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臉上揚起希望,原本被陰暗籠罩的他在這一刻感覺被陽光普照。

“相信我。”覓兒撫平他皺成一團的眉頭,有些心痛,這個少年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然而命運的軌跡總是朝著痛苦的方向發展,因為在藍時末的回憶裡看到自己,所以對他多了幾分用心。

這個動作在銀闕看來就像母親哄小孩一樣。

藍時末激動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嘴角激動上揚,忽然摸到覓兒的肩膀,整個人興奮的抱住她,淡淡的香味縈繞鼻尖讓他的心更加安定:“謝謝你,皇杞同學,謝謝你!謝謝!”他幾乎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一個勁兒的道謝。

“唉唉唉,男女授受不親!”銀闕看見這種情景心中莫名不開心上前拉開兩人,心中腹誹:不要仗著眼瞎就吃覓兒豆腐。

忽然聽見還有第三個人的聲音藍時末整個人尷尬不已,看不見他是誰,不過經常看見有一個帥氣的男子每天接送覓兒上下學,想著有可能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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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銀闕的襯衣長褲,藍時末看上去精神很多,覓兒幫他吹乾頭髮,“這是我家,你先住這。”

雖然看不見可他能感覺到這裡和他家完全不同,他家小屋破敗不堪,連床都沒有這張柔軟舒適。可那裡卻是他的家,有家人的家。

關上房門覓兒長嘆口氣,坐在樓下客廳的銀闕聽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是天誅玉的守護者。”銀闕不可置信,天台的時候他竟然能看見許子文異化,這是不是就註定他不平凡的一生?

“為了讓藍家的守護血脈蔓延下去,藍茜不惜將自己的心頭血融入藍時末的身體。難道身為守護者註定家破人亡至死都得不到安寧嗎?”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家族,幾百口人一夜之間魂歸冥都,皇杞家和藍家如今都只剩最後一人!

絕美少女眸子裡是濃郁化不開的愁緒,如墨汁浸染過的黑夜,似乎什麼顏色也不能將其照亮。

銀闕以為她想皇杞度了,看著她苦惱的樣子心中疼痛,十六歲的年紀在這個時代不過是一個孩子,有的人還依偎在父母懷裡撒嬌,而她只能獨自面對所有。

這是她身為鸞鳳玉守護者必須要做的,銀闕靠近覓兒,“可你還有我,我不會離開你。”撫摸她綢緞般的長髮,安慰她。

覓兒緊緊抓住玲瓏鐲,玲瓏鐲內鸞鳳玉和天誅玉相互感應,相互糾纏,抬眼向銀闕看去,他的眸子裡彷彿盛著一汪溫泉,讓她十分感動。

只是一瞬間她斂眸,“藍茜好像對藍時末失去眼睛的事情並不著急,總感覺她表現的過於平淡。”她說出心中疑慮。

銀闕想想覺得覓兒說的對。

“她讓我找回藍時末的眼睛。”她的眼睛盯著虛空的某處,“上次蔓蛇挖眼事件後我以為事情就結束了,那時蔓蛇死了藍時末眼睛也沒事。卻沒有細想蔓蛇為什麼單單對眼睛下手,那些眼睛最後又去了哪裡?”是她大意了。

熒惑,萃蘿,幽傾。

她是不是還忽略了什麼?

“難道眼睛找回來還能裝上嗎?”銀闕同樣覺得奇怪,“雖然藍時末是天誅玉守護者,可終究肉體凡胎,就算找到還能還回去嗎?”

這也正是覓兒不解的地方,“藍時末是陰陽眼。”可是之前蔓蛇挖的並不是陰陽眼。

想到這裡覓兒陡然起身,銀闕一愣也跟著站起來,“怎麼了?”

“我要去琅琊山。”

“現在?”

覓兒微微沉默,點頭。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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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山位於西方密林深處,狼族世代居住在此,當然也少不了離開這裡去往繁華都市打拼的。

覓兒和銀闕跨出傳送門時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可能昨夜此處下過雨地上稍有泥濘,不過四周鮮花奪目,草葉繁盛偶有水滴滑落更添幾分鮮美。叢林靜謐的只能聽見遠方樹上不知名鳥兒叫的聲此起彼伏皆不相同,淡淡霧氣縈繞,空氣清新讓人忍不住深吸幾口。

“這都沒有一條大路嗎?”銀闕被樹上落下的水珠打溼了發。

“不記得了。”覓兒也是一臉茫然,她記得上次來好歹還有青石小路,這回怎麼連路也沒有了?

“我去看看。”說罷三兩下躍上樹頂,轉眼不見了蹤跡。

覓兒搖頭,選了一個方向隨便往前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出現一塊石碑上書“狼群出沒,生人誤入”,覓兒眼中微亮,前方樹木森幽一望無邊,可算到了。

跨過石碑眼前景色翻天覆地,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還有或高或低的高樓大廈,儼然是人類城市模樣。不同的是這裡的“人”皆是奇裝異服,以古裝居多。妝扮也很怪異,明明是狼一樣的動物卻學人類走路穿衣,要麼明明看著像人卻拖著動物尾巴,不只是狼妖,各種妖怪都有。

幾年不見這裡竟然完全變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舉辦Cosplay。覓兒順著人行道往前走,剛走一步便有聲音響起,“人類進入過來登記!”她找尋聲音的來源,看到剛剛過來的地方有類似保安室的房間,一個毛茸茸腦袋從裡面伸出來,將桌子上的小本子拍的啪啪響。

覓兒驚呆了,這竟然是一隻還沒完全修成人型的兔子,他腦袋上兩條灰撲撲耳朵豎的老高,顯然覓兒對他的無視讓他很生氣,鼻子也還是兔子模樣,這隻男兔子看起來怪嚇人的。

入鄉隨俗。

覓兒上前添上自己名字,“我要見幽傾。”

此話一出男兔子“咻――”的一聲消失的無影無蹤,動作之快覓兒連他尾巴都沒捕捉到。

不多時身後一陣殺氣騰騰,竟然是幾十個身著鎧甲手執長刀的護衛。

“帶走!”話落幾名護衛上前將覓兒雙手綁在身後。

覓兒也不反抗,還是要先見到幽傾再說。

一路圍觀看熱鬧的妖倒是不少。

一群護衛妖怪將她帶到一棟高樓前,隨後由另一群人將她帶進去。

這棟樓顯然是幽傾住的地方,覓兒被帶到10樓。這是一個大廳,大廳裡除了正前方擺著一張看起來奢華又舒適的沙發外什麼也沒有。覓兒進去的時候看見銀闕更慘,已經被五花大綁了。他見覓兒進來,得意笑道:“我比你快一步。”

“我待遇比你好些。”覓兒抬手給銀闕看她只綁了兩圈的手。

“嘖嘖,這群妖看見美女就心軟。”銀闕玩笑開口。

這時從側邊另一間屋子走出一人,女子披散齊腰長髮,黑色長裙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高挑又纖長,一張黑紗覆於面部,只看到一雙狹長丹鳳眼透出無限嫵媚風情。護衛拿出一張紙遞給那女子,女子睫毛微顫,挑眉看向覓兒。

這正是剛剛在男兔子那裡填寫的單子。

“皇杞覓兒――。”女子輕咬這幾個字,帶著說不出的敵意一步步靠近,“你還有膽子來?”她似笑非笑眼眸裡都是恨意。

“不過區區琅琊山,有什麼不敢來的?”覓兒仰頭,沒有偽裝的她美的像天邊雲彩,讓同樣身為女人的她自行慚愧的同時更生出莫名惱怒。

聽到覓兒這樣大言不慚的話女子眯眼,短暫沉默後揚手對著覓兒就是一巴掌,覓兒雙手被縛,側身橫掃一腳踢在女子手腕上,女子沒料她會反抗,整個人後退半步,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落空的手。

銀闕生生捏了把汗,好在覓兒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在她身邊這麼久還沒看她吃過虧。

不過,周圍幾十名護衛的刀齊齊架在覓兒脖子上。

“幽傾,還沒死的話出來見我!”覓兒也不懼怕對著裡面喊到。

女子也沒想到覓兒竟然直呼狼王名字,不由得更加氣憤,咬牙怒道:“殺了他們!”剎那間無數刀也架到了銀闕的脖子上,躍躍欲試。

“住手!”內間緩緩走出一名婦人,婦人走到女子面前恭敬行禮,道:“枝枝小姐,狼王要見他們。”這名婦人年紀不大,面容慈靄,身著白衣像個醫者。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看向女子,女子極不情願微微點頭,

“還不鬆綁!”婦人看向護衛。

護衛這才收起武器給覓兒和銀闕鬆綁。

婦人將他們二人引進內屋,女子也跟著一道進去。

裡間是一個臥房,很大很奢華,整面牆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遠方的藍天白雲和一望無際的翠綠山脈。此時窗簾半開半合,陽光照進來讓原本臉色慘白的幽傾有了幾分顏色。

覓兒進去時幽傾正靠坐在床上,脫去面具的他露出一張冷峻且堅毅的臉,這樣的臉在人世也是少見,估計也會迷倒一大片花痴少女。

覓兒剛一進去幽傾連忙下床猝不及防跪在地上,沉聲開口:“多謝皇杞小姐救命之恩。”

枝枝看見這場景連忙跑過去扶起幽傾,幽傾卻是一動不動,“狼王,你這是做什麼,你傷還沒好!快起來!”

銀闕也是微微一怔,覓兒紮了他一劍怎麼還成救命之恩了?他轉頭去看少女,少女絕美的臉上陰鬱一片。

枝枝扶了幽傾幾次他都不肯起來,最後索性自己也跟著跪下去,婦人見狼王都跪著自己也不敢站著,也在銀闕身後不遠處跪下。

“即是救命之恩,用命來償也未有不可。”覓兒冷寒的語氣讓所有人戰慄,枝枝更是不可置信盯著覓兒,她是要狼王用命來償恩?可據她所知狼王這次的傷就是拜她所賜。

“枝枝願用性命替狼王報恩!”枝枝突然膝行兩步跪在覓兒面前,狼王一向恩怨分明,重情重義,他說要報恩哪怕是他的性命他也不會吝嗇,這就是她喜歡他的原因。

“住口!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幽傾怒吼,將枝枝拽回來,用力之下扯著胸口的傷鑽心的疼,隨後撕心裂肺的咳起來。

“狼王,狼王!”枝枝急的雙目通紅,他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伸手去給他順氣,手剛觸碰到胸口一股溫熱打溼掌心,又流血了!

“你斬殺了寄生於我心頭的蠱蟲我很感謝你,我的命也可以給你,可我不能以我的子民去冒險。”幽傾忍住劇痛,雙手握拳。他是被那人下了蠱蟲在體內,如果不聽他的話就會立刻斃命。不得已才會替那人做事,而她輕而易舉識破他的難處還破了那蠱,他很感激,可他並不是一個人。

“所以你是不會告訴我你背後的人了?”覓兒冷笑,其實她早就想到了,幽傾雖然狠辣卻始終把他的子民放在第一位。

銀闕總算明白覓兒來這裡的目的,他聽幽傾態度堅決立刻怒了,“那你的命給我好了!”話罷掌心光芒湧動,就要動手。

覓兒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銀闕只好收手。

“那他為什麼要藍時末的眼睛?”覓兒換了話題。

短暫的沉默幽傾不確定開口,“我好像聽見他說什麼……通天眼。”