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本來想找老宋取些任職桑察衛的經,可一開口就是一問三不知。

怪不得只能淪落到三處閒職,不過還好有老張留下來的一些手記,雖然字歪歪扭扭,好歹能認出是個字,勉強讀得下去。

大概有近十本半指厚的書,看得出來是有用心保養,翻了下,都是張屠夫自述的口吻。

除了後兩本是總結經驗之談,前面的都是各類具體案件。

老宋丟給成運一把鑰匙,是自己院子裡一間屋子的,可以按成運自己的想法佈置。

另外前些日子老宋還自己搭了個棚子,成運從之前院子搬走後,讓小青牛住這,畢竟都察總院不比三處鬆散。

成運好奇問老宋,張大捕頭在的時候,老宋真的什麼都不想,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宋為義瞥了成運一眼,難不成你也想讓我給你跑腿?膽子這麼大?

成運笑嘻嘻地說怎麼可能,咱老宋可是三處總巡捕,從四品的官職,自己一個小小的從九品桑察衛哪敢呢。

得修書一封,問問張屠夫,怎麼個使喚法。

上任桑察衛和最早進一伍同一個過場,不過講究的規矩更繁瑣些,另外可以選擇將自己的戶籍遷至皇城,住所桑察衛有分配,但可以選擇不住。

還是和老宋住一起舒服些,如果張屠夫不藏私,會更舒服。

領取的物件裡,三望術比之前高階許多,那本成運覺得有古怪的功法《法徵》也給了後幾境的修煉法。

另外醒鈴也變成了一截骨哨樣的法寶,可在方圓三百里內以九種音節不同組合來將簡潔訊息傳至桑察司。

另有一套官服,一套便服,佩刀一把,都是二階的品質。

成運此時顯現的修為是鍛骨巔峰,如果是煉血或蘊氣,則可以換成三階品質。

砸吧砸吧嘴,真是豪氣。

桑察衛各人獨立,內分三品,以功勞升品,再往上就是都察院下派的總衛,統領所有桑察衛。

成運目前是三品桑察衛,可以嘗試接一些普通案子,比如追殺暗地裡的刺客殺手,一些縣級衙門無法解決的案子。

找到接取案件的官員,遞上桑察衛的腰牌,官員接過查驗一番,又轉身進裡面,不一會出來後問成運:“你就是成運?”

成運狐疑點頭,官員遞給成運一個新的腰牌,上面赫然寫著二品桑察衛,成運更加疑惑,拱手問緣由。

那官員態度恭敬說:“成兄弟之前治療郡主府靈寵一事的功勞足以升職二品桑察衛,之前未給是為了流程不出差錯,恭喜成兄弟高升了。”

謝過官員,討要了二品案件的玉簡,翻看一會後,突然看到一列。

清許樓琴女姬影於琴臺彈奏,經脈寸斷而亡。

姬影?不正是之前爭風吃醋案件的琴女?為何突然間出了意外?

看了眼日期,才是昨天的案子,好像清許樓內封鎖了訊息,不然老宋起碼會知道並且告訴自己。

再讀細則,無論驗屍和當日在場人員幾乎可以定判意外。

但清許樓一位三級管事則要求嚴查。

管事姓寧,正是那位史自同袍的弟弟。

成運遞還玉簡,告知官員自己接下琴女一案。

官員微笑收下並記錄在冊,確定成運知道辦事不利的後果,讚了句成兄弟好志氣。

心裡愈發看不起這個好運少年了。

鍛骨巔峰的二品桑察衛?你以為你是張莽?

心裡無法平靜,成運想找牌後人要些情報,可想起和老宋交談史自一事,不願再有交集。

另外張屠夫答應自己可以檢視他和林老檔案一事,之前問了,沒戲。

理由很簡單,起碼得到老宋那個位置才行,也就是從四品。

找到老宋,說了琴女一案,宋為義驚異,既然案子基本定判,清許樓內三級管事雖說權力不小,可也無法認定此事不妥然後追查。

除非清許樓默許。

宋為義告訴成運自己猜測,另外那位寧管事的背景如成運所知,是清許樓主控人之一的義子,但具體何人外界都不知曉。

從老宋這裡知道些都察院無法提供的訊息後,成運趕去清許樓附近的衙門與那裡的捕頭交接。

兩人行官禮互相確認了身份後,成運得知當日細節,由不同在場證人入供,細節真實性可以得到保證。

清許樓內才男才女皆會根據自己擅長的樂器修習清許樓幾百年來蒐集的對應功法,一是可以增強音律效果,二是修練也可延年益壽。

琴女所修就是一本極其稀缺的琴類功法,運轉時再配以高絕琴技,以音入耳引人遐想身臨其境。

姬影屍首在清許樓,按清許樓的要求,女仵作前去驗屍並記錄,全程有清許樓的人在場。另外清許樓規定不允許使用回景盤記錄,所以當時只能靠在場人證口述了。

當日姬影彈奏一曲《玉樓春曉》,奏完後有琴侍出來問眾人想聽些什麼,各自起鬨。

這時就該往上扔白凝露了,往日多是相思逗弄之曲,今日竟然多了一首《水逆無魚》。

即使是首新曲,但也沒多少人樂意給那丟錢,反倒是《神化引》居多,因為當日正是立秋,又恰逢申時,算的上靈氣入體的好時辰,當日大多數想讓姬影奏曲,多是求個好彩頭。

眾人正忙著買白凝露丟白凝露時,有一位愛慕姬影姑娘多年的寒門子弟,擲出大量白凝露丟在《水逆無魚》上。

這位寒門的曾祖輩出過一個秀才,奈何父輩揮霍無度,終是落魄成了寒門。

不知最近撞了什麼大運,好像掉身上的鳥糞都能扣出錢來,已經在清許樓豪擲三千靈石,就等今日姬影姑娘來了。

那《水逆無魚》的主要基調是後悔之前所做的事,奢望回溯時間,卻發現記憶可以回到過去,但人在當下徒留悲情。

可能是勾起寒門子弟年少時家中門楣光亮時的記憶了。

幾乎以一人財力壓下其他,不過也不蠢,只是每次有超過自己的曲子,再丟些上去就算。

拉扯了幾回後,其他人不樂意再丟錢。

本就是隨意的事,送個順水人情也好,指不定這寒門子弟真真的翻身了呢。

拱手感謝各位同道相讓,心裡卻吐了一字窮,再微笑且壓不住得意風發看向臺上的愛慕人兒。

姬影帶著面紗向那位點頭感謝,愛慕自己的人多了,看上眼的卻沒有。

這位突然富貴的寒門弟子也不例外,不過今日這曲子是誰加上去的,只好彈完再問問了。

琴曲音調前半部分輕快,中間逐漸變調以體現迷茫,再轉至急促,最後以緩慢音調錶現悲傷。

琴女姬影彈完了整曲,因身體不適退回房間,不到半刻鐘就沒了聲息,屍首是姬影琴侍在一刻鐘後因為呼喚未應發現的。

當時姬影彈琴的院子七絲源內眾人依舊未走,是清許樓留給眾人互相交流的一段大概半時辰的時間,好賣些酒水錢。

那位寒門弟子正花了六百靈石請眾人同飲。

清許樓第一時間悄無聲息啟動大陣鎖了清許樓,許進不許出,又立馬派人報官。

之後就是案子輾轉到了都察院手上,成運接下。

知道了個大概,成運要了一份記錄抄本,趕去還封著的清許樓。

樓裡客人大多還算安分,畢竟以前哪有不花錢呆在清許樓的說法,更何況清許樓還好吃好喝伺候著。

除了一少部分確有急事,在清許樓的查驗下無誤後,留下身份證明居住地址後才可離去。

這類大部分都是皇都權貴,有名有姓,少數則都派隱匿功夫不錯的供奉跟著了。

亮了腰牌,被專人領去姬影的住所。

臨近一看,成運發現正是那日處理陳侍郎之子和富商譚洱爭執時自己聽到破陣子詞的那處閣樓。

看樣子正是琴女姬影的住所,那首破陣子也是姬影所彈所唱了。

已經收到隱風回信,上面寫了那首詞的來歷,作詞人不詳,僅知道作詞地和詞名。

《破陣子·傷魄》,作於煉氣修士飛昇地,踏空地。

金玉莫擊蘭劍,殘陽勿伴夜風。瓊宇層疊一迸碎,月桂平痕震斧去。寒鋒一點出。

蘊身遙笑空踏,天門只為靈開。赤槿枝折撫顫葉,三趾悲鳴跌羽淵。箭衝至鬥牛。

傷魄?成運還知道一首傷魂。

也問過隱風,只知作於何地,詩名為何,作詩人卻不知,成運也是從賣面孟老漢那才知道作詩人是舉盤人。

再加上一詩一詞皆以日月對工整,又都是作于飛升地,又是傷魂傷魄。

為何姬影會知道這首詞?

一個從未出過皇城的琴女?

成運走進閣樓,分上下兩層,一層中有薄霧水池,池中一方地,種植一棵迎客松,水裡是幾葉荷花。

另有座椅坐墊,檀木桌,往後望去是片小園林,花木假山小湖涼亭。

內外各有一樓梯,二層是姬影和隨身琴侍的臥房,琴侍此時正在自己房內,門外有專人看守。

把腰牌遞給看守的兩人,其中一人離去尋管事,另一人則和成運攀談起來。

知道二人守在此處一是為看著琴侍,畢竟她嫌疑最大,二則是為護著此地。

成運打一進來二人就知道,不過看到桑察衛的腰牌就不打算驅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