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懂事的孩子

一提起女兒，席順海的眼睛就開始放光，看到了希望，就算是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一樣。

現在，他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他對鄭八斤說道：“小芳這一次考了全班第一名。”

說著，席順海帶著鄭八斤進了他家的小房子，裡面很簡陋，連個像樣的鍋都沒有，而他的妻子，不但身體上有問題，精神上也不太好，經常會發瘋，會把家裡的鍋碗打爛。

他指著牆上的獎狀說道：“她唯一不碰的就是女兒的這些成績。”

說著，這個男人竟然眼裡全是淚。

鄭八斤看著一面牆上都是獎狀，貼得很高，不由得有些失神。再看了看坐在地上站不起來的順海媳，心想，怕是夠不到吧！

順海媳看著鄭八斤，傻傻地笑，見他正在看小芳的獎狀，開始比手劃腳，嘴裡發生“啊啊”的聲音，彷彿看懂獎項才是她的驕傲。

鄭八斤細看了一下，這孩子的成績還真不是吹的，得過三好學生，全班第一名，單科第一、滿分，基本上每個學期都有。

不得不為她高興，笑著說道：“老海，你真是有福氣，如果照這樣下去，不等初中畢業，牆上就掛滿了。”

席順海尷尬地說道：“我想過了，等過兩年，有了錢，就修一間大一點的房子，專門用來給小芳掛獎狀，到時，再讓她娘去城裡看看能不能治好。”

說著，說著，老海的眼裡全是幸福的淚水，回憶起了往事。

因為太窮，村子裡正常的女人根本就看不上他，都嫁到了壩子裡，還有直接被人介紹外嫁到了省外。

沒有辦法，他只能將就著娶了她，好歹也要傳宗接代不是。

但是，事與願違，成親後，妻子只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因為在家裡生產，沒有經驗，產婆也是個半路出家的女人，技術上不過硬，導致妻子失去了生育能力。

一度時期，他覺得上天對他太不公，對女兒也不是很好，整個人也消沉下來。

而她的女兒小芳，小從就懂事，兩三歲會走路就會去門口的地裡刨草根吃，四歲就會做家務，經常一個人打掃被弄得像個豬窩一樣的家。

到了五歲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偷偷站在學校門口，聽那些大一點的學生讀書。

老師就是村子裡的人，上過一年初中，學校裡沒有老師，就承擔起了教育骨幹。他發現了這個孩子，當然也知道小芳的家庭背景，可憐她，讓她進去跟著一起學習，原因是不忍心看著她一個人在外面冷得發抖。

突然發現，這孩子天生就是個讀書的料。

別人讀三遍都記不得的字，她讀一遍就記住了。

老師找到了正喝得人事不知的老海，不由得嘆氣：“這孩子，可惜了，要是生在大城市，將來上大學是必然的。在這樣一個家庭裡，不會超過十歲，就得一個人去扛起這個家，從而荒廢學業。”

老師的家裡也不富裕，一個月十多塊錢，根本就沒有能力幫老海幫助小芳讀書，想幫她也是愛莫能助。

老師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一定要幫一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他打來一盆清水，從席順海頭上潑下。

醉生夢死的席順海打了一個冷戰，正要發火，看到是村子裡唯一的初中生，也是學校裡唯一的老師，火氣不敢發，強行壓了下來，不解地看著他。

老師跟他講了一通道理，讓他振作起來，生個女兒怎麼了，你沒發現，你這個女兒，可以碾壓整個村子？

說著，老師讓不知所措的小芳讀一段古詩，背得那叫一個流利，可以說是倒背如流。

那一刻，席順海震驚了，這是自己的女兒嗎？一天學堂沒進過，竟然能識文斷字。

席順海小時候也讀過幾年書，但是，成績不行，一首古詩背幾天都背不了。

這孩子，真是自己的種？自己何時有這麼強大的基因，怎麼就沒有發現？

席順海思考著站了起來，把女兒緊緊抱在懷裡，害怕她突然飛走一樣。

從此，他找到了可以奮鬥的理由。

開始種地，養活一家人，供女兒讀書。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席定芳就是這樣的人。從上小學起，就每天起早貪黑，天不亮就燒火煮豬食，放學路上還要找一背籮草回來。

回到家裡，不等身上的汗水乾，就要把草剁細，再燒火煮飯，還得照顧母親。

這樣一來，她學習的時間就少，作業也沒有時間做，但是，成績卻很好，一個班二十多個學生，她拿第二名，就沒有人敢拿第一。

上了初中，離學校太遠，沒有時間養豬，她就利用週末的時間，種上大量的菜，週日背到幾十裡外的街上賣了作生活費，有時還要買點米麵回來給父母吃。

現在好了，她種出來的菜被鄭八斤定期收購，不用她背到街上去賣，她又開始了另一項工作，週日上街的時候，就一路拾柴背到街上，賣給飯館引火。

有時，還要幫飯館洗洗碗，掙點零花錢。

村裡人都說席順海有福氣，養了個好女兒，不但勤勞，學習還很好，將來一定會有出息。

當然，席順海也勸女兒：“現在種菜有了收入，你就不要這麼拼命，好好學習，農活有我來幹就行了。”

但是，席定芳認真的說道：“家裡用錢的地方太多，得存下點錢，將來送母親去大醫院裡看看，聽說，這種先天性的病，治好的可能性有一半。”

席順海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這一半的機率，不就是不能治和能治兩種結果嗎？

但是，他也不敢打擊女兒的自信，點了點頭，下定決心，再挖兩畝地出來種菜，提前存下錢給女兒讀書，給妻子看病。

當時，並沒什麼兩免一補，光是初中的學費，就要三四十塊。對於農村家庭來說，要讀出一個初中生，真不容易，特別是像海子這樣，離街上學校較遠的村娃更是難上加難。

鄭八斤自然已經見過了席定芳，一個面板黝黑的小姑娘，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但是，一雙眼睛特別的大，而且，很有神。

可惜，她今天依然在學校裡上課，不能和她見一面，不然，一定教她兩招，以防在學校被人欺負。

有一種人，專門喜歡欺負像席定芳這類生在農村，離家遠，而且很窮，學習很好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