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諸星秀樹點了點頭。

他們也的確該回去了。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

他們七點去的圖書館,津川館長死的時候都還沒到八點。

之後把屍體送到這家殯儀館,挑選紀念品款式。

總共也才過去了兩個小時。

但是這兩個小時對他們來說,比過往數年的記憶都要刺激。

“走吧,宮本。”諸星秀樹招呼道。

“之後我可以來找蘇茲哥哥玩嗎?”艾託還在男人面前,聲音滿是期待的問。

甚至摘下了墨鏡,注視著男人。

宛如一望無際天空般的眼中滿是期待。

“還是戴上吧,我怕我控制不住。”男人將艾託摘下的墨鏡又給他戴了回去,聲音感慨。

是組織的同伴,不能下手。

但是這雙眼睛……

美到即使他這個對人體器官沒有收藏興趣的人,也有一種想挖出來收藏的慾望。

“想來找我玩的話,隨時歡迎。”他這麼說道。

“嗯!那我下次再來找你玩!”艾託用力的點點頭,聲音中的愉快毫不遮掩。

腳步聲也透露著愉悅。

“走吧,諸星。”他回到了銀色子彈之中。

其他人也沒多問什麼。

大家現在甚至對艾託有種看債主的感覺。

道具,艾託免費提供。

就連處理屍體做成紀念品,都是艾託解決的。

其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對他再好一點。

畢竟大家都是同一陣線上的人了。

無論什麼事情,單方面付出都是不行的,他們暫時也給不了什麼回報。

只能加倍對對方好了。

青柳哲也一言不發的開著車,換成平時,要是免費得到一枚價值十三萬美金的戒指,他恐怕已經開心到去參加聚會了。

但是一想到那是骨灰鑽石做的戒指。

這代表他們是共犯的證明。

青柳哲也就只想嘆息。

留下紀念品什麼的……

明明是想留個東西,提醒彼此,大家曾經一起做過什麼吧。

還真是不可小覷的小學生們。

這種手段,該說不愧是各大家的繼承人嗎?

……

深夜的郊外,安室透此刻正在翻柵欄。

他盯了這棟房子好幾天了。

也沒見過有人出現。

就連燈也從來沒亮過。

院子裡的白山茶開的好是因為有自動灑水的機器。

每到下午五點就會自動給花澆水。

大門從來沒有開啟過。

安室透在確認了沒有人居住之後,終於下定決心今晚潛入進去調查。

院子裡的白山茶十分好看。

他和艾維克利爾住的房子的院子裡也有種花,只不過種的是白薔薇。

他看了一眼栽種的花海,朝著主建築走去。

格蘭利威和蒂塔是組織的研究員,的確不缺錢,住這麼大的房子也很好理解。

安室透選擇走正門,因為窗戶實在打不開,除非他打碎玻璃,但是那樣的話,動靜就太大了。

正門的話……

安室透拿著鐵籤,側著臉湊近鑰匙孔,一邊搗鼓著一邊聽著動靜。

卡噠一聲。

門鎖開了。

他伸出手推開了大門。

走進了屋子。

和四年前他來時看到的房子毫無區別。

一模一樣。

無論是擺件,亦或是其他。

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一度讓安室透覺得自己回到四年前。

只不過四年前來這裡的,是三個人。

而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華麗的水晶吊燈。

牆壁上掛著幾幅裝飾用的油畫。

以及……雙人合照。

金髮藍眼的男人和金髮藍眼的女人。

格蘭利威和蒂塔。

兩個人都沒什麼表情,看起來清冷又嚴謹。

十分相似又登對的兩個人。

安室透看著這些照片,很難想象這是四年前那對已經陷入瘋狂的精神病夫妻曾經的模樣。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他們當時的眼神,已經毫無清明可言,渾身上下都寫滿了錯亂與瘋狂。

除了……臨死前,格蘭利威的眼神好像清明瞭一瞬間。

而身受重傷的蒂塔,則毫不猶豫的拋棄了死去的丈夫,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如今的安室透也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旋轉樓梯下樓。

來到了地下室。

開啟了那扇門。

推門的一瞬間,安室透彷佛又看見了四年前見過的畫面。

白髮的男孩傷痕累累,渾身血跡的躺在地上。

周圍散落著空了的針筒和注射器。

藍色的雙眼晦暗,空洞,什麼也沒有。

臉上的表情是無動於衷的麻木。

手腕腳腕以及脖子上都戴著鐐銬,就像是……

被栓在角落的狗。

身受重傷的女人爬到男孩面前,抱住了他。

緊接著……

來尹開槍,殺死了女人。

槍聲也並沒有讓男孩的表情產生一點波動。

安室透眨了眨眼,回過了神。

面前已經沒有了過去的畫面。

但是帶血的鐐銬,卻依然存在。

安室透走上前,看了看固定在牆上的鎖鏈,又蹲下身觀察了一番地上的鐐銬。

上面的血跡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而乾涸,變成了彷佛鐵鏽一般的存在。

這是艾維克利爾曾經使用過的鐐銬,毫無疑問。

這座房間,什麼也沒有。

除了雪白瓷磚上的飛鳥花紋。

每一塊瓷磚上都有一隻飛鳥,每一隻飛鳥的位置都不同,連在一起,就變成了群鳥飛翔的模樣。

或者說一隻孤獨的飛鳥的飛行軌跡。

安室透檢查了一遍這間房間,沒有找到線索,於是退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來到了地下室的另一間房間。

就和艾維克利爾在地下有著自己的研究室一樣。

格蘭利威和蒂塔也有。

安室透踏入了這間研究室。

櫃子上擺滿了各色的試劑,桌子上放著攤開一半的日記。

場景隨意又自然,彷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模樣。

他伸手拿起了日記。

從第一頁開始翻閱。

[七月八號,實驗又失敗了。]

[七月九號,實驗失敗。]

[八月一號,實驗毫無進展。]

[八月八號,我覺得這個藥不該叫銀色子彈,它根本不能驅魔。]

[十一月八號,我遲早會殺了格蘭利威那個傢伙,等他沒有利用價值之後。]

[十二月三十號,我好像懷孕了。]

[六月八號,我應該有一個孩子的。]

[三月七號,我的孩子好像失蹤了。]

從三月七號開始,之後的日記就再也沒有了時間。

[我的孩子去哪了?]

[他不知道媽媽在找他嗎?]

[他是不聽話的孩子,讓爸爸媽媽這麼擔心。]

[都是那個男人的錯,他不是個合格的爸爸,他該死……]

[那個男人瘋了,我給他注射了新的藥物……]

[我好像也瘋了……]

[我真的有孩子嗎?我懷過孕嗎?]

[…………]

[我找到他了。]

[不聽話的孩子見到媽媽之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叫媽媽阿姨,需要改正。]

[不過他笑起來真可愛,是我記憶中乖孩子的樣子,他還知道關心媽媽,問媽媽為什麼不開心。]

[如果他叫的是媽媽而不是阿姨就好了,不聽話的孩子……]

[跟媽媽回家吧,媽媽會重新教你成為乖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