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洞洞口狹小而內裡空間卻大,明滅不定的火光只在洞口邊緣晃動,實在難以照到洞內深處。

王顯盲人摸象一般,全憑一隻手,在孔洞中找著可疑之處,遇著什麼凸起或是凹陷的石頭,形狀詭異些的,他摸得便更加仔細了。

他眯著眼,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沉凝正經,突然在嶙峋凹凸的石頭中摸到一塊略微光滑的凸起,像是被人摸過了許多遍,他不禁欣喜若狂的喊出了聲:“大人,我找到機關了。”

說著這話,他興沖沖的就將那處凸起的光滑石頭給按了下去。

轉瞬間的靜謐,連落針聲都如同驚雷,片刻之後,孔洞深處驟然響起暗啞的摩擦聲,像是鈍刀子在地上不斷的劃拉著,滋啦滋啦的聽得格外煎熬扎心。

氣氛一瞬間像是被凍住了,冷凝的格外詭異。

韓長暮心頭一跳,無意識的抬了下眼皮兒,看到杜風的衣角極輕微的晃動了一下,像是被風吹拂而過。

他再定睛望去,那衣角已經落了下來,一動不動。

電石火光之間,他大喝了一聲:“王顯收手。”

但這話喊的有點晚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孔洞的邊緣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破阻攔,噴湧而出,碎石和粉末不斷的掉落下來,砸到王顯來不及抽出來的手上。

而與此同時,一陣疾風像刀子一樣,往王顯的後背劈刺過來。

只聽得錚錚兩聲,兩把短刃齊出,徑直扎釘在了孔洞的邊緣,一陣激顫,大塊的碎石撲簌簌的砸到孔洞裡,從邊緣的石縫中瘋狂刺出的數把尖刀齊齊斷裂,倒鉤尖刺掉在了孔洞底下的泥土中,寒光卻依舊鋒利逼人。

就在尖刀斷掉的同時,韓長暮已經飛身而起,翩躚的衣袂捲過一陣風,一腳踹飛了直奔王顯背心而去的短刃。

“噹啷”一聲,清脆的聲音驚得王顯回了神,他低頭看了看滿是血淋淋的傷口,早已面目全非的那隻手,頭一回腦子轉的飛快,轉瞬之間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驚魂未定的跳腳大罵起來。

“哎喲你個小雜種!老子草你仙人闆闆,今兒要是不廢了你,老子就跟你姓!!”王顯甩了甩死裡逃生的手,惱羞成怒衝的他險些吐了血,除了開罵,他想不出還要幹什麼了。

韓長暮沉著臉色,整個人凌厲之勢大漲,洞窟中突然變得冰寒刺骨,一股極度剋制著的暴怒氣息在無聲無息的狂卷,他移形換影般的飛快閃動身形。

王顯還沒看清楚韓長暮都做了什麼,只覺得他的一招一式都行雲流水舉重若輕。

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那本該昏迷不醒的杜風被那根寒鐵鎖鏈纏住了兩隻手,掛在了洞窟外頭,像無根之草一般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只消一陣風來,便要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王顯一臉錯愕,微張著嘴,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把杜風吊起來後,韓長暮踩了一下地上的梅花短刃,微一抬腳,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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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被踢到了半空中,刀尖兒閃著寒芒,噗的一聲扎進了杜風的手腕,毫無阻攔的洞穿而出,留下個鮮血直淌的血洞。

血登時如同泉湧般噴了出來,血雨紛紛,飛濺到凸出去的那塊岩石上,星星點點的血痕觸目驚心。

杜風慘烈的哀嚎一聲,臉色慘白,足可以與白茫茫的雲霧爭輝了。

王顯滿臉驚駭,短促的啊了一聲,聲音淹沒在杜風瘮人的慘叫聲中,他托住下巴,免得掉在地上,對韓長暮冷麵閻王這個稱呼又多了新的認識。

真是個捅人不眨眼的惡魔。

不過王顯也只是轉瞬間的驚駭,並不覺害怕,有什麼可怕的,他的每根手指上都掛著人命,見了這點血,真不算什麼。

血從手腕哩哩啦啦的淌滿了整條手臂,滴落下來,隨風飄揚,不過片刻功夫,那塊凸出來的岩石上就被染得猩紅一片了。

杜風痛的冷汗淋漓,鼻翼扇動,呼呼喘氣如牛,嘴唇抖的無法閉上,口水沿著嘴角淌下來。他卻絲毫不覺難堪,反倒是抽了口冷氣,愣是咬著牙冷笑一聲:“就憑你們,也配覬覦明帝的遺寶,呸。”

王顯此時已經從暴怒中回過神來了,疾步上前,“哐”的一腳將杜風踹的飛出老遠,又一陣風似的蕩了回來,怒極反笑起來:“怎麼著,我們不配,你這個廢人配?就憑你這個腦仁兒還沒瓜子仁兒大的廢物,還想算計我們大人,我呸,你也配!!”

聽了王顯這話,韓長暮愣了一瞬,險些笑出聲來。

腦仁兒還沒瓜子仁兒大,這是個什麼說法,還挺貼切的。

杜風才沒心情計較王顯說了什麼,瞪著王顯的滿是鮮紅傷口的那隻手,笑的有幾分癲狂,兩隻眼裡冒著瘋狂的光,像是暗夜裡餓瘋了的狼:“明帝的遺寶,你們是拿不到的!拿不到的!只有我!只有我才配!”

杜風的臉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而眼角眉梢敦厚和機敏皆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瘋狂和猙獰,看起來著實詭異的很。

王顯莫名的打了個寒噤,望著韓長暮猶猶豫豫的問:“大人,這人看著,看著有點不對啊。”

韓長暮眯了眯眼,不給杜風思量的機會,接連不斷的冷聲發問:“你少在這裝瘋賣傻,老老實實的說,這裡到底有沒有輿圖,你把輿圖藏在何處了,若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杜風卻還是方才那般癲狂無狀的呵呵直笑,顛三倒四的胡言亂語:“你們這些凡夫俗子還想找到明帝的遺寶,做夢,你們是痴心妄想,只有我,只有我才配繼承明帝的遺寶。”

韓長暮和王顯詫異的對視了一眼,杜風這個樣子,怎麼跟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失心瘋了似的。

這失心瘋可真可假,有那會裝的,能裝的以假亂真。

這杜風瘋的如此猝不及防,到底是裝瘋,還是應了他名字裡的風字,真的瘋了?

王顯可沒那麼多心眼兒,一字一句的從杜風的話裡甄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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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騰騰騰的上前,簡單粗暴的一刀扎透了杜風那隻完好的手腕。

紮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血珠子跟不要錢似的,直往外噴。

杜風的慘叫哀嚎也跟不要錢似得,一聲一聲的不絕於耳。

王顯嘖嘖兩聲:“現在是扎穿了,等下一刀砍斷了,你猜猜你摔下去會不會被啃的屍骨無存,只能下地獄不能投胎做人了?”

原以為杜風聽了這話,怎麼著也得愣上一愣,誰料人家臉色不變心不跳,依舊瘋瘋癲癲的胡言亂語,手腕疼得狠了,才時不時的慘叫一聲。

王顯看著杜風那兩條血淋淋的胳膊,只覺心驚肉跳,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也在隱隱作痛的手臂,轉頭詫異的望著韓長暮。

這不是裝的吧,這是真的瘋了吧,要是裝的,這人的忍勁兒可不一般。

他轉念又想,這人能斷骨之痛都能忍得下來,相較之下,手腕上的那兩個血洞當真只能是在皮肉上雕了個花兒。

韓長暮緊緊盯著杜風,如此的透骨劇痛,這樣的非人折磨,他都看不出杜風的神志有半點要清醒的跡象,只是那一雙眼怔怔的瞪著孔洞,神情愈發的瘋狂和貪婪了。

他眉心一跳,轉頭去看那邊緣已經塌陷了的孔洞。

那孔洞比方才變大了不少,已經隱約可以看到漆黑的洞坑和嶙峋的石壁了,而尖刀被韓長暮扔過去的短刃斬斷之後,孔洞的邊緣再未出現別的尖刀了。

看起來是危機盡除的樣子。

韓長暮猛然抬手,一記馬鞭抽在了孔洞上,“啪”的一聲,塵土飛揚亂石滾動。

“你住手,住手!快住手!”杜風被韓長暮的動作嚇得驚駭欲絕,臉色青白一片,頓時也不裝瘋了也不賣傻了,就連手腕上淌血的兩個血洞,好像都不疼了,神奇的自己癒合了。

韓長暮的手上很有準頭,這一鞭子下去,洞口撲簌簌的直落碎石,但是並沒有坍塌,掉下來的碎石都砸在了杜風的心上,讓他的心神轉瞬崩潰,驚恐的透不過氣來。

話音仍在,杜風突然消了音,不瘋不癲的臉上滿是陰鷙,懊惱的垂著眼,直直盯著韓長暮手上的馬鞭,顯然是已經十分清楚眼下的情形,自己還是太嫩了些,玩不過那隻千年的狐狸。

事已至此,再沒有什麼不明白的了。

王顯連看都懶得再看杜風一眼了,徑直走到孔洞旁。

這一回他沒有貿然的往孔洞裡伸手,拿著短刃在洞口的邊緣敲敲打打了一番,看著沒有什麼異樣,他這才一隻手舉著火把,一隻手小心翼翼的伸進孔洞中,再次仔細翻找起來。

此時的洞口塌陷過半,孔洞的深處露出來了一多半,火光照耀下,黑漆漆的洞裡多了些亮光,這下子,孔洞裡的情形一覽無餘了。

王顯趴在洞口,仔細的向裡頭檢視。

方才引發異象的那塊光滑的石頭已經掉在了洞底,而孔洞石壁上赫然多出了一個洞中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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