了一番,雙鍛骨,基礎很好,十五六歲的樣子,算不上天賦好吧,看木匠有意無意地站在變數身前,倒是提前混熟了。
“怎麼傷的?惡婆子能傷你?”矮騙子對成語努努嘴,精瘦中年笑了一聲,旁邊的老成少年笑的前仰後翻。
從大門進,上寫青山寨,左右聯寫:
青山青林青風伏,
破財破災破妄福。
門貼不錯,寨子有點舊了。
一條大道,再踏梯八十一階進了忠義堂,一女子右手杵著劍,抬目看成運。
成運大驚失聲:“劉嬸兒?”
木匠上去捂住成運的嘴,矮騙子默默後退,精瘦中年低頭看腳,得做雙新布鞋了,老成少年老老實實,低頭看精瘦中年的破布鞋,腳趾快漏出來了。
一劍至眼前,再變為柄,擊飛成運從樓梯滾了下去,木匠也被餘勁擊中,右腿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認得我的好姐姐?”劍眉劍目的白衣女子面容清麗,額頭綁了個黑色巾帶,右手提劍,劍氣噴湧,“你還叫我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