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女子突然躍下樹梢,那麼高的地方她竟然輕飄飄的就下來了,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連風都未帶起一絲。

我更加好奇這個女子的身份,難道她也是妖怪嗎?不過就算是妖怪我也不怕,我知道是她救了我,比起那些村民她不僅長得美還比他們善良。

跟在少女身後才走了兩步她便停下來,帶著香味的長袖揚起片片花瓣,花瓣像一隻箭羽挾著勁風撞向樹幹,像是破壞了某種結界,原本光溜溜的樹幹上金光流轉後赫然是一男子被鐵鏈結結實實鎖著。

“柴胡!”我連忙撲過去捧起他低垂的臉,他的周身縈繞一股黑暗之氣,腦袋無力低垂,依舊是昏迷不醒。震驚於眼前看到的一幕卻更加擔心他為何會被這樣對待,回頭不解的看向絕美女子,她眉頭微皺似乎有難言之隱。

她既然能將我救下為何不肯救柴胡?

“柴胡,柴胡你醒醒我是端木蓉,是蓉兒啊!”捧著他的臉急切的想要他睜開眼睛看看我,想要聽到他的聲音。

突然我清楚的感覺到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柴胡!”我驚喜的去看他,他抬頭的一瞬間雙眸嗜血般的紅讓我想起那八頭大蛇,它們的眼睛也都是紅色的。

我下意識後退半步卻又不甘心的咬牙迎上去,“柴胡,我是蓉兒呀?你記得嗎?”期待的眸子混合眼淚,望著他,望著他冰冷不帶絲毫人類氣息的眼。

他側著頭彷彿在認真聽我的聲音,我有一絲欣喜,連忙再進一步,“柴胡,我們都還活著。”

柴胡突然嘶吼一聲發出不屬於人類的嚎叫,“柴胡!”不甘心的忍住懼怕試圖喚醒他的意識,然而他伸長脖子咬向我!

來不及驚呼也來不及躲避,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耳邊柴胡嗚咽一聲再沒有動靜,只見女子纖細手指離開他額頭,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柴胡他到底怎麼了?”才發現自己對柴胡一無所知。

“如你所見,他被妖獸附體了。”女子淡淡解釋。

妖獸?

一下子便想到那條八頭的大蛇,只是想一想便覺得周身寒氣森然。

“那、那怎麼辦?”心頭咯噔一下,轉而又想到這個神秘女子,她能困住柴胡也一定能救他!

“姑娘,求你救救他!”我小跑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無助的、懇切的看著她漂亮的眸子。

女子有些抗拒我的觸碰,可我也顧不得許多,“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她是我唯一的希望,雖然沒準備好和他過一輩子可我也不想眼睜睜看他變成一個怪物。

“辦法有很多,要麼我選,要麼他選。”女子淡淡抽回手。

我看了眼意識全無的柴胡,不安的問:“你選的是什麼?”

“第一,這棵千年桃樹可以抑制他體內妖獸,若不想被妖獸佔據意識他必須永遠被困在這裡,不過我不能保證沒有其它妖獸想要得到他體內強大力量趁他病要他命。第二,我是不會允許一個殺人如麻的妖獸活在世上。”說到這裡女子聲音冷若冰霜,抬起纖細如柔荑的手,冰肌玉骨和她容顏一般見之難忘,深刻內心。可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分明看到的是一雙不知染了多少鮮血的手。

這兩條路我想也不想的拒絕了:“這兩條路就是一條路。”

那就是死路!

“那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女子回身,月白衣裙翻飛如雲朵飄渺,是一種凡人難以觸及的姿態。

“他還能有什麼選擇?”我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第一,任由妖獸霸佔他的身體,擁有逆天力量的同時泯滅人性繼續殺戮,當然這依然是我不允許的,我只會立刻要他命。第二,他可以祛除妖獸徹底變成一個普通人,這其中的痛苦得由他自己承擔。”這條路看似輕鬆卻也存在風險,若是妖獸意識大於他本人那就是另一種情況了。

我猶豫了,我該怎麼做?手不自覺撫摸腹部,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小小生命,這個決定我不能替他做。

他的人生還是得他自己選擇。

“可是他現在還沒恢復意識。”這一點我非常擔心。

“他被妖獸佔據意識和身體,再等幾天就好了。”女子說罷緩步離開。

“請問恩人如何稱呼?”見她要走,疾走兩步連忙詢問。

“皇杞……”她的聲音很小,我豎起耳朵也沒能聽清楚,等了一會兒她才再次開口,“叫我微葉就好。”

“微葉姑娘,謝謝你。”我誠摯道謝,如果不是她救我,我們三人早已經死了。

“道謝的話以後再說。”她的聲音帶著幾絲冷漠,她說這話是在提醒我如果柴胡選擇了一條不歸路那我和她之間就是仇人。想到這裡我神色暗淡,柴胡你會怎麼選?你會放棄強大的力量過普通人的生活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紛紛揚揚的花瓣彷彿無窮無盡怎麼也掉不完,我每日都來看柴胡他卻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意思。我想去問微葉姑娘,可她總是不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肚子裡的孩子也有了反應,我開始不停的噁心吐東西,吃什麼吐什麼,哪怕只是喝一口水也能吐的昏天黑地,心肺都要跟著抖動。

我決定採些藥草來緩解這種孕早期反應,微葉姑娘的這座宅子佇立半山腰,周圍能尋到各種草藥。她囑咐過讓我不要走太遠,所以就在屋子四周看看。

果然不負眾望找到關鍵的一味草藥,當即決定熬來喝,走到前院時一個陌生人影讓我警惕起來。

那是個男子,或者說是個少年,他身材瘦削又挺拔一頭短髮乾淨利落,一身黑白暗紋衣服遠遠看著也覺價值不菲,然而他臉上稚氣未脫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

“你是誰?”微葉說過會有其他妖怪覬覦柴胡的力量,我不得不把少年往那個方向想。我在這裡住了一個月從來沒見有誰來找過微葉,所以很自然排除他是微葉朋友的想法。

他看柴胡時眸子裡都是貪婪和興奮。

“你別碰他,走開!”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這個少年可疑,我大步跑過去狠狠推開少年。

少年看到我後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該走開的是你,他可是妖。”少年聲音平靜而又面無表情,他一語道破柴胡的身份,由此我更加懼怕這個人。

“不用你管,你趕快離開!”我憤怒的開始趕人,然而少年冷笑一聲對我的話恍若未聞。我見他有古怪張開手臂阻擋他的靠近,他對我的到來顯然很生氣,他力氣極大一掌揮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像一片被風吹起的落葉,輕飄飄飛起好遠然後又重重摔在地上,劇烈的疼痛震的我頭暈眼花,彷彿心肺都要從口腔飛出去。

事實證明這個人來者不善!

“柴胡!柴胡!你醒醒!”我聲嘶力竭,這個時候微葉不在我也打不過這少年,唯盼著柴胡醒過來。

少年一步步靠近柴胡,抬手死死捏住柴胡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待看清柴胡容貌時陰惻惻的臉上浮現一抹幽光,唇角吐出一句令我脊背發寒的話:“終於找到你了,八岐大蛇。”

這個少年竟然一直在找柴胡!不,他不是找柴胡,他找的是柴胡體內的妖獸!我顧不得渾身疼痛爬起來衝到少年面前,“你認錯人了,他是柴胡,不是你找的什麼蛇!”

“哼!”少年冷哼一聲,“他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中國人,你還有臉替他說話?”他利刃一般的目光掃過,這一句話狠狠扎進我的心,這也正是我不能接受他的原因。

我無法反駁,怔怔的看著他,看著他手心聚集詭異力量,伸進柴胡胸口。沒有一絲血,柴胡的胸口像一個黑洞,將少年的手吸進去,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剛開始少年臉上還有得意之色,後來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想了想他又將另一隻聚集力量的手伸進柴胡胸口。

一點一點,眼睜睜看著他兩條手臂都被黑洞吸住,他極力掙脫也不能抽出分毫。我看的目瞪口呆,想上去幫忙卻又覺得他罪有應得,他想害柴胡不成卻害了自己,這是他自找的!

轉眼他半個身子都要被那股漩渦一樣的黑洞吸進去,氣急敗壞的他陡然轉過頭目光兇悍的對我大吼,“笨女人!還不來幫我!”我這才反應過來,我不能讓柴胡再造殺孽。

連忙站起來去拉那少年,剛一觸碰到少年衣襟一股強大的吸力赤裸裸將我吸住,想鬆手都已經做不到,整個身子彷彿被閃電擊中,唇齒髮抖半個音節也發不出。

我和少年沒僵持多久他整個下半身都被吸進去,只剩一個腦袋還在嘰嘰喳喳抱怨不停,“你個沒用的死女人!倒是使勁啊!”

我真是後悔自己的舉動,早知道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才不會來救他,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喋喋不休的罵人,現在倒好自己馬上也要被吸進去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