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在房間裡呆了半個時辰,最後幫沈雲綰掖了掖被角,總算離開了。

沈雲綰望著緊緊鎖上的房門,冷笑了一聲。

真為了自己好,就該幫助自己逃離沈家這個魔窟,而不是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將自己推入深淵。

深夜,整座沈府都陷入了沉睡。

沈正青可能想給自己一個教訓,直到現在,都沒有人來送飯。但沈雲綰幾天不吃東西都沒問題,怎麼會在乎這小小的下馬威。

她開啟血玉手鐲,從空間裡取了一套夜行衣,正要穿上,窗戶外傳來獨特的敲擊聲。

沈雲綰立刻走到了窗邊。

“姑娘,我是紫竹,王爺讓我救您出去。”

“先不急,等我把沈婉竹身上的秘密查清楚了再離開。”

沈雲綰現在對沈婉竹充滿了興趣。

紫竹擔心地說道:“可是姑娘,您的婚事被訂在三天後,陳家表明不想大辦,連酒席都不擺,還要把新娘子從國公府的側門抬進去,沈正青答應了。”

紫竹的聲音轉為嚴肅:“王爺收到訊息後,讓奴婢一定要將您帶回去,絕不能讓您以身涉險。”

“不用三天時間,我只要一天就夠了。”沈雲綰一旦打定了主意,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是姑娘……”

紫竹還要再勸,卻聽沈雲綰道:“紫竹,你趕緊回王府,要是再糾纏我,我可要喊人了!”

沈雲綰使出殺手鐧,紫竹只好無奈地離開了。

確定紫竹走遠後,沈雲綰換上夜行衣,手裡削鐵如泥的匕首破開了門鎖。

她開啟門,將門鎖恢復成原樣,躡腳融進了夜色中。

沈雲綰摸進沈婉竹的院落,只見院子裡頭一片黑暗,沈婉竹的閨房更是一絲光亮都沒有。

她從屋頂縱身躍下,剛準備潛入,耳畔突然傳來低低的說話聲,沈雲綰腳步一頓,藏到了窗戶後面。

屋子裡,只聽沈婉竹的聲音異常激動:“師父,徒兒總算把你盼來了!”

沈婉竹的師父!沈雲綰立刻凝神細聽。

接著,屋內傳來一道嘶啞至極的嗓音,像是被熊熊的火焰灼燒過:“宸王怎麼會不舉?”

“徒兒也說不清楚。宸王殿下從謹王府離開後,不幸身中媚藥,一夜御十女,然後就不行了。”

沈婉竹對毒藥一知半解的,因此說得很是猶豫。

“我知道了,我明天便去宸王府,給宸王殿下治病。”

這人說完,忽然話鋒一轉:“謹王又是怎麼回事?‘萬骨枯’之毒無藥可解,我怎麼聽說林佛手用了換血之術,把毒給解了?”

蕭夜珩身上的毒居然是這個人下的!

沈雲綰的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切似乎都解釋得通了。

沈婉竹用“萬骨枯”搭上了宸王府,和宸王暗中達成了交易,再借著宸王之手回到沈家,不斷打壓原身。

沈正青為了權勢地位,選擇了漠視,一手造成了原身之死。

可沈婉竹有宸王這座靠山,想找一門比楚家更好的婚事並不難,為什麼就非要去搶妹妹的未婚夫?!

到底為什麼,沈婉竹會這麼恨原身?!

就在沈雲綰苦思不解時,沈婉竹說道:“徒兒也不知道林佛手怎麼做到的。不過謹王雖然解了毒,卻淪為了雙腿殘疾的廢人,而且林佛手已死,謹王這輩子就只能跟輪椅相伴了。”

“這就好,你的願望是讓宸王登上皇位,我會盡全力幫你完成。”這人似乎對沈婉竹很縱容。

“徒兒就知道師父最疼徒兒了。徒兒還想再跟師父求一味藥。這次徒兒要徹底毀了沈雲綰的容貌,讓她再也沒本事跟徒兒去爭。”

沈婉竹一開始還跟她的師父甜甜蜜蜜地撒嬌,提到沈雲綰,語氣變得異常狠毒。

“放心,我手裡有一味藥,是用曲菜娘子製成,其中我還加了一點別的東西,服用後,你妹妹的臉會浮腫不堪,而且她的眼淚也會帶上劇毒。陳文傑竟然敢打你的主意……”

這人說到這裡,“嗬、嗬、嗬”地獰笑了數聲:“你妹妹嫁過去後,跟陳杰文朝夕相處,很快兩個人就會到地下做一對亡命鴛鴦,他們再也威脅不到你了……”

沈婉竹的聲音彷彿鬆了口氣般:“太好了!只要我再給沈雲綰編一個剋夫的名聲,推說陳文傑是被她剋死的,我想陳國公夫人絕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

兩個人接著又彼此交換了一下近況。

那人說道:“師父走了,明日我自會登門去給宸王診治,有什麼事,你用飛鴿聯絡我。”

說完,一道極其纖細的身影推門而出。

月色下,那人的身形瘦的就像是一個骨架,彷彿風一吹就會散。更可怕的是她那張臉龐,像是被烈火舔過,臉上的傷疤縱橫交錯,形如一隻可怕的厲鬼。

沈雲綰從她推門的那一刻,便如驚鴻般飛上了房梁,此刻緊貼著屋簷上的瓦片,將此人的長相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張臉燒燬得太嚴重了,根本看不出本來的樣子,這個人的身份也就無從查起。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雲綰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沈夫人帶著一隊丫鬟魚貫而入。

“雲綰,娘做了你最愛吃的松子百合酥跟蜜汁火方,洗洗手快來吃。”

沈夫人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露出溫柔、慈愛的笑容。

這兩樣都是原身愛吃的,不過沈雲綰不挑食,更不會跟自己的胃過不去,聞言,在飯桌前坐下。

沈夫人不由鬆了口氣。

她就怕小女兒還對自己心存芥蒂,看來只要自己肯彌補,小女兒還是能原諒自己的。

“雲綰,你父親給你準備了一百二十抬嫁妝,娘明面上不好再加,但私底下會給你五萬兩的銀票,還有你外祖母傳給我的一些首飾,都給你帶到陳家。”

沈夫人像是這普天下任何一個慈母般,絮絮叨叨地說著。

沈雲綰將點心嚥下,翹起的紅唇露出一朵諷刺的笑容。

“沈夫人當真不知道嗎?陳文傑根本不能人道,連個男人都不是!”

沈雲綰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說一朵花、一株草般。

沈夫人卻駭的臉色都變了,像是喘不過氣一般,緊緊按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