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竹被宸王妃一再相逼,強忍著火氣道:“我再說一次,我不知道我師父在哪裡。王妃若是不信,不如下一道搜捕令,全城搜捕我師父。正好我也想知道我師父的下落!”

沈婉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宸王妃也沒有了辦法。

沈雲綰看到兩人這就偃旗息鼓了,索性幫她們再添一把火:“難道沈小姐的師父就沒有給你一些保命的手段嗎?比如續命丹、回元丹之類的?”

宸王妃經過沈雲綰的提醒,立刻目光一亮:“婉竹妹妹,你一直都說,你師父對你視若親女,就連王爺許諾她的功名利祿都不屑一顧。”

“你師父如此疼愛你,你身上不可能沒有保命的藥丸,你該不會不捨得吧?”

“王妃,我……”

沈婉竹還沒說完,就被宸王妃再一次打斷。

“王爺待你不薄。婉竹妹妹你仔細想想,如若王爺有個三長兩短的,對你有沒有好處。”

宸王妃的這句話比什麼威脅都有用,沈婉竹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無論是鎮北侯府還是自己,早已站到了宸王殿下的戰船上。如果這艘大船傾覆,榮華富貴都將成為過眼雲煙。

可是師父留給自己的這顆續命丸,只要人還吊著一口氣,就能從閻王手裡把命搶回來。

這麼珍貴的寶物,全天下只有一顆,真的要給宸王殿下服用嗎?

宸王妃在心中哂笑了一聲,看來沈雲綰說的沒錯,沈婉竹手裡果然有保命的東西!

可恨的是,她平時裝的比自己這個王妃都還要關心宸王,危急時刻卻連一顆藥丸都捨不得。

宸王妃眯了眯眼,冷笑道:“王爺如果挺不過這一關,陛下和貴妃娘娘勢必會問責到底,別說是你,就連本宮也難辭其咎。

本宮背後有崔氏一族,而你,鎮北侯府或者沈家,他們兩家誰能保全你?婉竹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才是啊……”

宸王妃似笑非笑地說道。

沈婉竹緊緊咬住了嘴唇。

半晌,她淡淡笑了笑:“王妃也不必威脅我,我心裡比你還要清楚。

就像你能成為宸王妃,是因為你背後有博陵崔氏。而我,我沈婉竹能夠走到今天,靠的只有我自己!”

她的眼底再也沒有了楚楚可憐和故作天真,而是一片幽冷和陰暗,像是無邊的沼澤,不慎靠近,便會墜入暗無天日的粘稠和汙穢中。

沈婉竹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漆黑的藥瓶,開啟後,整個房間都蔓延著一股刺鼻的氣味,聞的人頭暈目眩。

宸王妃忍不住用衣袖堵住了鼻子。

“我師父曾經一再叮囑我,這顆續命丹,如果不是一隻腳踩進了閻王殿是絕不能服用的。現在宸王殿下情況不明,我可不敢保證殿下服用後會有什麼副作用。”

沈婉竹目光諷刺地瞥向宸王妃:“如果宸王殿下出了意外,王妃能夠一力承擔嗎?還是把我丟出來做替死鬼?”

“婉竹妹妹多慮了,本宮不會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沈婉竹該不會以為自己只靠家世就能坐穩宸王妃之位吧?宸王妃翹了翹朱唇。真是可笑至極。

“若是婉竹妹妹還不放心,本宮可以給你立份字據。”

“字據就不必了,我跟王妃一樣,都希望宸王殿下能夠平安無事。”

沈婉竹越過宸王妃,來到宸王的床榻前,纖纖玉手捏著一枚漆黑無比的藥丸,喂進宸王嘴裡。

宸王的牙齒無意識地往外頂了頂,被沈婉竹用掌心壓住,宸王的報春季緊緊貼在沈婉竹的掌心上,留下一陣溼熱的觸感。

換了別的女子,早就面紅耳赤了,沈婉竹卻若無其事,直到宸王的喉結動了動,她才收回手。

宸王妃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抹譏嘲。

這就是王爺口中冰清玉潔的女子,跟那樓裡的妓子有何不同?

從沈婉竹取出藥丸時,沈雲綰就在暗中觀察。

這股刺鼻的異味不像是藥草的味道,反而像是蠱蟲的屍體。

這種藥雖然能續命,可對身體的損害極大,如果後續不能及時補回來,一定會影響到壽數,但這與自己又有何干!

就在這時,宸王嘴裡溢位一口鮮血,眼瞼動了動,睜開了一雙眼睛。

“王爺!”宸王妃第一時間撲到了床前,並且將沈婉竹擠到了一邊,接著眼眶裡緩緩流下了兩行清淚。

她哽咽道:“妾身快要被您嚇死了……”

“王妃,本王這是怎麼了?”

宸王失去了剛剛的那段記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坐起身,目光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不僅沈雲綰在這裡,就連沈婉竹也在。

宸王本能地皺了下眉頭。

對了,自己在院子裡跟沈雲綰說話,忽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難道是沈雲綰給自己下的藥。

他的目光落到沈雲綰身上,眼中除了驚豔之外,還有深深的防備。

“沈雲綰,你對本王做了什麼?”

“果然是你給宸王殿下下的毒!”

沈婉竹被逼著送出了寶物,心裡面正無比肉疼,聽了宸王的話立刻精神一振。

她斜睨了宸王妃一眼:“王妃還等什麼?還不把她拿下!”

竟然真是沈雲綰設的局!

宸王妃沒想到自己看走了眼,收起眼裡的淚水,一臉悲憤地質問:“義安郡主,王爺對你有救命之恩,你怎麼能恩將仇報,竟對王爺下此毒手,你還是人嗎?!”

面對兩人的質問,沈雲綰非但沒有心虛,反而淡定自若:“王妃,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沒有搞清楚,臣女背不起這個罪名。”

沈雲綰翹起櫻唇,目光看向宸王,嘴角綻放出一朵比春花還要明媚的笑容,霎時間,彷彿整間屋子都因她的笑容明亮了起來。

“王爺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既然王妃和沈小姐都不肯說,那臣女就浪費口舌,再重複一下整件事情的經過。”

“沈雲綰,你住口!”宸王妃瞳孔縮了縮,怒喝了一聲,想要打斷沈雲綰的話。

這讓宸王本能地感覺到,事情似乎並不簡單。

“還請王妃稍安勿躁。臣女被人安上莫須有的罪名,總要自證清白。”

沈雲綰根本不懼宸王妃的恐嚇。

她語氣嘲諷地說道:“當時宸王對臣女欲行不軌之事,臣女慌亂之下將王爺迷暈,爾後匆匆逃走。”

“臣女離開之後,王妃便帶著一眾貴女前來捉姦。結果看到王爺在跟一個男子顛鸞倒鳳。試問,如果此事是臣女所為,以臣女的力氣,怎麼能搬動一個成年男子?”

“何況臣女是第一次來宸王府,連王府裡的路都不認得,又怎麼有能力佈下這個局呢?”

宸王一開始還有些不耐煩,當他聽到自己竟跟一個男人“敦倫”後,心中立時升起翻江倒海的噁心感,差點讓他當場吐出來。

更讓宸王無法接受的是,他的狼狽被貴女們看了個正著。日後,他有何顏面行走於世間!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不是自己跟沈雲綰!

宸王朝著沈雲綰投去野獸一般兇殘、狠戾的目光。

沈雲綰說得沒錯,她沒有能力做下這個局,可如果自己沒有被她迷暈,那麼後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想到這裡,一股邪火從小腹中衝出,彷彿就連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此刻,他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宸王雙目赤紅,喉嚨裡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癲狂的樣子恐怖至極。

宸王妃被他的模樣嚇到,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她顫著聲音說道:“王爺……王爺您怎麼了?”

然而,宸王充耳不聞,目光緊緊盯著沈雲綰,一雙赤紅的眼睛似乎能夠滴下血來。

這樣子,不像是個人,倒像是一頭野獸。

宸王妃心都要跳出來了,她厲眼瞧著沈婉竹:“這是怎麼回事?”

“王妃,我早說過,這枚續命丹有副作用。”

沈婉竹也被嚇壞了,遠離床榻,默默靠在宸王妃身旁,彷彿這樣就能尋求到一點安慰。

“王妃,把沈雲綰給本王抓過來。”宸王似乎恢復了一些神智,只是他的聲音卻嘶啞至極。

這讓宸王妃立刻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當初王爺從謹王府回來也是這副模樣,那天晚上,他一共召了五個侍妾一起侍寢。

五個人倒現在還病著。

宸王妃咬了咬牙,從身後用力推了沈雲綰一把……

然而,沈雲綰纖腰一折,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避開了宸王妃的雙手。

“王妃,既然宸王殿下已經醒來,臣女也該告辭了。”

沈雲綰淡淡一笑,朝著屋外的方向走去。

宸王現在猶如置身烈焰之中,而沈雲綰就是能化解他乾渴的一汪清泉。

明明這裡站著他明媒正娶的王妃,還有他藏在心尖上的一抹倩影。

可奇怪的是,他對王妃沒有興趣也就罷了,就連他朝思暮想的沈婉竹,此刻也喪失了所有的吸引力。

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就只能容下一個沈雲綰!

她究竟對自己使了什麼妖術!

宸王晃了晃隱隱作痛的腦袋,眼見沈雲綰即將離開,不敢再深想下去,朝著屋外喝道:“來人,給本王把義安郡主拿下!”

屋外的侍衛衝了進來,將沈雲綰團團圍住。

宸王露出一抹獰笑:“先捆了義安郡主的手腳,給本王全部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