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篆躺著的病床就像是一方孤島,床四周的物品都被吹得落滿地,偏偏就在砸向病床的時候,被無形的薄膜隔離滑落,而那魔音一般的笑聲越來越近,穿透耳膜,刺激靈魂深處,試圖挑起人心裡最深的恐懼。

事實上,吳天青也確實被嚇到了。但他面上沉著冷靜,絲毫看不出他內心的真情實感。

即使他專業技術過硬,現在這情況,跟他專業技術毛錢關係沒有。

至於跟著出任務,但那都是人畜無害的,看不到自然也不害怕,況且還有大佬頂著,現在自己硬著頭皮槓上無形的東西,他能不怕嗎?

吳天青見到床頭還有一些元孫的物件,全部攏過來抱懷裡,現在時間是凌晨三點整,至陰。

他只要堅持兩個小時,五點,這場危機就會過去,這是元孫說的。

兩個小時,他只要護好主子,至於暈過去的元孫,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元孫:聽我說,啊呸!

地動山搖,是什麼感受?對於一箇中原地區的人來說,不知道,吳天青從未經歷過地震,但是現在,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叫地震。

這哪裡是地動山搖,就跟坐船一樣,都快給他腦漿子晃散了。

看不見,但能感知。

吳天青察覺到周邊似乎被什麼看不見的屏障保護起來,然後在不斷地被無形的東西撞擊,嬰兒的笑聲和啼哭聲,陌生男女老少齊齊的竊竊私語聲,近在耳邊,無一可以阻擋。

如果以前發生這樣的事情,說不定他會以為自己瘋了,而現在,他覺得,是這個世界瘋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這超越了他的認知!

其實,從見到袁篆開始,他就不再有正常的世界觀,無論是那些藥丸還是能量水和符篆。

溫度速降還在繼續,即使身穿棉服,吳天青也凍得嘴唇發青,渾身控制不住的打擺子。

太冷了,比以前執行任務時候到過的最惡劣的環境還冷,就跟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一樣。

也不知道這符陣到底能堅持多久。

明明手錶上指標一直在走,但一分鐘似乎過於漫長。

然而,當頭頂的白熾燈熄滅,一股陰風柔和的拂面而來,吳天青汗毛倒立,喉嚨乾澀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下一瞬間,只覺脖頸上的符篆垂落的位置似是被灼了一下,嘶……疼!伸手去摸,只剩下一根帶子和滿手指的灰。

也就是這一刻,吳天青突然想起來自己縫在腰間的腰包裡那疊儲存完好,從未動過但一直在累積的符篆。

“給我死!”竟然有能力遮蔽外界,那他倒是要看看這雷暴符是不是能炸開通往正常世界的通道!

兩張雷暴符被點燃,扔了出去。

本還有些擔心符篆會不會受符陣影響,直接給他落在陣內,動搖根基,以至於他把符篆裡還包裹了兩顆佛珠,增加重量。(佛珠的來源,只有元孫知道的最清楚。)

下一秒,那愈發尖銳的嬰兒笑聲變成了戾氣沉重的慘叫。

有效果!!

黑暗中,吳天青眼睛亮了。

一張張雷暴符被點燃,一顆顆佛珠無私貢獻,不要錢一樣砸了個痛快。

當元孫從轟隆中醒過來,看到的就是被轟的只剩下洞口的病房門,以及一眾呆滯的吃瓜群眾。

說好聽的是病房門,再直觀點,就是個兩米多高,一米多寬的窟窿,而這個窟窿還是突然出現的,洞口原來的牆壁磚頭和石灰呢?去哪裡了?門和門框呢?

袁篆還沒醒,警察來了。

元孫和吳天青已經把自己收拾乾淨,房間的混亂也被收斂了。

“所以,你們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曾靖接到報警電話,說是醫院的高階病房被炸彈炸了,嚇得迅速聯絡了防爆隊,並且報告上級,隨時準備申請支援。

當他滿身裝備,腳踩風火輪,哦,不,腳踩他從刑警隊借調來的摩托車,帶著隊伍趕到現場,卻發現,別說他擔心的踩踏事件了,醫院根本就沒有出現他想象的驚慌失措,集體逃難,你追我趕的人擠人現象,而是都在往樓上跑,臉上也沒有焦急或是驚恐,而是滿臉的好奇,那看稀奇的表情和抻著脖子的動作,他每天都能在河邊和公園看到,因為國人的好奇心,從古至今,沒有減少過。

要知道,他甚至在來醫院的路上已經做好了組織群眾疏散的方案。

從人群中鑽進來,他們看到了那個被轟炸的病房,摸排了現場,除了確定是爆炸造成的,其他什麼都沒有。

“組長,我沒發現任何引爆痕跡,也沒有看到任何殘骸…”

“組長,好詭異,我剛才問了幾個目擊證人,他們都說是突然整棟樓就跟地震一樣,晃動了好幾下,他們都來不及反應就停了,再接著就看到這裡出現個爆炸過的洞口,還有醫院範圍外的居民區,我摸排的時候,所有人都說,地面沒動,沒有地震,就跟商量好的一樣。

而且,組長,你看,地面上沒有任何磚塊,渣滓,就跟被清掃過一樣,關鍵是,這邊的監控啥也沒拍到,就連晃動也沒有……”

一個又一個摸排和調查的人回報過來資訊,只有這病房裡的倆陪護和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沒有詢問過了,照理說,他們是應該第一個被詢問的,奈何人家直接一個不知道就閉嘴不搭理了。

透過摸排情況,確定沒有他們想象的爆炸情況,也沒有隱藏危險,曾靖就開始指揮疏散人群,待會兒這邊他自己來問就行。

“你們,跟我來。”這話是對病房裡的元孫和吳天青說的。

當人群散去,曾靖留下了一名帶出來的警員,防暴隊收拾完就撤離了。

“我們的家人需要陪護,不能離人。”言外之意,我沒時間,勿擾。

“這些,是你們的吧?搞封建迷信,要不得。”曾靖手中抓著的是一張畫了一半的符篆,是孫大勝放元孫包裡練習用的。

“如果警官喜歡,可以拿回去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