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互相交流,三人也知道現在不能發出一點聲音,一同屏住了呼吸,看那怪物新娘四處亂竄。

見此情景,李繪溪的心聲再次響了起來:

“她在找什麼東西呢。”

“新生兒的話……最需要的是什麼。”

“新生兒嗎……養分?”

“怪不得那新郎躲起來了。”

“你的意思是……她還會吃人?”

“她現在像是不會吃人的樣子嗎……”

終於那怪物新娘的速度開始降了下來,慢慢停在了神像面前。

果然那新娘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哪怕這具屍體原本也不剩什麼養分。肚子處的人臉卻是愈加明顯起來。

沒過多久,那新娘的身體就縮水成了乾屍,連僅剩眼白的眼睛都縮成了一團黑球。

那肚子愈發鼓了,有什麼東西就要破體而出。

肚皮被撐得越來薄,在到達了一個臨界值後,那腹中之物撕碎面板,從新娘的身體裡爬了出來,像蝴蝶破繭一般,而那破體而出的嬰兒竟直接將母體踩在腳下,隱約能看見新娘被吸乾養分的腸子和器官。

破體的一瞬,腐爛味道就瀰漫了整座正廳,房上的陳遲遲聞到後立馬緊皺起了眉頭,加上這噁心的一幕,只覺得胃裡翻湧

“果然死了很久。”

李繪溪的心聲如此感嘆道。

那嬰兒的頭上還盡是母體的血,但它卻不像普通新生兒那樣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大哭。

他能進行一些基礎的生命活動,呼吸、眨眼,就好像它曾經作為人活過一樣,對這具身體的使用有種莫名的熟練。

看著眼下這血腥的一幕,陳遲遲只覺得身前瘙癢,終於忍不住翻過身,掀起自己蓋在肚子前的衣服,仔細觀察起肚子上的溝壑。

溝壑不但沒被消除,反而越來越有人臉的樣子,和剛剛那新娘的肚子如出一轍,陳遲遲甚至感覺自己的肚子要比之前鼓了許多。

不等看完這一切的陳遲遲有什麼反應,她就因為重心不穩,直直地向地面摔去。

身下一滑的陳遲遲,本能地喊出了一聲。

“啊!”

好在李繪溪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但她的喊聲已經被下面的嬰兒所聽到,死死地盯著三人,那眼神絕不可能屬於嬰兒,彷彿在怨恨三人沒有在自己破體出世時出現。

廳外的村民一樣發現了廳中的異響,領頭人見時間也差不多,便把大門一腳踹開。

蟻群般的村民壓進大廳,看著掛在房上的三人,張牙舞爪著就要抓她們下來。

那本鑽進神像的新郎不知何時竟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怎麼有人打擾人家大婚啊?”

“這是哪家的孩子?”

“好像是村外的。”

“趕出去!”

李繪溪看著他們的眼神有些冰冷,剛從樹幹上跳下來的狐狸只是看了一眼李繪溪就知道她要幹什麼。

上前一步拉住她,在她耳邊低語道:

“這新娘的死因肯定是和他們有關,但是要做什麼還是等查清再說。”

說著,在外人看不到的側面,狐狸按住了李繪溪持刀的那隻手。

陳遲遲最後一個走下來,她還因剛才的跌落心有餘悸,但影響到她思緒的,更多還是肚子上那張人臉。

剛剛的一幕幕重複在陳遲遲的腦海裡播放,新娘的慘狀像是刻在了自己的心裡。全然沒管村民的話和前方兩名同伴的反應。

那群村民卻越來越得寸進尺,有人喊著:

“不能放她們跑!先全抓起來,你們破壞新生儀式有什麼目的!”

說著,幾名大漢就走近了三人,想要抓束縛住她們。

關鍵時刻,丁牧奶奶從人群裡站了出來,擋在三個孩子面前,努力擺著手,解釋道:

“這仨孩子沒有惡意,那小孩不是也順利生下來了嗎,大家就睜隻眼閉隻眼。”

“外人隨便破壞習俗成何體統,不能就這麼算了,怎麼也要給她們一些顏色看看,看在您的面子上,讓您留下一個人,其他兩個我們帶走。”

那村民的領頭人給了丁牧奶奶一個不能退讓的解決方案。

丁牧奶奶則是表現得有些猶豫,看了看面前的三個孩子,還是在陳遲遲的面前站下了。

李繪溪聽過狐狸的話後也是冷靜了下來,暫時放下了屠村後再用記憶錨點清除一切的想法。兩人乖乖被那幾個大漢綁住。

陳遲遲這才回過神來,沒了李繪溪的她頓時失去了底氣,有些話停在嘴邊,可看了看高大的壯漢,只是攤倒在了丁牧奶奶的身邊。

全程沒人提過那乾屍新娘的一切,就彷彿一隻蟲子死在一邊,又或者這些村民早就對這種事習以為常。

人群中還有不在少數的孩童,看著那已經沒了人樣的乾屍竟還會笑出聲音。

那新郎抱起剛破體而出的新生兒,滿臉盡是笑容,把新娘的乾屍隨隨便便地踢到一旁的角落。看著新郎的笑臉,那滿臉黑血的嬰兒竟也詭異地咧嘴笑了一聲。

大漢帶走了李繪溪和狐狸,陳遲遲則在丁牧奶奶的家裡醒了過來。

丁牧奶奶依舊那樣慈祥,做了滿滿一桌的飯菜,靜靜地等著陳遲遲睡醒。

而陳遲遲哪還有什麼心思吃東西,滿腦子都是肚子上的人臉,哪怕面對著丁牧奶奶的盛情款待,噁心的感覺還是充斥著大腦。

丁牧奶奶看著茶飯不思的陳遲遲,擔憂地說道:

“你驚到了,孩子,不管咋樣先吃口飯吧。”

“還有那個藥膏嗎奶奶?”

“有啊,還有不少呢。”

“快給我塗上,我肚子上又那樣了。”

“哎呀,就這個事啊,我還以為你讓他們嚇著了呢。”

說著,丁牧奶奶就俯身去找那黑色的藥膏,陳遲遲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煩躁感頓時湧上心頭。

丁牧奶奶拿著黑色藥膏走了過來,溫柔地塗在了陳遲遲的肚子上。

那溝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下,陳遲遲這才鬆了口氣,不知為什麼,總是覺得很餓,剛剛沒胃口也只是因為這肚皮的問題,現在解決了,飢餓感也就跟著回來了。

動筷前她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藥膏這麼好用,什麼東西做的。”

“這個啊……我們這邊特產的藥材,叫槐骨。”

說了名字陳遲遲也不知道,更何況這還是這邊的特產。

“好餓好餓,胃裡像火燒一樣。”

“餓了就快吃飯吧。”

“奶奶,就我一個人怎麼還做這麼多菜啊,多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這些菜本來就是給你做的。”

“給我……?”

陳遲遲覺得丁牧奶奶的話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怪在哪裡。

“對了,我的朋友們怎麼樣了。”

“她們沒事,這邊的村民就嘴巴兇,不會把她們怎麼樣的,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快吃吧孩兒,都給你吃。”

可陳遲遲一直吃下了幾碗大白米飯,還是覺得肚子很難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