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綰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該死,直呼自己大意了,一張俏臉卻神色如常。

她挑了挑眉:“我一個深閨少女,不知道朝堂大事有什麼奇怪的?何況……你不是早就把我的身份調查清楚了?”

沈雲綰回答得滴水不漏。

蕭夜珩不但沒有相信,反而步步緊逼:“本王讓屬下找了幾張沈二小姐從前的墨寶,和你藥方上的字跡截然不同,沈二小姐又該作何解釋?”

沈雲綰沒想到蕭夜珩會如此陰險,明明一開始就掌握了證據,卻選在此時發難,就等著自己放下警惕,好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蕭夜珩以為這樣就可以捏住自己的把柄了?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原來,這就是你懷疑我的理由啊。”

沈雲綰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那你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小姐不妨說說看,本王如何小人了?”

儘管蕭夜珩全身赤裸地坐在浴桶裡,看似處在弱勢的一方,但他鋒利的眉目自帶一股天生的矜貴和桀驁,懾人的光芒彷彿直透人心般,帶來強大的壓迫感。

沈雲綰卻輕笑了一聲,一雙清澈的明眸更是微微彎起。

“很難理解嗎?我在沈家並不受寵,醫術是我揹著爹孃偷偷學的,怕被他們發現,我就另外練習了一種字型。看來,我的方法很成功啊,連你也被騙過去了。”

“理由不錯,可惜口說無憑。”蕭夜珩的一雙墨眸晦暗不明,似乎斷定了沈雲綰在說謊。

也是,一個千金小姐,突然有了一手比林佛手這個神醫更厲害的醫術,如果立場對換,是自己也會懷疑的。

“不就是驗明正身嗎?”沈雲綰的視線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立刻看到了桌子上的文房四寶。

頓時,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看來你準備得挺周全。”她款款走向桌邊,拿起桌上的羊毫筆,飽蘸筆墨後,寫下一行簪花小楷,接著筆走龍蛇,是跟藥方上一模一樣的草書。

最後,沈雲綰拿起宣紙吹了吹,扔給了蕭夜珩。

“睜大眼睛仔細看清楚了。”

蕭夜珩抬手接過。

只見雪白的宣紙上墨跡淋漓,簪花小楷清秀靈動,似在翩翩起舞;一筆狂草筋骨雄健,力透紙背。兩種字型雖然截然不同,卻都有著多年功底,極其不俗。

並且,宣紙上的字跡和從沈雲綰書房裡拿到的一模一樣。

“沈小姐,本王所處的位置刀光劍影、波雲詭譎,必須要謹慎,希望沈小姐諒解。”

蕭夜珩將宣紙重新遞給了沈雲綰。

沈雲綰冷笑了一聲,將宣紙團成一團,丟在蕭夜珩身上,卻被蕭夜珩一把抓住。

“蕭夜珩,我理解你的多疑,所以,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次你還敢接著試探我,那你就去找閻羅王報道吧。”

沈雲綰沉著一張俏臉,冷若冰霜地道。

“抱歉,沈小姐,本王保證不會有下次。”蕭夜珩揚了揚劍眉,捏著宣紙的一角,緩緩浸在了水裡。

見狀,沈雲綰收回了目光,語氣輕飄飄的。

“到時間了,你是自己從浴桶裡出來,還是我扶你?”

沈雲綰將早就準備好的褻褲丟給了蕭夜珩。

蕭夜珩立刻接過,沉聲說:“我自己來。”

沈雲綰本來也沒想代勞。

她轉過身,耳畔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

沈雲綰估摸著蕭夜珩已經走到了床榻旁,這才回過頭。

霎時間,一具充滿陽剛的男性軀體映入了眼簾。

只見男人寬肩窄腰,一身肌肉塊壘分明,幾滴沒有擦乾的水珠順著線條流暢的人魚線滑進了腰間扎著的褻褲內,構成了一幅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

沈雲綰收斂心神,來到床榻邊,手裡的金針快、準、狠地扎進了蕭夜珩的穴位中。

男人猝不及防地悶哼了一聲。

“針灸是在幫助你的身體排毒,一開始會很疼,你要是忍不住了可以跟我說。”

“無事。”

儘管全身痛得冷汗淋漓,蕭夜珩仍是咬緊了牙關,連一聲呻吟都沒有發出。

沒想到蕭夜珩這都忍得住,上輩子怕不是個忍者神龜。

沈雲綰挑了挑眉,隨後屏息凝神,開始落針。

她速度極快,像是早就把全身的穴位刻進了腦海,一會兒功夫就將蕭夜珩紮成了一隻刺蝟。

只見濃稠的黑血順著蕭夜珩的穴位流出,轉眼間,蕭夜珩便化為了一個血人。

沈雲綰鬆了口氣。

“現在三蟲七草花的毒素已經徹底排完,只剩下萬骨枯和二者生出的新毒,日後我會每隔三天給你施針一次,等到你的屬下找來赤焰蛇,你身上的毒素就可以徹底解了。”

“多謝,幫我倒一杯水。”

蕭夜珩的嗓音喑啞至極。

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一雙墨眸透著水意,不僅沒有了往日的壓迫感,反而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幼獸般惹人憐愛。

沈雲綰被他美色所惑,不僅幫蕭夜珩倒了水,還將他小心翼翼地扶起。

“本王自己來。”

蕭夜珩沙啞著聲音想要拒絕,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往沈雲綰的身上倒去……

霎時間,沈雲綰被迫撞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上。

沈雲綰只覺鼻樑一酸,痛得差點溢位眼淚,不僅如此,就連她的衣裙也沾上了黑血,變得髒兮兮的。

真是好心餵了狗!

沈雲綰揉了揉通紅的瓊鼻。

她氣極反笑,唇畔彎起一朵輕蔑的笑容:“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倒是挺誠實,你就這麼急著投懷送抱嗎?”

懷中的嬌軀柔弱無骨,蕭夜珩從未和女子如此親近過,身體霎時僵了僵。

他慢半拍地想要將人推開,還沒來得及動作,便被沈雲綰嘲諷了一通,頓時氣得俊顏微紅,一雙墨眸變得寒意森森。

蕭夜珩冷聲警告:“沈雲綰,不要仗著你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便得寸進尺。”

自己怎麼就得寸進尺了?

分明是蕭夜珩這個男人惱羞成怒才對。

沈雲綰才不慣著他!

她手上一鬆……

只聽“咚”的一聲,蕭夜珩一時間失去了依靠,身體往後一仰,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撞在床邊的圍欄上。

“哎呀,不小心手痠了。”沈雲綰毫不掩飾笑容裡的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