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風雨欲來

南花國，南花山莊門口。

晏彥：“你真的打算留在這裡嗎？”

宋遠道：“嗯。”

晏彥：“我會一直在山上等你，若是你在這裡住不慣，可以回山上。”

宋遠道笑：“好。”

晏彥：“保重。”

宋遠道：“保重。”

藍羽：“莊主，您不去送送嗎？”

柳憶綿：“小遠不會走的。”

藍羽：還不是您心裡沒有底，所以我們現在才在這裡的。

柳憶綿：“那個人都沒影了，小遠怎麼還站在那裡？”

藍羽偷笑：“畢竟這次告別之後，再相見，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

柳憶綿看了他一眼：“你說得對，所以我才沒有打擾他們的告別。”

宋遠道：師兄，一路保重！

晏彥消失在宋遠道的視線範圍內，宋遠道站立良久，才準備離開，一回頭好像發現了什麼。

柳憶綿立刻按著藍羽的頭，兩個人躲在矮牆後面。

宋遠道其實已經發現了他們，但是他只是笑笑，沒有戳穿。

紅羽正好路過，看到柳憶綿和藍羽正蹲在那裡，不知道在幹什麼。

紅羽迷惑：“藍羽？”

藍羽聽到紅羽在叫他，立馬就站了起來：“哎！我在這兒！”

紅羽感到奇怪：“莊主？您怎麼了？”

柳憶綿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那個，鞋子髒了。”

宋遠道走過來。

藍羽反應極快：“哦，對，莊主的鞋子髒了，我們擦擦。”

宋遠道：“擦完了？”

柳憶綿：“嗯。”

宋遠道：“那就別在這裡傻站著了，都回去吧。”

悠悠轉轉，一年時間過去了。

林月兒閉關一年，功法內力都變得比之前更加嫻熟和深厚了，現在的她，可是堪比宗師級別的人物。

墨墨回到西雪國已經一年了，這一年來，他一邊精進自己的武功，一邊忙於朝政，皇家的事情比較多，他能抽身的時候極少。偶爾歇息一會兒，也只是一直盯著南邊的方向看，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鬼域這一年來也消停了許多，沒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畢竟之前他們可是損失了五位長老，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元氣，是不可能的。

宋霽雲就這樣在床上躺了一年，沒有一絲要轉醒的跡象。而遠之寒自從當年在天玄城現過身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有關於他的訊息了。

還有晏彥，他沒有回到山上。

風之雪冒著被天道反噬的危險，替遠之寒卜了一卦，可是這一卦，她不但什麼都沒有知曉，還受了一點傷。

梅一有些擔憂：“已經過去一年了，神尊還是沒有任何的訊息。”

菊四：“神尊的行蹤，豈是我等能算到的？”

蘭二：“是啊。”

竹三：“或許，山上那位會知道。”

四個人站在那裡，望著山頂，沉默不語。

南花山莊，林月兒此時出關了。

紅羽看到林月兒：“月兒，你怎麼提前出關了？”

林月兒：“我想起來有一件事情要去處理，所以就提前出來了。”

紅羽：“什麼事情？你要去哪裡？我和你一起去！”

林月兒拒絕：“不用，紅羽姐，我一個人足矣。”

紅羽：“可是。”

林月兒：“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如今的實力，可比當年要強很多呢！”

紅羽：“讓我和你一起去吧，無論做什麼，兩個人也好有一個照應。”

林月兒覺得不管她怎麼說，紅羽都好像下定決心一定要跟著她，她便欲擒故縱先答應了：“好。”

紅羽：“你同意了，那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林月兒微笑：“好！”

紅羽剛轉過身去，準備離開，就被林月兒一掌打暈了。

林月兒扶著紅羽：“對不起，紅羽姐。”

林月兒離開了山莊，走之前，她去了宋霽雲的墓前。

林月兒笑著：“好久沒來看你了，給你帶了點酒還有你喜歡吃的東西。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我要走了，有件事情必須得做，你是知道的，不用擔心我，現在的我，連你都不一定會打得過我。”

她與宋霽雲聊了一會兒天，告別之後就離開了。

夜晚的星星總是格外的耀眼，這條夜路，如今卻只有林月兒一個人走了。

人總是要在經歷過一些什麼之後才會明白，有些路永遠會一個人走。

西雪國，太子府。

川行一：“殿下。”

墨墨頭也沒抬：“什麼事？”

川行一：“公主殿下離開了南花山莊。”

墨墨寫字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川行一：“什麼？何時的事情？”

川行一：“三日前。”

墨墨：“可知道她的去向？”

川行一：“屬下無能，公主殿下輕而易舉地就甩掉了我們的暗衛。”

墨墨：“她比以前更敏銳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天真爛漫，現在的她，變得和那個人越來越像了。”

川行一：“那殿下，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墨墨：“讓人繼續尋找，一旦找到她的行蹤，立馬告知我，這一次，我一定要第一個出現在她的身邊。”

川行一：“是！”

同時，鬼域的人也接到了訊息。但是，他們並沒有在意，因為林月兒的目標不是他們鬼域，所以他們便放鬆了警惕。

三個月後，北月國。

北月國公主，天真無邪，古靈精怪，是北月國國君唯一的女兒。北月國國君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膝下無其他子嗣，所以，這麼多年來，北月國都未曾參與過其他幾個國家的紛爭，更別提是和鬼域有任何的瓜葛了，可以說是獨善其身，偏安一隅。

北秋月華，是北月國公主的名字，北秋是他們的姓氏。

一個明亮如初的少女在長廊中跑著，後面跟著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

宮女名叫春花：“公主，您慢點，別跑了，奴婢快跟不上您了！”

太監：“哎喲，我的公主啊，您慢著點，別摔著了！”

北秋月華偏偏不聽，一直往前跑，看她的方向，應該是國君的勤政殿。

國君北秋勒正在批閱奏摺，勤政殿外有侍衛站崗，國君旁邊站著一位比較上了年紀的老太監。

北秋勒：“高福啊，外面什麼聲音這麼吵？”

高福往外面看了看：“回陛下，應該是公主殿下來了。”

北秋勒：“華兒來了？想必是為了那件事吧。”

北秋月華提著裙子就跑了進來，氣息不穩。

北秋勒放下手中的奏摺，看向她：“華兒，你這是怎麼了？”

北秋月華差點忘記了行禮：“華兒參加父皇！”

北秋勒溫柔地笑著：“過來吧。”

北秋月華來到北秋勒身邊，坐在旁邊。

北秋勒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臉：“怎麼跑得如此著急，看看都出汗了，回頭要是著涼了，又得折騰整個太醫院了。”

北秋月華：“父皇？”

北秋勒：“嗯？”

北秋月華：“華兒聽母后說，父皇給女兒定了一門親事，可是真的？”

北秋勒：“確有此事。”

北秋月華：“父皇，女兒不想成親！”

北秋勒：“只是定親，並不是說馬上就要成親。”

北秋月華：“那女兒也不想，女兒只想一直留在父皇和母后身邊。”

北秋勒：“父皇知道，但是這定親的人你還沒有見過他，先別急著拒絕，咱們先見一面，萬一你要是看上他了呢？”

北秋月華：“華兒誰都看不上，華兒只喜歡父皇，父皇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

北秋勒慈祥地笑著：“好了，別鬧了，下個月，與你定親的人會過來一次，到時候，你見過之後，如果不喜歡，父皇會想辦法幫你推掉這門親事的。”

北秋月華：“好，華兒最喜歡父皇了。”

北秋勒：“好了，去找你母后吧，父皇還有些政務要處理。”

北秋月華：“好，華兒先告退了。”

北秋月華走遠。

北秋勒：“朕又何嘗不想把華兒永遠留在身邊啊。”

高福：“陛下，公主還小，也不必那麼早的就將她嫁出去。”

北秋勒：“你不懂。”

北秋勒：我北月國雖然遠離紛爭，偏安一隅，但是又怎麼會一直安穩下去？最近朕總是覺得會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前兆，所以還是早日為華兒謀劃好未來才是。

西雪國，太子府。

墨墨聽到這訊息後，一刻都鎮靜不了：“什麼？”

川行一：“殿下，此事是陛下親自定下的。”

墨墨：“他憑什麼決定我的事情！？”

川行一：“殿下慎言！”

墨墨：“不行，我要進宮去找他，讓他把這門親事給我退了！”

川行一攔住他：“殿下，不可啊！”

墨墨：“你讓開！”

川行一：“殿下冷靜啊！您想想，您要是就這樣去了宮裡，免不了會被一眾大臣狠狠地參上一本的，他們就盼著您出錯呢！”

墨墨：“那這婚事我也不能同意！”

川行一：“屬下知道，但是，此事尚有商量解決的餘地，您要是貿然前去，恐怕事情會越來越糟。”

墨墨坐下：“他還真當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川行一：“他畢竟是陛下，再說，屬下聽說那北月國的公主長得也是個美人，您也不吃虧！”

墨墨：“你再說一遍！”

川行一：“屬下知錯了，屬下這就閉嘴。”

墨墨：“北月國公主？北月國這些年一直都遠離勾心鬥角紛亂戰爭，這次是怎麼了？”

川行一：“這個……”

墨墨：“你說。”

川行一：“屬下倒是覺得這北月國皇帝很有前瞻性，殿下，您想啊，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原本肯定是不準備遠嫁的，但是，如今四國的局勢，實在是不容樂觀，他們北月國不得不為將來做考慮，這時候就需要聯姻來做後盾，這是最好的辦法。”

墨墨；“你的意思是說北月國國君要犧牲自己女兒的幸福，為北月國百姓謀求一個安穩的生活？”

川行一：“殿下就是殿下，臣就是這個意思。”

墨墨：“可是，你剛剛不是還說北月國國君就只有這一個女兒嗎，還說他很寶貝這個女兒？”

川行一：“一個公主，和一個國家所有百姓的幸福相比，孰輕孰重，想必北月國國君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墨墨：“可是，為什麼選中我？那東風國還有南花國，不都是很好的選擇嗎？”

川行一：“殿下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墨墨不解：“此話怎講？”

川行一：“我們可是唯一一個與北月國接壤的國家，比其他三國都要近水樓臺。”

墨墨：“所以說，這個北月國國君還是考慮的很周到？”

川行一：“是啊。”

墨墨冷靜下來：“什麼時候啟程去北月國？”

川行一：“殿下這是同意了？”

墨墨：“不是同意，只是想去會一會這個北月國國君。”

川行一：“臘月初八。”

墨墨：“我知道了。”

林月兒下山之後，也沒有直接去那個想去的地方，她只是一路走著，一路看著，遇到土匪山賊，就出手管一管，遇到恃強凌弱的，她就幫扶弱小。冬日裡，下著雪的街道上，有很多衣衫破舊的乞丐在角落裡避風，瑟瑟發抖，她都會將自己所剩無幾的銀兩拿出來一些扔進那破碎的半隻碗中。

當初少年心性，曾經在心裡暗暗許下的志向：總有一天，你會看到這世間所有的人都可以吃飽飯，穿暖衣，有他們自己的營生，那時候，天下一定是太平盛世！

頭戴斗笠，一身白衣，揹負雙劍，行走世間。

臘月初八，墨墨帶著川行一還有一隊人馬，來到了北月國，北月國國君親自迎接，浩浩蕩蕩的迎接隊伍，國中百姓跟隨著隊伍往前走，都想看一看這西雪國的太子，長得到底是何模樣。

川行一：“殿下，你看，雖然是臘月了，但這城中的百姓還是一路跟著，估計是想一睹您的盛世美顏呢！”

墨墨瞪他一眼，然後撩開了一半的簾子，往外面看過去：“這城中百姓還算富足，北月國國君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川行一：“身為一國之君，總有些事情是別人不能理解的。”

墨墨看他：“你倒是知道得多。”

川行一低頭：“屬下亂說的。”

墨墨：“如果順利的話，在除夕夜之前，我們就能回去了。”

川行一：“殿下說的是。”

墨墨：總感覺川行一最近有些古怪，莫非他有事瞞著我？

川行一：對不起了，殿下，以後要是怪罪，您就怪陛下吧。

墨墨攜川行一等一眾西雪國侍衛行禮：“西雪國太子拜見北月國國君，祝陛下聖體康泰，國運昌盛！”

北秋勒扶住他的手臂：“不必多禮，你們遠道而來，辛苦了，我已命人準備好了宴席，我們先入宴再說吧。”

墨墨：“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北秋月華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墨墨，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

北秋勒：“太子殿下此次能來我北月國，是我北月國的榮幸。”

墨墨：“陛下，您嚴重了。”

北秋勒笑著：“華兒，快來見過太子殿下！”

北秋月華優雅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向著墨墨走過來，倒是比平時規矩多了。

北秋月華行禮：“華兒見過太子殿下。”

墨墨回禮：“見過公主殿下！”

北秋勒：“此宴席，是為太子殿下不遠千里來到北月國接風洗塵，今日只談笑，不做他事，諸位可盡興而歸！”

眾人：“是！”

川行一小聲：“殿下，這公主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天資綽約。”

墨墨：“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其實剛才那一面初見，靠得那麼近，很難沒有人會不心動吧？

宴席結束，墨墨和一眾侍衛回到四方館，這是北月國接待外國使臣所居住的地方。

川行一給墨墨倒了一杯茶：“殿下，喝杯茶吧。”

墨墨：“這北月國皇帝，倒是和傳聞中的一樣。”

川行一問道：“那北月國公主呢？”

墨墨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川行一立馬行禮：“是屬下僭越了，還請殿下責罰！”

墨墨：“行了，今日大家都累了，你先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川行一：“是。”

北月國皇宮，公主宮中。

北秋月華腦海裡一遍一遍重複出現的是墨墨今日一步一步走進大殿，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還有每一個神情，她都歷歷在目，還有她一步一步向著他走過去，那麼近，她的心臟都不受控制的狂跳著。

北秋月華想著美好的畫面，臉上洋溢著笑容。

春花：“公主？公主？公主？”

北秋月華：“啊？怎麼了？”

春花：“公主您想什麼呢？該睡覺了。”

北秋月華開心地蹦蹦跳跳地：“知道了！”

春花不明白：公主怎麼了？

北秋月華躺在床上，腦海裡還是想著墨墨的樣子，閉上眼睛也是他。

墨墨只是想不通，這北月國皇帝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他到底在隱瞞什麼？他這麼著急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是不是他已經遇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麻煩？如果不是事關全國百姓的安危的話，墨墨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是能威脅到一個一國之君的。

墨墨：還是說，他預感到了什麼？怎麼可能？沒聽說過北月國皇帝還有卜算天下的能力啊？到底是因為什麼呢？不行，我必須得想辦法弄清楚，這個北月國皇帝到底在擔憂什麼？

南花山莊。

紅羽：“還好，月兒她一切都好，只是行蹤不定，時不時地讓探子傳回來一些訊息。”

藍羽：“別擔心了，林姑娘她武功那麼高強，不會有事的。”

青羽：“是啊，你有時間，還是幫莊主帶帶孩子吧。”

紅羽：“我還有事，告辭了！”說完之後，跑得飛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眼前。

青羽：“這小孩一天天的也不哭鬧，就是精力太旺盛了，折騰人。藍羽，要不然你……”

話還沒說完，藍羽就默默的從他身後消失了。

青羽一轉身一個人都沒有了：“喂！你們兩個！真不講義氣！”

誰不知道，這莊上橫空出世一個小魔王，雖然才一歲多，但是體力和精力卻十分驚人，無人能敵，誰攤上誰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